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闻撇撇嘴,后退几步去找平儿玩,毕竟同年龄段,虽然觉得平儿一直热衷于堆雪人挺幼稚的,但在平儿每次堆的歪七扭八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匡正。
    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比平儿还认真。
    赵大夫看着他们俩,突然转头问赵二:你介不介意多一个弟弟?
    赵二满脸震惊:不行!你儿子只能有我一个!再有也只能是干孙子!
    赵大夫:......有什么不一样吗?
    七天后。
    最近走的路已经很少看难民了,多得是和沈文宣一行人一样带着几辆马车拉货的商人,全都是前往渝州的。
    王沐泽看着一阵乐呵,就如春风拂面,甚是舒坦啊。
    再往前过一条河就会到渝州,听说那条河叫粤江,还挺汹涌的,不过在渝州和其他州之间活动的商人都要过这条江,上面的船家应该有不少。
    沈文宣一行人停在一间驿站前打算解决午饭,一进门,里面的人意外得多,大堂里的桌子都被挤满了,但却异常安静。
    沈文宣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暗暗打量了几眼,这些人桌上没有菜,只有几杯茶,隐约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桌子不够,沈文宣几个人只能分开坐,王沐泽、沈文宣和焦诗寒和一个中年男人拼了一桌,其他人坐了一桌。
    狗剩因为是大型犬,为了不吓到驿站里的人,沈文宣将它留在了马车上。
    这时是末时,等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沈文宣本来想着在这驿站住上一晚,但看这驿站的异常,还是吃完饭就离开吧。
    王沐泽没想那么多,叫来小二兴致勃勃地点菜,什么好吃的都开一份,等点完看向一旁的中年人,说道:这位大哥,我们占了你的位置,等菜上了一起吃点儿吧。
    中年男人闻言冲他笑了笑:不用。
    面上一派儒雅随和。
    王沐泽:大哥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们点得多,肯定吃不完。
    中年男人摇摇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我已经吃过了。
    哦,那好吧。王沐泽也不在意,他现在高兴得碰个鬼都想唠两句。
    沈文宣抬手将焦诗寒的斗篷解下来,放在一旁,焦诗寒刚才闷在斗篷里脸色有些发红,此时倒杯水喝两口润润嗓子。
    沈文宣看他捧着茶杯像只小松鼠一样,不禁心尖发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这一路上没有生病算是万幸。
    一转眼就看对面的中年男人正盯着阿焦瞧,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拿起倒扣的茶杯大力地放在桌子上,盯着他倒了一杯茶,似是警告。
    中年男人笑笑,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只是要提醒一句:你还是给他遮一个面纱比较好,免得被贼人看了去,那可就遭殃了。
    沈文宣皱眉,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他误会不禁摆摆手:我说的不是我,你们这是第一次进渝州?
    王沐泽看了沈文宣一眼,又看向中年人,问道:怎么了?第一次进又如何?
    没什么,就是这条路不好过,中年男人抬手指了一下左边大堂里的人,我姓郁,这些都是我商号里的人,本来三天之前就到了这里,但到现在也没走。
    啊?这是为何?王沐泽顺着他的话意问道。
    害,我刚才就想说了,刚才给他们点菜的小二一边上菜一边说道。
    客官,这是他们黑虎帮的规矩,凡是过路的都要留下买路财,否则谁也甭想上那栈道!我们渝州外面这一圈山围着,山道极险,除了栈道,还真没别的地方可以进去,但是这栈道是上几辈的漆商,哦,就是这郁老板的本家,他们修起来了。
    可不成想,前几年竟被一伙逃难到这儿的流民给占了,霸着这一片的山头落草为寇啊!你说自家人过自己修的路,这还得掏银子,也太欺负人了。
    郁堂笑着没有说话,但也能看出嘴角的苦涩。
    王沐泽瞅着有几分同情的:那你们这是在等官兵剿匪?
    郁堂摇摇头,叹了口气:官兵没用,这群人占着高处,官兵一来就往下推巨石,已经砸坏了几条栈道了,再砸坏几条可就真没有路了。
    小二也是个话多的,继续道:之前只要银两,还好说,过路的人掏些钱财也就平安过去了,但听说最近他们大当家要成婚,竟然想让这位客官送上本家的几位小姐才给过!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说完低下身又小声补充了几句:之前他们也提过这样的要求,前面几个村子的姑娘都被抢走了好几个,等过段时间一看啊,那尸体都往山牙子底下埋着呢,所以客官,你们中的这几位双儿,还是遮遮面比较好。
    王沐泽闻言咽下一口口水,顿时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沈文宣脱下自己的薄披风一把盖住阿焦的身体,问道:我们也不是这家商号的人,只要掏足了银子就能过去吧?
    本就该如此!右边大堂里的大汉突然站了起来,冲着郁堂就是一顿怒火朝天,你们家小姐金贵,我们理解,可你们也体谅体谅我们啊,都是做小本生意的,这耗在路上算是什么事!你们不交人,那帮匪徒子一个都不放过去!夹在你们中间,叫我们怎么办?!
    这话就说得不厚道了,路是郁家修的,这人过着郁家的道,受到土匪的气了不骂土匪,反而责怪郁家,偏偏有不少人站出来支持他,盯着郁堂无形中施加压力。
    左边的郁家人也火了,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小二情况不对,猫着腰躲到了柜台后面。
    你们怎么办?你们怎么办问我们郁家干嘛?!是道口的土匪不让你们过去,你们有本事去找土匪去啊,在这给我们嚷什么!
    那个汉子本来就生着气,被一激顿时踢开脚边的凳子走了过来:我们可是被你们郁家牵连的,你们郁家能不管!
    这路还是我们造的,有本事你别走!
    你
    别吵了!郁堂厉声喊道,大堂里静了一瞬,我们郁家在想法子了,各位还想稍安勿躁。
    大汉深吸一口气,看在郁堂几分薄面上又坐了回去,只是还有人不服气,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三天前也是这么说的,现在又来这一套,我们能等几个三天啊?
    就是,你们郁家不想自家的小姐受罪,买几个丫鬟假扮一下不就行了,偏偏在这耗着。
    郁堂握手成拳,忍了又忍,最终站起来,负手上了二楼,左边大堂里的郁家人状对视一眼,忍着心中的气坐下了。
    右边的人还不罢休:你
    没完了是不是!
    郁家人那一吼带拍桌子的,犹如炸出一声惊雷,王沐泽吓得摔了手上的杯子,啪地一声,两边有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王沐泽勉强笑笑。
    有几分尴尬。
    沈文宣感觉袖子被揪紧了几分,垂眸看向怀里的焦诗寒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背,起身去柜台要了几间房,吩咐小二将饭菜送上楼,便离开了这儿的是非之地。
    其余几人也跟着上了楼。
    房间里,几个人拼了两张桌子聚在一起吃饭,气氛有些沉默。
    你打算怎么办?温老头问道,其他人也都看向沈文宣。
    沈文宣:想办法过去。
    改道是不可能改道的,好不容易到了这儿,再去其它地方不可能,在路上每多待一天他都担心会出什么未知的意外,像现在,困难摆在面前,克服它还好说。
    王沐泽:那你有什么办法啊?不会硬闯吧?
    毕竟这个人被惹毛了是真得猛,王沐泽捂着自己心肝颤。
    赵二一听到打架可就不困了啊:硬闯就硬闯,我们有那个...叫什么?对,□□,有了它,来多少他娘地炸多少!
    嗯,顺便也把山头炸了,上面的石头哗啦啦掉下来,是不能把路堵住?还是不能把栈道毁了啊?
    沈文宣说道,白了他一眼,盛好了一碗鸡汤推到阿焦面前。
    赵二的气焰降下来,咳了几声:那还...打不打啊?
    那得先问个人,沈文宣看向旁边的王沐泽,去把那位郁老板请过来。
    王沐泽照做,跟人打交道他最熟,很快从小二嘴里问到郁老板的住处,客客气气地把他请到房间里来,拉开自己的椅子请他坐下。
    我听这位小兄弟说你们有过去的法子,郁某不才,还想指教一二。郁堂屁股还没坐热就急忙拱手问道。
    沈文宣:还请郁老板先告知,你们说的匪徒有多少人?
    郁堂:本来只有几十人,但这几年他们声势壮大,应该有上百人了,栈道口常年守着两三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听说山道上也有站岗的,其他人待在山崖顶上,一有不对就从上面攻击,官兵就没有成功上去过。
    沈文宣不解:既然下面只守着两三个人,你们为何不趁黑夜将他们解决掉,偷偷过栈道。
    这......我们又不是只做一次生意,这次伤了他们的人,那下次我们需要出渝州或者进渝州的时候怎么办?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到这儿,郁堂一下子警惕起来,看着他们这一伙儿人说道:你们这些不经商的可不能这么做,这样会害死我们的,而且......他们有换防,你们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可能他们就追上来了。
    沈文宣就是问问,他也没想这么做,以后他也是吃经商这碗饭的人。
    那就只能永绝后患了。
    郁堂点点头,殷切地问道:公子可有高?
    没有。
    沈文宣很诚实地回答。
    郁堂:......
    郁老板回去再想想别的法子,我们群策群力嘛。沈文宣笑着说道。
    郁堂哑言,心中不无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只叹了口气便回了房间,看背影,竟是有几分颓唐。
    难不成真的只能答应那帮畜牲的要求不成。
    等吃完饭,小二上来把菜碟都收拾走,其他人也不着急回房间,全都坐着喝茶。
    沈文宣站在窗边拿出望远镜在周围望了一圈。
    这里太低了,明天得找一个高点儿的地方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地形参考蜀道。
    沈文宣:我该怎么屠了这帮匪。
    作者:你等妈妈再想想。
    目前底线是隔日更,但我正努力做到日更。感谢在20201226 21:50:37~20201228 23:4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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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这一片山头连绵不绝,称作虞岭,粤江是虞岭内部的一条河,而他们现在所处的渝州入口再往前走一点儿就是万丈悬崖,其上包围的崖壁呈弧形,东高西低。
    郁家当初一共修了三条栈道,两条是在石壁上凿孔,插入石柱,其上铺木板建成的,附在左右两侧的崖壁上,路宽五六米,可以过马车。
    剩下一条是在西侧的崖壁上凿台阶,弄成□□道,直通崖顶,一个台阶上只能站一个人,起初是用来往崖顶上运材料、方便修建另外两条栈道而凿的,不成想反被贼人利用。几次官兵剿匪不但没有成果不说,反而导致西侧山崖上的栈道被砸塌了几段,不能再用了,此时只剩下东侧的栈道。
    沈文宣拿着望远镜站在驿站的屋脊上,一边看一边在郁老板给的栈道施工图上标注,周围有几棵叶子落光的树挡着,倒也算隐蔽,低头视线一偏就看到驿站的院子里,焦诗寒正抬头瞅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向往。
    沈文宣不自觉笑了,脸色温和,他家阿焦无论从哪个方位看都可爱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阿焦吃过早饭了吗?他站在上面问道。
    焦诗寒点点头,瞅向驿站三层的阁楼,似乎是想通过那儿上去。
    沈文宣:不准上来。
    这个地方可冷得很啊。
    焦诗寒闻言有些失望,眼角一垂,站在下面继续瞅着沈文宣,像只蹲守的猫一样。沈文宣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蹲下身想了几息,撕下一张纸,折了一个降落伞飘了下去。
    焦诗寒的视线立刻转移,盯着那只降落伞捧着手去接,左右挪着步子,结果被降落伞点在了鼻子上。
    折纸中间有墨迹,拆开一看发现是一高一矮两只小人。
    那是沈文宣闲得发慌的时候画的,就在焦诗寒和两孩儿一傻狗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这样的纸他已经画了十几张了。
    焦诗寒嘴角一弯,仰头看着阿宣笑得极好看,暖洋洋的。
    看得人真想对着他白净的脸颊咬上一口。
    沈文宣盯着他想着,沉声嘱咐道:回里面待着,记得戴好斗篷。
    焦诗寒点点头拿着纸跑进了驿站里面,看样子是回房间了。
    沈文宣等看不见他影子了才站起身,重新拿起望远镜观察前面山道上的情况,梯道上和栈道口都换了防,距离上一次正好是两个时辰。
    栈道口有两个人,梯道上值守了五个人,因为梯道是斜着凿上山的,所以有几个死角,至于山崖顶上,他所处的地方太低了,看不到。
    东西两崖之间的距离有三四百米,从西崖上滚下来的巨石影响不到东崖,而看梯道的位置,那帮土匪的老窝很可能在西崖上,毕竟要防着人打上去。
    沈文宣收拾好手中的东西,下了屋顶,走去二楼的客房里找到郁老板,他正坐在房间里挑选画像,打开门见是沈文宣不禁有几分尴尬,沈文宣一眼就看到了他桌上的东西,瞥向他问道:
    郁老板这是准备送上本家的几位小姐?
    郁堂沉眉不言,心中摇摆不定,送上本家的小姐肯定是不行,但送几个无辜的丫鬟去送死他也是良心难安啊。
    沈文宣了然,将手里的施工图递给他:既然如此,郁老板听听我的,如何?
    郁堂打开施工图看到上面的标注,再看向沈文宣,立即侧过身让他进来。
    沈文宣坐在椅子上,看到郁堂已经拟好的名单,这样解决要比他出面简单些,只是他之后走商业肯定也需要这条道,现在如此可保一时,但难保不会出现下一次乱子,到时候再弄比现在还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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