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做鬼,比做人,舒服多了。
    村民一个个看完戏,哈欠连天的准备回去睡了。只有村长老婆,走到白挽瓷的面前,跪了下去。
    “多谢小白神官隐瞒,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白挽瓷低头看她:“你是什么时候和霜花做的交易?”
    村长老婆见她什么都知道了,索性也不隐瞒,全都给交代了。
    起初霜花复活后,也并没有抱着一定要复仇的想法。
    死的时候,恨意的确很强烈。但时间的力量无比强大,百年过去,却也冲淡了她想复仇的念头。
    她魂归清平县,日日在林府上飘荡,却见村长老婆假借送货的缘故,当场杀了林夫人。
    霜花实在好奇,便寄生到了林夫人身上,问村长老婆为什么要杀林夫人,村长老婆就交代了林家儿子奸杀她女儿的事实。
    这一事勾起霜花的旧恨来,只觉得林家一代接着一代,还是狗改不了吃食,上半身管不住下半身,遂答应村长老婆,协助其复仇。
    至于为何最后要杀了村长,村长老婆也交代了,说村长爱打她,隔三差五的打得下不来床。
    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索性让霜花帮忙,一并解决了村长。
    前因后果,村长老婆全说了出来,倒引出了白挽瓷的几番叹息。
    忽然,有人叫她:“白挽瓷。”
    白挽瓷尚且还在叹息中,下意识便应了。
    周围一片寂静。
    她一抬头,却见叫名字的人,端不是别人,而是一直沉默的陆宵。
    第65章 言灵有误   过来,乖。
    林子吹过一阵风。
    白挽瓷征征的望着陆宵, 他也直直的望着她。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虽然语气带着质问, 但眼神却是肯定的。
    “你是鬼陶女王白挽瓷。”
    跪在一旁的村长老婆,听了后, 整个人都傻了, 跌坐在地上, 喃喃道。
    “水神君,你在胡说什么?那霜花叫我塑一个鬼陶女王的站立人身像在山洞里,还让我|日日供奉, 看画像上貌美如花的,可……小白神官的容貌,这……实在不像啊。”
    陆宵却伸手揭下白挽瓷的面纱,冷然道:“她的脸施加了丑颜咒。”
    没了面纱的遮掩,倒叫白挽瓷心虚的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倒叫腿有些发软。
    原来她是这么害怕别人认出来。
    白挽瓷试图挣扎否认:“我……怎么会,你想多了……我要是她的话,魂力能那么弱吗?”
    陆宵目光凌厉, 一字一顿道:“时雨天,霜花, 都是百年前的邪祟,白挽瓷才认识, 白暮光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凡人, 你如何识得?”
    装不下去了。
    白挽瓷的心沉了沉,目光黯淡道:“我是,我就是白挽瓷, 怎么,你要杀我么?”
    她幻想过很多种掉马甲的方式,却不曾想,这么的早,这么的容易。
    终归还是她演技不行啊。
    一旁的景瑜,早已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既这么说的话,他前些阵子,天天说鬼陶女王的坏话,可不叫本人都听见了?
    景瑜顿时有些腿软站不住。
    陆宵盯着她,沉默半晌后,才道:“你什么时候复活的?”
    白挽瓷略想了想,道:“与你初相见的那一天,我恰巧在白暮光的身体里醒来。”
    陆宵又逼问:“你杀了白暮光?”
    白挽瓷神情怔了怔。
    他以为……是她杀了白暮光,然后寄生附体么?
    原来他是这么看自己的。
    白挽瓷苦笑道:“我若说没有,你也不会信吧。”
    陆宵楞了一下:“你说没有,我自会信。”
    白挽瓷勉强的拾起嘴角:“我不知道我怎么复活的,事情就是这样,你且信就信吧。”
    陆宵一阵默然。
    白挽瓷最害怕这种无由来的沉默。
    仿佛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明明不是她要复活的,即便复活了,她也没有害过任何人,案子也尽心尽力的破了,可结果,总是不尽如意,落不得什么好。
    白挽瓷忍受不了他们这种沉默,索性抬了抬嘴角,假意潇洒道。
    “我知道我名声不好,你们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我这就走,牵引咒的言灵我已经知道了,我这就走,立马走。”
    一旦中咒者,对着施咒者说出言灵,牵引咒便会失效。
    白挽瓷叹了一口气,看向陆宵,对他说出言灵:“过来。”
    他楞了一下,目光复杂。
    不知怎的,白挽瓷心摹的疼了一下,努力的压下肺腑里翻腾的情绪,转身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上,白挽瓷略略回顾了下她重生后的生活。
    笼统算下来,其实和陆宵相见相识,不过也就数月的日子。
    可惜了,信任将将建立,就如一个美丽的泡沫,破碎得理所当然。
    是嘛。
    她一介女魔头,修的是上不得台面的邪门鬼道,和他这种正经八百修仙成神的神官,自然是不能勾肩搭背,携手共行的。
    那一日她梦游,还天真的以为,她和陆宵,至少可以发展到革命的友谊。
    唉,还是太天真。
    看来修炼还不到位,不过短短与陆宵相处了数月,她就心情十分难受。
    一百年过去了,她在风月之事上,依旧还是没什么出息。
    白挽瓷闷着头,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
    熟悉的牵拉感自腰间传来。
    白挽瓷抬头忘了望天,咬牙切齿道:“妈的,过来不是言灵吗?”
    两边的树木不断前进,她又开始倒着上山。
    都说下山容易上山难,更何况她还是倒着上山,更是难上加难。
    且动作十分奇怪。
    白挽瓷硬生生的逼着自己转了个方向。
    牵引的力道越来越大,她从疾走,开始变成了小碎步,接着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拉着向上飞。
    遥遥的,她就看见了陆宵和景瑜。
    以及陆宵伸出的尔康手。
    白挽瓷暗自腹诽,若是再飞过去,让他的手,拍皮球似的拍脑袋,那可就太丢人了。
    她便在这短短的一瞬,做出了一个决定,张开了手臂,做出了一副拥抱陆宵的模样来。
    陆宵见她八爪鱼似的扑过来,立刻解了牵引咒。
    却也来不及,让白挽瓷扑了个满怀。
    白挽瓷是这么想的,总归要被他拉回来,不如主动的迎接。
    是以,她像个考拉似的,手脚并用,紧紧的搂住陆宵,极其不要脸的笑道。
    “咱们这才分别了多久,你就想我啦?”
    陆宵额角抽了抽,抿着唇角,一字一顿道:“下来。”
    白挽瓷哼了声,忒不要脸的挑起他的下巴:“你让我过来就过来,你让我下来就下来,是不是你让我亲你,我就得亲你啊?”
    陆宵倒被她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直愣愣的瞪着她。
    白挽瓷调|戏的心满意足,挂在他身上,脚丫子一翘一翘的。
    “说嘛,我都走到半山腰了,你又把我叫回来,这是做什么?我就知道我魅力大,一般的男人都舍不得我。”
    陆宵努力的平稳呼吸,伸手一节一节的掰开她的手指:“我没有舍不得你。”
    白挽瓷眨巴眨巴眼:“那我走了,你不难过吗?刚才你要我走……我可是很难过的。”
    “我何时要你走?”陆宵瞥了她一眼,“是你自己要走。”
    白挽瓷一时语滞,细细回想方才的过程,好像他确实没有让自己离开。
    啊这……
    她哼道:“是你们的眼神告诉我,我该走了,我这么一个识趣的人,当然就明白要走啊。”
    陆宵默然看了她好一会儿:“你走了,谁来帮我捉邪祟?”
    意思相当明显了,只要她懂鬼语鬼术,能识别邪祟的鬼魂。
    白挽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合计着,我就是你的驱邪工具人呗。”
    行,是她错付了。
    还以为陆宵多多少少心里念着她一点半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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