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弟的前两世。”广难道。
    虽然知道眼前的两座墓碑下埋葬的不是她认识的小和尚,可看到“摩耶”二字被刻在碑上,标记着生卒年月,了了只觉得心口沉闷,隐隐酸楚,双目发涩——
    不对!
    不对劲。
    了了环顾四周。
    小和尚模样俊秀非凡,天赋绝伦又性情温和,善良可亲,的的确确很讨人喜欢,可除了淫蛊作祟时处,她对他从不曾有过什么旖旎的想法,怎么今日他不过是与她有了点亲近的举动,她就像是爱上他般情难自禁?
    有古怪。
    须弥戒中有些异动。
    了了感应了一下波动的来源,取出一颗正圆的七彩舍利子。
    “咦?难得。带着师弟上一世的遗骨,竟还能心如明镜。如此,贫僧就放心了。”广难转身背对墓碑,朝了了笑道。
    “……说人话。”
    一个时辰后,了了拍醒狼湛,歉意地笑笑。
    没办法,不锤晕他,他肯定要跟上山又搞出一身伤。
    狼妖明显是气极了,恶狠狠地瞪着她,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回程的路上狼妖把她甩得更远,从背影都能看出他后脑勺上根根怒立的狼毛。
    “小棠。”了了轻唤。
    “嗯?”
    “六情系统的意义主要在于用天命之子的六情之力换取救世的道具。那是不是说,如果能顺利封印魔族,促成蔚亦柔和东方惊鸿的良缘,改变三界覆灭的命运,那他们的六情值,我不集满也可以?或者说,少集一个人的,我会回不了家吗?”
    “……”
    “小棠?”
    “了了,六情之力的六,指的并不是那些情绪。”
    这次,轮到了了沉默。
    “他们六人分别承载了不同的世界之力,汇集六种力量才能炼制出修补世界之壁的补天石。”
    而补天石就是那个能真正封印魔族的道具奖励。
    “你不喜欢摩耶吗?”小棠不理解。
    “……喜欢啊。”了了回答。
    “可你刚刚不是想放弃收集他的情绪值吗?因为他师兄的那些话?”
    了了笑笑,从须弥戒中拿出七彩舍利盘了一会儿。
    她只知摩耶前两世皆是为救世而亡的佛子,还真不知道他前两生过得那么精彩。
    第一世,他出生在修真界西陆的毒宗无悔崖,自小可爱机灵,乖巧懂事,深受宗门上下喜爱。无悔崖一向的规矩是只制毒药不制解药。数万年来,整个修真界中过无悔崖之毒的修士遍步布四大陆。可自从身为宗主独子的摩耶五岁生辰后,无悔崖生生从毒宗转型成了药宗。
    只因摩耶五岁后便三天两头中毒,有时一天之内能莫名其妙同时中好几种毒!
    为了救摩耶,无悔崖上下夜以继日地研制各种解药,几乎把三界已知的毒素捋了一个遍,好歹是把摩耶的命吊到了十岁。
    十岁的摩耶一身骨血乃至毛发汗液皆饱含剧毒,呼吸间便可夺人性命。
    无悔崖全宗束手无策,怀疑是否是因果报应,后经高人指点,摩耶被送到了大方寺。
    在佛力的浸润下,万千毒素在摩耶体内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在后来的历练中还发现他的血液竟对魔物有克制的奇效!
    摩耶主动请缨随僧众上了弑魔战场,一待便是十年。他医术精湛,不惧危险不辞辛劳,对三界将士真诚尊重,每月还定期取血供将士们浸沾兵刃,被三界将士私下尊称为佛子。
    然而当时摩耶并未皈依佛门,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跑到弑魔战场本是为了退婚,可被摩耶救了几次后就死心塌地地非他不嫁了。
    问题是那位未婚妻有个青梅竹马的师兄,爱慕她多年,陪着她来退婚却见证了她从动心到矢志不渝的全过程。论修为、论天赋、论功勋、论声望,甚至论样貌、论性情,他都自愧不如摩耶,极度地哀嫉之下,他被魔物引诱、附身,哄骗了师妹,利用将士们对摩耶的爱戴和爱屋及乌,破坏了联军的防御大阵。
    魔族一举攻破联军三道防线,大军压境。联军兵力不足,覆灭在即。
    摩耶的未婚妻愧对摩耶,本欲自裁,被摩耶拦下,送回了西陆。摩耶则阵前剃度,肉身崩解,将自己炼化为弑魔的血雨、血河,与将士们一起撑到了援军赶来,才化为点点星芒消逝于天地间。
    佛宗追授摩耶为佛子,在三界寻其转世寻了两百多年,最后找到一个——南院小倌。
    对,男妓。
    了了无语望天,找了块大石头背荫坐下,塞了颗“小馒头”到嘴里细细咀嚼。
    佛子转世是会带着上一世的记忆的,带着上一世记忆的摩耶选择什么也不说,以一个穷苦家孩子的凡人身份被卖入男娼馆,在打骂轻贱中学习如何以色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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