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这就是个圈套!
    等着她逃跑,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抓她回去,好坐实了畏罪潜逃的罪名。
    呵。
    前有狼,后有虎,这条路,她怎么走,都是个死局。
    安桃看她的表情倒是很平静:“我劝你还是不要跟我们动手,安静的回去,否则你身边的那两个女人,她们也活不了。”
    白挽瓷嗤笑了声:“如今你也开始威胁我了,那个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安桃公主,居然用人命开始威胁我了,可笑啊,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安桃盯着白挽瓷的脸,眼底闪过几分怨毒之色:“谁让你害死穆川的,我对付你,是为了替天行道。”
    白挽瓷仰天大笑起来,眼中闪过了几朵泪花。
    好一个替天行道。
    “行,我认了,”白挽瓷扶着霜花,看了眼时雨天,“我们回去吧。”
    霜花本就失血过多,撑到现在,已经是体力不支,时雨天叹了口气,连同白挽瓷,回到了女子监狱。
    重归牢房,那个狱卒连铁栅栏都没有修,根本不怕白挽瓷逃跑。
    白挽瓷靠着墙壁,想了想,安桃能用两个女犯人威胁她,自然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是可以逃,但外面的人呢?
    姐姐……知墨,他们只是凡人,如何斗得过雀翎和安桃?
    第93章 偿命   我为他们偿命,你们放了我姐姐。……
    这一|夜里, 霜花被狱卒带了出去。
    她再也没有回来。
    白挽瓷睁眼无眠到天亮。
    天刚蒙蒙亮,就有狱卒和一大帮人来,带着她出了女子监狱, 顶着晨光,送上囚车, 一路来到了审判大会。
    囚车沿着街走时, 不少人跟着, 小孩在后头,蹦蹦跳跳。
    有不少菜贩子,把蔫了吧唧的菜, 还有臭了的鸡蛋,往囚车里扔。
    啐犯人……似乎这是天都百姓的一种娱乐活动。
    等到了审判大会,白挽瓷的头发身上,已经沾染了蛋液,剩菜剩汤。
    她还没被定罪呢,就已经荣获了死刑犯的妆。
    抬眼,看了看审判大会的一行司寇,来自五国的代表,一眼望去, 竟然清一色的都是男人。
    白挽瓷皱了皱眉,问给她绑绳的狱卒:“为什么没有女司寇?”
    狱卒用力的打结:“之前是有女司寇的, 不过最近回去生三胎了,就没空来。”
    审判大会就在一声木梆子的重响后, 开始了。
    白挽瓷被绑在一根圆柱上, 周围铺着干柴,上面已经浇了油。
    台子底下,站满了天都的百姓。
    她眯着眼, 费力的在人群中,找到了姐姐们和白知墨。
    他们还活着。
    忽然有些庆幸。
    台上领头说话的人,是抓白挽瓷进来的那个大司寇,他摸着胡须,抑扬顿挫的数落她的罪状。
    “白挽瓷,女,土淄国人,年方十六,罪名杀人,被害者徐尽欢,金源国人……”
    大司寇介绍完案情,台子底下已经传出了些议论声。接着,传证人上来。
    上来的人尖嘴猴腮,自称是徐尽欢的家仆,发现主子失踪后,特意聘请了土淄国的国师司马隐,当场招魂,徐尽欢的鬼魂归来,控诉害他的人是白挽瓷,因此一纸诉状告到了天都刑判司。
    大司寇微抬下颌,看向绑在柱子上的白挽瓷:“你可有什么辩解的?”
    白挽瓷看向徐尽欢的家仆:“你主子说我杀了徐尽欢,那可有告诉你,我把他埋在了哪儿?”
    家仆楞了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司寇和司马隐,随即开口:“你抛尸在恒河,顺着河,一直漂到不死海,沉海了,尸骨都让鱼给吃了。”
    台下又是乱糟糟的议论声。
    白挽瓷冷笑了一声。
    她和知墨明明把徐尽欢埋在恒山林子里的一棵树下,可这个家仆说尸体漂进海里,足以证明,什么国师司马隐招魂,都是假的,在蒙骗众人。
    大司寇:“白挽瓷,尸骨沉海,无迹可踪,你可认罪?”
    “我凭什么认罪?”白挽瓷嗤笑,“就凭他们一言之词说我杀人?说是招魂,那我可以招来穆川的魂,说石祭酒杀了他啊。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了人。”
    “放肆!”大司寇喝止,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又招了招收,上来两个年迈的老人,一男一女,两人穿着破旧,步履蹒跚。
    两个老人,其中一个男的开口了:“我们是白挽瓷的亲生父母。”
    台下看客目光,满座震惊。
    不光是看客震惊,就连白挽瓷也震惊了,她哪里来的亲生父母?
    老人继续道:“小时候这孩子就顽皮,闹着离家出走,说要跟着一帮妓|女去外面看世界,丢下我们俩口子,这些年来,不闻不问……”
    “你放屁!”白挽瓷瞪着他们,“假冒我父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我他|妈就是个孤儿。”
    大司寇冷冷道:“白挽瓷不得打断证人说话。”
    那个老人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和老婆子,一直呆在天都,远远的看着她,谁知那一晚,她竟然背了一具尸体,我们偷偷跟着她,亲眼目睹她把尸体扔进了恒河,我们劝她去自首,她反而给了我一百银子,让我闭嘴。”
    老婆子哭哭啼啼道:“事到如今,我们才知道她杀的那人是金源国的王公贵族,名叫徐尽欢的,这些日子我们都没睡上一个好觉啊,就想着怎么能够将功折罪……”
    这话说的,一个天衣无缝的,气的白挽瓷浑身发抖:“你们说是我父母,就是我父母了?你们撒谎!造谣!”
    老婆子哭得更大声了:“亲女儿不认我们啊,她手臂上还有一颗痣,是我奶大的孩子啊,我怎么可能不认你呢?”
    老头子无奈道:“你可以永远不认我们,但我们知道,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
    “放他娘的狗屁!谁都知道我手臂上有颗痣,这他|妈能算什么?”白挽瓷大声吼道。
    父母是她的逆鳞,这么多年来,从没出现过,她对那两个只管生不管养的人,恨了一辈子。
    她平白无故就多了一对亲生父母,还一口一口亲女儿,嘴里说着没谱的罪行,巴不得马上让她去死。
    可现在,居然还有人冒出来,披着所谓父母的皮囊,当着所有人的面,撒下弥天大谎。
    荒唐!
    简直是荒唐!
    大司寇抬了抬手,令人上前,往白挽瓷的嘴里塞了一块抹布:“事到临头,连亲生父母都辱骂的女人,真是令人作呕。”
    白挽瓷红着眼,望着那一排面无表情的司寇,再看看台下,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
    心如坠冰窖一般,冷得彻骨。
    两个老人哭哭啼啼的下去,又上来一个,这个人倒是认识,是她在国子监的死对头步江礼。
    步江礼嬉皮笑脸的冲白挽瓷咧了咧嘴:“前两个已经说得差不多,那我就告诉大家一下,白挽瓷的杀人动机。”
    白挽瓷嘴里塞着抹布,根本开不了口,想用力挣脱身上的绳索,可这绳索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不断的在吸取她身体里的魂力。
    大司寇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冷冷一笑:“白挽瓷,我看你还是别挣扎了,这可是离魂索,专门克制你这种歪门鬼道的。”
    白挽瓷卸了力道,狠狠的瞪着步江礼。
    步江礼笑的极为欠扁:“这事儿啊,说来话长,我跟徐尽欢呢,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算上个酒肉朋友吧,你们可知,在他被杀的前几日,金枝玉苑发生了一件事。”
    “那里头的头牌花魁流媚……自尽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按理说,这流媚自尽的事儿,跟徐尽欢没什么关系吧,一个嫖客,一个妓子,妓|女自尽,能跟嫖客有什么关系?”
    “结果白挽瓷非说是徐尽欢强|奸她姐姐,把她姐姐在床上给玩死了,徐尽欢多委屈啊,就不认,说你情我愿,男女欢爱,怎么就成了强|奸?再说徐尽欢付了钱呀。”
    “我没想到,徐尽欢过了几日,居然不明不白的失踪了,当时我还纳闷呢,他走来,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徐尽欢是让白挽瓷给杀喽。”
    话音落下,台下一片唏嘘。
    步江礼走到白挽瓷面前,微微欠身,用只有她能够听见的声音:“这动机理由,我编得还不赖吧?”
    白挽瓷嘴里呜呜呜:“混蛋!”
    步江礼哈哈一笑,目光极其残忍道:“谁让你不肯跟我……当初敢拒绝我,就得做好今天倒霉的准备啊。”
    “王八羔子……垃圾,狗日的……”白挽瓷呜呜呜的骂,双眼死死的瞪着步江礼。
    步江礼笑得放肆,对着她的脸吹气:“再偷偷告诉你件事吧,就你那流媚姐,她还不接我的客,你不知道吧,她的滋味,我已经偷偷尝过啦,她到死都不知道,那徐尽欢,根本就不是徐尽欢,只是一个人皮而已,好多男人都买了那身皮囊,就是想睡你姐,所以啊,你姐就是个千人踏的婊|子……哈哈哈……哎哟,我记得你姐大腿内侧,还有一个胎记,对不对?”
    白挽瓷瞪得双目发直。
    他在说什么?
    徐尽欢只是一具皮囊……什么意思……好多男人都买了那个皮囊……也就是说,他们那晚杀的不是徐尽欢?
    而是一个披着徐尽欢皮囊的嫖客???
    步江礼十分满意白挽瓷双目发直的眼神,懒洋洋的站直了身,回到了台中央。
    “大司寇,认证物证都在,白挽瓷的杀人罪名已然成立,是不是可以判刑了呀。”
    大司寇点头道:“大家也都看到了,根据证人所言,白挽瓷确有杀人,处以火刑。”
    一直在云端坐观的安桃,听到火刑,扯了扯唇角,看了一眼雀翎:“你安排火刑,是故意的吧?”
    雀翎嫣然一笑:“当然了,我就要她,活生生的烧死在大家眼前。”
    围着圆柱的一圈柴火,很快点燃了,浓烟四起。
    忽然,台下有一个黑衣少年,一跃上台,手执一把锋刃,用力的刺入了步江礼的后背。
    步江礼目光僵硬的回过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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