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莱,虎跳岛。
    岛屿西边的码头上停靠了一艘小船。
    从小船上走下了一个剃了光头的男人。
    随后那个男人被明军士兵直接带去了岛屿中心原来聚义堂的位置。
    如今这聚义堂被改造成了中军大帐,郑经、甘辉、于七、王二麻子等人都在。
    那光头男人被带到后纳头便拜,一口一个世子殿下千岁。
    郑经听的直皱眉。
    且不说以亲王世子的身份被人称为千岁有些逾制,
    就算没人追究这件事情,那人的态度也太谄媚了吧。
    “起来吧,你是仇栾派来的人?”
    郑经开门见山的问道。
    “正是,小人乃是仇总兵账下亲兵,被总兵大人派来拜见世子殿下。”
    那光头男子眼珠子乱转,脸上却是一脸的媚笑,膝盖直打弯。
    也许是跪的久了,他已经形成了习惯。
    “仇栾叫你来找本世子是为何事?”
    “回世子殿下的话,仇总兵仰慕世子殿下已久,一心想要替世子殿下效力,只是没有机会。得闻世子殿下来了登莱,仇总兵便立即派遣小人前来拜见,希望有机会替世子殿下鞍前马后,冲锋陷阵。”
    仇栾要投诚?
    听到这个消息后,郑经还是感到很震惊的。
    首先,仇栾作为登莱总兵,可以算是清军中的高级将领了。
    清廷应该待他不薄,为何仇栾突然之间想要投诚?
    这不合常理啊。
    会不会其中有诈?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郑经着实成长了不少,比起以往更会忖度人心了。
    一些不合理的事情他都会仔细分析。
    这件事就很反常。
    仇栾投诚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他认为郑经可以给他开出更好的筹码?
    “仇栾为什么要投诚?”
    郑经径直问道。
    不把事情问清楚了,他是不会轻易相信此人说的话的。
    “要怪只能怪这新来的八旗军将领博果图欺人太甚。仇总兵对他毕恭毕敬,他却屡次三番折辱仇总兵。泥人尚有三分气性,何况人呢。”
    原来如此。
    听了这么一番分析,郑经觉得有些道理了。
    如果是清军内部出现矛盾,这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人活着就是一口气,如果觉得被折辱了,自然会存了改换门庭的想法。
    何况如今明军实力渐渐有反超了清军的趋势,这个时候投诚还能捞取一个不错的待遇。
    等到明军拿下山东或者登莱,那他这个登莱总兵还有什么价值?
    这个道理仔细一想就能明白。
    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郑经自然没有不要不收的道理。
    只是他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自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郑经沉吟了片刻,沉声道:“既然如此,仇总兵打算纳什么投名状呢?”
    那清兵显然早有准备,毫不犹豫的说道:“仇总兵愿意献出登州城作为投名状。”
    “这样子啊。”
    虽然郑经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时还是有些激动。
    他强压住心中的兴奋,保持一个威严的声调道:“既如此,仇总兵可有详细的计划?”
    那清兵闻言立即从袖子里掏出一物,双手捧着献上。
    郑经定睛瞧去,只见是一卷轴。
    “呈上来。”
    郑经清了清嗓子道。
    立即有人把卷轴取来恭敬的递到郑经面前。
    郑经把卷轴展开来看,只见一副画卷瞬时映入眼帘。
    这副画不是别的,正是登州水城的城防图!
    郑经看到这城防图的瞬间双眼都冒出了精光,咽了一口吐沫掩饰心中的狂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啊。
    原本郑经还在想如何能够攻破坚固的登州水城,如今有了仇栾的承诺,里应外合之下应该可以轻松的将其拿下。
    当然,具体事宜他还得跟仇栾敲定。
    比如进攻的时机,进攻的角度。
    只有一应事宜都布置妥当了,才能稳稳的进攻。
    此战不容有失,郑经要证明给父王郑成功看,离开了他郑经依然可以做到独当一面。
    郑经吩咐带这清兵信使下去休息,待那人离开后,郑经立即与甘辉商议道:“甘将军,你觉得此事可信吗?”
    虽然郑经刚刚十分激动,但冷静下来还是得仔细考虑一番的。
    万一仇栾只是使诈,诱骗郑经上钩,真实目的却是坑一把明军,那可就遭了。
    甘辉沉吟片刻道:“嗯,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世子殿下,末将觉得可以这样...”
    甘辉凑到郑经身边,附耳说了一通,随后郑经面露笑意。
    “甘将军真是妙计。不过这得辛苦于将军和王将军一番了。”
    甘辉转向甘辉和于七和声道。
    于七闻言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世子殿下请放心,末将愿为世子殿下效犬马之劳。世子殿下有什么命令尽管吩咐。”
    王二麻子也是附和道:“是啊世子殿下,您就下令吧。咱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爷们。”
    郑经见状很是欣慰,明军将士们上下一心,怎有不胜之理。
    ...
    ...
    登州总兵府。
    仇栾听了心腹奏报后,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郑经表现的很配合,满满的合作意愿。
    既如此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博果图,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仇栾一开始可是对博果图唯命是从的,但博果图几次三番折辱于他,换做是谁都忍不了了。
    仇栾热脸贴冷屁股,已经彻底心寒,不过通过这件事现如今他却是想明白了。
    良禽择木而栖,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谁给的价钱高他就替谁做事。给谁卖命不是卖?关键看值不值得。
    若是明军拿下山东,他凭借着献出登州城的功劳怎么也能混个总兵当当吧?说不准还能捞到比在清军中更高的位置。
    仇栾越想越觉得兴奋,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封侯拜相不敢说,但替子孙后代多争取一些荫蔽还是可以的。
    仇栾不希望等到自己老了以后后悔!
    郑经看的出来是个做大事的。
    仇栾一定要抱好郑经的大腿,只要跟对了人,以后荣华富贵不用多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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