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孤寒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往顾晋年的怀里钻了钻,呼吸绵长,睡得很安稳。
    顾晋年低头在夏孤寒的发顶上落上一吻,也闭上了眼睛。
    转眼之间,月沉日升,新的一天到来了。
    夏孤寒在熟悉的怀抱中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问道:“几点了?”
    “七点十三分。”顾晋年回答,“要起了吗?”
    “起吧。”夏孤寒缓了缓,离开顾晋年的怀抱,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去浴室里洗漱。
    出来的时候顾晋年把手机递了过来,“没钱了。”
    夏孤寒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嫌弃,“你可以看慢一点。”
    老人机一点都不影响顾晋年看小说的速度。
    话虽这么说,夏孤寒还是拿过手机给顾晋年的小说账户上充了一笔,这次大方了一点——五块钱。
    顾晋年也不嫌少,充值到账后又乐滋滋地继续看小说。
    等一人一鬼走出房间,已经七点过半了。
    夏孤寒一打开房门,一个人影跟球一样滚了过来。
    夏孤寒眼疾手快地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向穿着一身黄色道袍的赵晓晨。
    赵晓晨稳住身体,蹲着抬头看夏孤寒,眼睛里充满了崇拜的光芒,“夏老板,收徒吗?”
    胸前八卦镜特别晃眼。
    夏孤寒:“……”
    他连回答都懒,直接绕过赵晓晨,用决然的背影告诉赵晓晨他的答案。
    赵晓晨一点都不感到气馁,捡起遗落在一旁的桃木剑,颠颠地跟上去。
    他今天可是起了一个大早,花重金置办了这一身装备。夏孤寒现在不收他没关系,他相信,总有一天夏孤寒会被他的诚意打动,收他做弟子的。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赵晓晨捏了捏拳头,一脸斗志昂扬。
    夏孤寒不理会身后的中二少年怎么想,懒洋洋地走到楼下。
    听到夏孤寒下楼的声音,坐在客厅的人纷纷站起来,以示对夏孤寒的恭敬。
    夏孤寒不在乎这些虚礼,直接走向餐厅去吃早饭。
    周家人这会儿恨不得马上飞到疗养院,但没人开口催促夏孤寒,都耐心地等他吃完早餐。
    夏孤寒就连吃饭也是懒洋洋的,但速度一点都不慢,统共就花了几分钟。
    等要去疗养院的时候,夏孤寒才想起舒雨如,问了一句。
    周父回答道:“早上有自称是天师协会的大师过来,将她带走了。”
    他正想给夏孤寒开车门,身边就窜出一金黄色的身影,殷勤地为夏孤寒打开了的车门,还用手挡在车门上,深怕夏孤寒撞到头。
    赵晓晨:“夏老板,小心头哈。”
    可以说十分狗腿了。
    夏孤寒看了他一眼,坐进车里。
    他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一个小时之前师父发过来的消息。
    撕漫小老头儿:小徒弟,人我带走了。
    夏孤寒回了一个收到,跟着周家人一起前往疗养院。
    ***
    周警语于半夜回到响灵市,他没有回家打扰家人,而是直接前往疗养院。
    父母早就给他打过电话,把家里发生的事告诉他。只要一想到天亮以后姐姐就会恢复,周警语就止不住激动,躺在小别墅的沙发上,翻来覆去一整晚都睡不着。
    小黑猫被他影响,期间冲他喵喵叫了好几次,后来实在没办法,迈着慵懒的步伐重新找了一个地方睡着去了。
    和周警语一样没有休息的还有郑航和小女孩,两人一抵达疗养院,就去周警情的房间看周警情,这一看就是一整晚。
    天一亮,周警语就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直接去周警情的房间,走到门口,他听到郑航和女孩儿对话的声音。
    “爸爸,妈妈怎么还没醒呀?”
    “妈妈生病了,晚一点就能起来了。”
    “妈妈一定很难受吧?我给她吹吹,她是不是就不难受了?”
    ……
    周警语没进去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昨天下了一场雨,小院子被洗过一遍,这会儿被晨光一照,显得晶莹透亮。
    周警语深吸了一口气,把身体里的浊气吐了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小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他的脚边,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周警语蹲下身揉揉黑猫的脑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一人一猫在院子里待了许久,直到周警语听到外面传来的汽车声,不顾形象地跑了出去,正好看到车子停下。
    赵晓晨马上从车上窜了下来,想给夏孤寒开车门。
    周警语没有给赵晓晨献殷勤的机会,直接跑过去给夏孤寒开门,一脸按捺不住的惊喜,“夏老板!”
    夏孤寒应了一声,直接往别墅里走。
    赵晓晨:“……”
    失策了,下一次应该更快一点。
    房间里,郑航和小女孩也听到动静了,小女孩有点害怕,就躲到郑航身后,只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盯着门口。看到进来的人是夏孤寒后,也不躲了,从郑航身后出来,惊喜地喊了一声,“哥哥!”
    夏孤寒看到她,露出温柔的笑意,走到小女孩身边,揉揉小女孩的头。
    触手一片冰凉。
    夏孤寒诧异地看向郑航,“你动手了?”
    郑航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我们赶到的时候,囡囡的血已经快干了,我迫不得已只能那么做。”
    夏孤寒表示了解,不再追问这件事,转头看向周父,“把药喂周小姐吃下去吧。”
    周父连同周母还在见到郑航和小女孩的呆愣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是周鹤延见过的大场面多,极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除了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后,不受其他影响。见儿子没反应,便伸手拿过儿子手中的小盒子,拄着拐杖走到病床边。
    他把拐杖往墙上一靠,颤颤巍巍地打开盒子,根本就不用人喂,那颗象征着周警情生命力的药丸直接飞到周警情的嘴边,化作淡金色的烟雾,飘进周警情的嘴里。
    房间里的其他人纵然心中有众多疑惑,此刻却什么也顾不上了,屏息盯着床上的人,眼睛一瞬也不瞬。
    淡金色的雾气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不断往周警情的身体里钻去,随着溢散在空中的雾气越来越少,周警情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
    原来已经苍老干涸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水润,苍白的头发渐渐漫上黑色,松动的牙齿变得牢固,老人斑消失。
    最后一缕雾气消失在周警情的嘴里时,周警情已经恢复年轻的模样,仿佛这七年的时间不曾消失一样,她还是二十七八岁的周警情。
    周母终是没忍住,趴在周父的胸膛上呜呜哭了起来,那是一种释放,压抑了八年的释放。
    周鹤延抖着手去触碰周警情,最后却悬在半空,不敢放下去,仿佛只要他一碰,好不容易恢复的周警情就会破碎一般。
    不管是周警语还是平日严厉自持的周父,此刻都控制不住情绪,纷纷红了眼眶。
    小女孩垫着脚看着床上的女人。
    很奇怪,女人明明长得和她记忆中的舒雨如一模一样,可是小女孩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油然而生出特别的亲近感,想要上去让她抱抱自己。
    她扯了扯郑航的手,“爸爸,我能去亲亲妈妈吗?”
    郑航直接抱起小女孩,走到床边。
    小女孩趴下,在周警情的额头上印上响亮的一吻。
    或许是母女连心,小女孩的吻刚落下,周警情就悠悠转醒,视线正好对上小女孩的脸。
    她愣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囡囡?”
    女孩儿欢呼一声,“妈妈,你终于醒了!”
    刚刚苏醒的迷茫如数消失,周警情用尽所有力气伸出手抱住女孩儿,不禁哽咽,声音里满满都是愧疚,“囡囡,妈妈的宝贝,妈妈对不起你……”
    在场除了夏孤寒和郑航外,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周父下意识地看向夏孤寒,“夏老板,这是?”
    他本来想问郑航为什么没有死,可余光却捕捉到郑航没有影子的身影,连同他的外孙女也没有影子。
    经历了这么一回,周父并不怕,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女儿会同已经死亡的郑航生了个孩子。
    夏孤寒摇摇头,“还是让他们自己告诉你吧”
    这是周警情和郑航的故事,夏孤寒知道得并不多。
    许久之后,周家一家人才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缓过神来。
    周警情坐在病床上,怀里抱着女孩儿,笑得很满足。面对众人的疑惑,周警情看了郑航一眼,郑航点点头,她才缓缓开口说出那段离奇的故事。
    ***
    事情要从周警情和郑航结婚前一个月说起。
    那天郑航为了救人出车祸,周警情赶到的时候,看到郑航倒在血泊之中,她整个人一下子崩溃了。
    但周警情不是一个让情绪主导自己的人,她很快就从悲伤中缓过神来,镇定地为郑航处理后事。
    家人和朋友都以为周警情是在强装镇定,想安慰她又不敢开口,怕触及周警情的伤口。
    只有周警情知道自己的平静不是伪装出来的,因为她知道郑航就在她的身边。
    说到这里,周警情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看向周鹤延。
    周鹤延知道周警情在顾忌什么,便接着周警情的话说道:“其实周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医世家,周家祖上曾是灵医。”
    其他人不知道灵医是什么,但是夏孤寒知道,他有些惊讶,难怪他从郑航的魂体里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不过夏孤寒并没有表现出来,听周鹤延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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