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什么是什么。”
    这世上甚少有人能有她脸皮这般厚了,能在他身边伺候。
    宋欢欢越想着,越觉得大有可能。
    东宫里,丫鬟女婢老妈子不少,但大多数在负责洒扫之类的活,在陆矜洲身旁伺候的只有一个小厮,叫潭义。
    “......”
    陆矜洲沉默了一瞬,他察觉到宋欢欢很是愉悦。
    他把笔墨抽出来,忙着乐都没发现。
    好得很。
    陆矜洲重新蘸了墨,一只手挟着宋欢欢的下颚。
    “孤瞧着你的脸素淡,孤给你上点丹青笔墨如何?”
    要在她的脸上作画。
    宋欢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头摇得像拨浪鼓,表示内心的拒绝。
    陆矜洲多坏啊。
    “不说话便是允了。”
    小姑娘被拘着,险些都要换不过来气儿了,哪里还能大动作。
    新的松花簪子坠了娇俏小松花。
    就在空中荡啊荡,像极了宋欢欢腾空的一双脚,她的身量在女子群中不算矮的,但在陆矜洲面前就不够看了。
    用陆矜洲话说,微大一圈的狗儿玩意。
    “不准动,瞎折腾戳到了眼睛,瞎了,孤可管不着。”
    陆矜洲端详着她的白净的脸蛋儿,真嫩啊。
    “写什么好呢?”
    他该不会是要将愚蠢至极四个字写在她脸上吧。
    宋欢欢木然了一瞬。
    如今能使上力气的便是一双眼了。
    “不若,愚蠢至极可好?”
    宋欢欢发誓,她这辈子都不想听到这四个字了。
    她又不是王八,刻这几个字在脸上多难看啊。
    使劲眨巴眨巴了眼。
    陆矜洲有心吓吓宋欢欢,“孤忘了同你说,这藩国进贡的黑墨,用了特别的汁儿制的,沾上脸可就洗不掉了。”
    小姑娘的睫毛扑扇扑扇。
    陆矜洲佯装思虑,“眨眼是要写吗?你也觉得挺好是不是。”
    不是不是!
    宋欢欢废了劲,她就转着眼珠子左右来回移。
    不要不要。
    陆矜洲看明白了,他也装瞎。
    “别急,孤好好替你写。”
    眼瞅着黑乌乌的笔墨尖儿越来越近了,宋欢欢瞪大了眼珠子,呜呜呜着,放声大哭起来。
    风声鹤唳,山雨席卷,好大的一场阵仗。
    她不哭还好,陆矜洲皱着眉,一下寻不到良策如何应对。
    他斜了眼,加上宋欢欢不规矩捂着她的手抖了。
    笔墨今儿点到了她的脸上,瞬间变成大花猫,哭声酸止住了,没止几瞬,豆大的眼泪珠子不要钱似地掉下来。
    一串一串,再快些连成长线。
    看她一副天塌的惨样,整个人被雷劈了一样,陆矜洲抖着肩膀笑了。
    “哭哭哭。”
    守在门口的潭义,都不可思议。
    太子心情不愉之时尤爱练字,每次书房里气氛尤其低沉,潭义守在门口,从来不敢插半句嘴。
    只是没想到宋欢欢进去一遭,殿下笑得如此开怀。
    宋姑娘还真是有本事。
    日后这位只怕要敬着了。
    *
    宋欢欢捧着一张纸从书房里出来,眼睛很红反反复复吸着鼻子,脸上那点墨早不见了。
    她咬着牙,心里早把陆矜洲大卸八块。
    一朝储君,竟然如此戏耍人,也不嫌弃幼稚。
    “太气人了!”,宋欢欢踢走路边的石子。
    眼下来不及委屈,烦的是她手里的那方宣纸写了四个愚蠢至极大字的难题。
    她便知道了陆矜洲被宋清音一事扯得心里不痛快。
    不曾想,竟然把烂包袱甩到她手上。
    宋欢欢越走,陆矜洲和她说的话在她脑中就越清晰。
    “宋清音来东宫,你说的对,是要去见见,可惜孤今日身子不爽,便由你替孤去吧。”
    他还认真写了一方纸,卷起来郑重其事递给宋欢欢。
    “纵使宋清音与你同姓,是你的姐姐,也不能失了礼数,你是孤身边的人,空手去成什么样子。”
    “带着字墨去,务必要送礼。”
    这是在明晃晃拉仇恨啊,他不想对付宋清音,就把事甩给她。
    *
    宋清音住在东宫的紫竹园,里头栽了许多罕见的紫竹。
    风景好,风水也好。
    唯一不便,便是离太子住的主院远。
    宋欢欢当时打过这一片的主意,奈何太后的人盯着,她不能住。
    宋清音性子跳脱,不比宋清瑜那般妥帖。
    宋欢欢远远的,就看到她在门口等着张望了。
    见到宋欢欢来。
    她眯了眼,语气很是不善,“你来做什么?”
    看来宋夫人已经和她说过自己在东宫里。
    宋欢欢自幼便不喜欢这异母的两个长姐。
    前头的大姐姐还好,后头这个最喜欢欺负她了。
    如今进了东宫,还以为是宋家呢。
    趾高气昂,拽给谁看。
    “宋欢欢,我真是小瞧你这个狐媚子,我就说怎的在家中不见你,原来是爬了殿下的床。”
    瞧着宋欢欢不再是出粗衣麻布,反而收拾干净了,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涂抹胭脂水粉。
    但论起明亮魅丽,也是少见。
    “小狐媚子,跟你早死的娘一副德行。”
    宋清音最恨宋欢欢这张脸,在府内也只能欺负欺负她,要不得命。
    如今在东宫,母亲可是特意交代了。
    只要不在宋家,宋欢欢的小命任由她拿捏。
    没有外人在,宋欢欢不受宋清音的窝囊气。相比于宋清音的蛮横,她显得冷静多了。
    “二姐姐说的哪里话,你说我窝囊,你自己不也是这样吗,二姐姐说我不要脸榜上太子爷的大腿,二姐姐不也是吗。”
    “妹妹的命虽然贱了,但和姐姐比起来,进来东宫的时间,比二姐姐要长了许多呢,殿下不喜欢您,特地叫我来传话,姐姐规矩些,不要惹是生非,殿下看着顺心顺意,不会把您撵出去。”
    宋清音不信,指着宋欢欢的鼻头,“你个小泼货,牛气些什么,我和你比起来,你有什么比处,我是圣上赐下来的。”
    宋欢欢说是吗,“姐姐是当太子妃了还是侧妃了?”
    “我没听错的话,姐姐什么都算不上吧。”
    “后门进来,那地方可是奴婢走的,二姐姐看不上我,怎么和我走同样的地方呀。”
    宋清音说不过宋欢欢,在原地直跺脚喊了好几声你你你。
    气得语无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敢跟着我放肆!”
    她在家里都没受过这种气,更遑论宋欢欢才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宋夫人常说过她就是贱婢命。
    宋清音见她猖獗,大啊一声,要扑过来打她。
    宋欢欢得瑟。
    “二姐姐要小心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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