夏听南回复了一个“在”。
    徐秉然说有点事想问她,一会儿过去找她。
    她心想:为什么要一会儿,现在就可以啊。
    夏听南直接开窗翻了过去,大一军训期间她又涨了几厘米,如今她的身高翻窗简直不能再简单。
    徐秉然刚洗好澡出来,身上还透着水汽,手里拿着手机,应该还在和夏听南的聊天界面。
    看到她突然出现,整个人定在了原地,肌肉有一些紧绷,右手忽然摸了一下衣服下摆,像是确认自己是不是穿着衣服,看起来莫名的慌张。
    夏听南一下子笑了出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你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她以前又不是没看过他光膀子的样子。
    徐秉然的表情有点古怪,但语气还算正常,他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不走正门。”
    “……”她又忘了!
    夏听南不是小孩了,不用再怕被抓回去学习,而且徐秉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夏听南谁也不用躲。
    不对,也不一定,万一徐秉然交女朋友了呢,那她还是得避嫌。
    “忘记问你了,你交女朋友没有?”出于好奇八卦心,她忍不住问道。
    “有了。”徐秉然回得很快。
    夏听南顿时有点激动,“真的啊?谁啊?有照片吗?”
    徐秉然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漫不经心地斜了斜头,“那个。”
    她疑惑地朝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赫然是一身平铺着的干净警服。
    夏听南:“……逗我很好玩是吗?”
    徐秉然笑了一下。
    夏听南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笑着问:“你不会是还喜欢我吧?”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至于,徐秉然是谁,不至于这么久了还喜欢她。
    徐秉然刚想要说话,手机却响了。
    他接了起来,是薛凯的。
    “还没。”
    “证书在抽屉里。”
    “明天再报吧,没关系。”
    夏听南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转身自然地去掏他存放游戏碟片的柜子。
    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的脚趾忽然撞到了桌角。
    “啊!”她忍不住惨叫了一声,跌坐在柜子上。
    徐秉然马上看了过来,走近后蹲了下来,低着头看了看,“还好,指甲盖没翻。”
    那一头的薛凯惊讶地叫道:“徐秉然,我怎么听见女人的声音?你找女朋友了?”
    徐秉然抬眼看了一眼心虚的夏听南,说道:“不是,是我妹。”
    她听到他的回复,笑了一下,定了定心。
    薛凯:“切,我还以为咱们徐大大终于想开,不做工作狂了。”
    “你很闲?”
    “……我还有事,拜拜。”
    挂了电话,徐秉然又看了看夏听南的脚趾,发现大拇指底下破了点皮。
    夏听南想收脚,但被徐秉然牢牢地握住脚腕。
    他的手心很烫,夏听南觉得像一个热水袋贴上了自己的皮肤,那一块的肌肤由内而外的发热。
    她往上抬了抬,又想收脚,“我没事。”
    徐秉然的视线顺着她的脚腕向上,看到她宽松睡裤里隐约的黑色蕾丝,有一点熟悉,又好像不是熟悉的样子,有些地方看不清蕾丝的花纹,只是一团黑。
    蓦地松开手站了起来,手指用力地搓了搓,忽然有些想抽烟的冲动,他呼出一口气,把一瘸一拐的她扶到床上坐下。
    柔软的床下陷,勾勒出夏听南臀部的形状。
    他说:“我去拿医药箱。”
    “不用了吧。”她感觉不是很严重,就是稍微有一点疼。
    徐秉然也很快地说:“那算了。”
    他给夏听南抽了两张纸巾,让她自己把血擦一擦,自己去厨房倒了杯凉水,一饮而下。
    喝完一杯像是还没满足,他去冰箱里挖了两块冰块放进水杯,重新倒了一杯水,又一口闷了下去,眼神凝在半空中找不到落点,身上的肌肉半晌才放松下来。
    房间里,夏听南有点难过,因为把血擦了还是有点疼,“我还想玩《舞力全开》的,现在怕是玩不了了。”
    想起什么,她看向喝完水回来的徐秉然,“对了,你是想找我做什么?”
    徐秉然问她,她现在工作的图书馆大不大,有没有可以自习的位置。
    夏听南说:“就是学院路那个区图书馆,还挺大的,位置的话去得早的话就有,迟了可能就没有了。”
    毕竟来图书馆学习的高中生还有大学生不在少数,为了占位,他们都来得尤其早。
    “那你能不能帮我占个位置。”
    夏听南怔了怔,“你去图书馆做什么?”
    徐秉然从包里拿了两本书出来,是夏听南熟悉的封面,党史学习四本专用书目的其中两本,他晃了晃手里的书,“你要学党史,我也要。”
    他们不仅有党史测试,还有有全警大练兵,时不时就要抽测,所有测试都和年终以及晋升挂钩,所以平常不只是工作,学习压力也有些大。
    去年局内部抽测各个部门,没有抽到徐秉然,但是抽到了另一个大队的大队长代表他们支队参加考试,结果对方没考好,成为抽测名单里唯一连及格线都没到的。
    政治部在市局首页发文,通报批评,而那位大队长本人的大名以及前缀“治安支队”都被明晃晃地登在市局网页上,十分丢面子。
    支队领导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通,让所有人加强学习,但最惨的不是这个,最惨的是政治部要求他们整个支队都要参与普测,所有人都被拖下水,简直是“飞来横祸”。
    这样的结局,别的支队看了都得笑。
    为了避免今年也发生这样的事情,政委已经要求办公室在市局抽查前,先安排一次支队内部的普测,刀尖向内刮骨疗毒,抓出积累不到位的“卧底”,当街游行杀鸡儆猴,确保所有人对测试保持重视。
    徐秉然:“周末你也要上班是吗,我这周六过去,你能不能帮我占一下位置?”
    夏听南有点犹豫:“可是占位置这个……”
    “我会早过去的。”
    他的言下之意是不会占着茅坑不拉屎,夏听南听懂了,于是用力一点头,“好。”
    其实占个座位只是举手之劳,主要还是担心被人议论。
    大学的时候虽然夏听南还是不爱学习,但至少期末考前的一段时间会泡在图书馆恶补各个科目的知识,有一段时间徐秉然刚好闲下来,就来找她。
    夏听南那时候基本已经没课,全心全意准备期末考,每一次都坐在同一个位置,所以干脆把课本都堆在那个位置,这样每天就不用搬来搬去,因为她每天去得很早,所以也不怕被人骂。
    自从徐秉然来了之后,她去图书馆的热情低了一点,因为不想让徐秉然这样陪着她。
    她又别扭又愧疚,徐秉然已经够忙够累了,分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却偏偏要来回奔波,到她的学校陪她无所事事。
    那一天她想了个馊主意,为了让徐秉然知难而退,她故意赖在寝室不出门,平时八点就去图书馆,那天故意等到快中午才去,这样她和徐秉然相处的时间直线缩短。
    徐秉然并不很轻松,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依旧忍耐着。
    然而还没把徐秉然逼走,夏听南却因为这样的行为失去了在图书馆的固定位置,她的书被人丢在角落,十分凌乱,甚至有人在学校的网络广场上公开暗讽占着茅坑不拉屎。
    夏听南歉意混着委屈,她并不是故意,就是前一晚没想起来要把书拿走。
    弄清来龙去脉,徐秉然后面几天一大早到图书馆帮她占座位,夏听南没来,他就自己坐着学习看书,夏听南来了,他就把位置给她。
    这导致夏听南心里更加愧疚,觉得椅子底下都冒着火,坐着烫屁股,但她总不能因为愧疚就接受徐秉然,和他在一起,那样对两人来说都不公平,徐秉然也不会喜欢,所以她只能用物质的方式补偿徐秉然,也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
    夏听南从来不是一个果断的人,有时候甚至会在某些事情上钻牛角尖,这样的性格导致有些时候显得有些自私,她不舍得彻底和徐秉然分道扬镳,不愿意把徐秉然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
    说好听点是她心软重感情,说难听点是在意沉没成本,她在徐秉然身上投入了时间精力金钱,为的是她所认为的亲情,她舍不得放弃这些沉没成本,所以她只能一边接受他的追求,一边愧疚于他的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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