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在关内就地整训和编练的太平第十四、第十五两个新军序的框架,日前已经大致编列完整,就等更多的兵员补充进来就可以形成基本的战斗力了。
    只是因为相应装备生产日程暂时排不过来,这两个军序相对火器化程度还比较较低,除了几个用来攻坚的老式炮团之外,大多数还是以大量的刀枪弓弩再加上一些三眼铳和掷弹兵为主;
    然而新主官的人选却是候选不少,因为,作为坐镇南方的好几位戍防官,苏无名、武星辰等人;都在明里暗里的上书和通信,或是转托他人的口风之间,表示了相应的意愿来。
    但这两个军序的作战和任务目标不同,一个是用来西出凉州一线以威慑新占地方,同时为那些“三支队”进入地方丈田清户的改造工作,提供武力支持和保驾护航,不久之后还要护送一些人回到瓜州去。
    而另一个均需则要北上接管边塞草原的诸多防要;经略那些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塞外诸胡,同时获得草原上的消息来源;尤其是正在东北方向崛起的契丹八部联盟。
    如果周淮安的记忆没错的话,另一个时空里的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也差不刚好成年了;所以此除了勇略和经验等军事素养之外,还需要足够临机应变的头脑和决断,相应人选还暂且有待商榷。
    相比关内道几乎是在一片废墟白地上,重起炉灶的雷厉风行与运转如飞;蜀地的局面就要更加复杂一些。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那位被仓促上位的草台天子唐昭宗李杰,却是居中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当初听手下禀报,说他自愿主动请求前往劝说被俘的前西川节度使高仁厚;周淮安就抱着某种姑且一试且看热闹的心态准许了。结果他在会见当中真得就说服了,那原本只是一心求死的高仁厚。
    然后在回到蜀地的高仁厚现身说法之下;整个西川和东川之地残余的最后一点抵抗力量,也几乎是传檄而定。就连钟翼率领的太平第十二军攻打之下的西山诸羌,也毫不犹豫的攻破和捉拿住盘踞当地的李茂贞,就此出降。
    因此,如今的蜀地已经是战火初平,而真正转为休养生息时期。然后,是西川王重霸的第十三军和山西钟翼的第十二军,开始以规复历史上剑南道一府三十九州的全盛版图,而武装进军、武力宣示兼练兵的例行进程。
    而依照最新的军情通报,其中西北线走得最远的一只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比邻吐蕃故地的松州和潘州境内了。与此同时,在山西道的陇南文州境内,却传回来了疑似故大齐叛徒黄皓所部的踪迹。
    然而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周淮安用了好一会才依稀想起来,其人其事以及相关的交集,却像是已经过去了许久的时光,而差点儿就要在记忆中淡忘了。
    不过,这么一个叛徒在尚让、黄巢都相继身死后,居然还能顽强的存活下来,确也算是一个难得异数和小强了。尽管如此,他也不再具备成为周淮安重点关注对象的体量和价值了。
    相比随着从开城出降的凉州武威城内,所送回来的那一纸降表而已经尘埃落定;差不多要消停上很长一段时间的的西北地区,周淮安其实最关注的还是依旧在拉锯动乱中的关东方面。
    但是好在张居言在都畿道内,所进行的赈灾和招徕安置流民的事业,还算进行的有声有色和卓有成效;再加上朱老三作为某种意义上的投名状,而将当地积年的豪姓大族给一锅端式的清洗了一遍。
    所以现如今都畿道内的地方人心基本已经安定下来,并且接受了外来者的接管和日常治理风格的变化。当然了,也有一些不识时务也不愿轻易接受现实的,却是很快就会被路过的“流寇”“乱兵”给破家灭门了。
    因此,太平军在这片深入中原腹地的桥头堡和前进基地,在朱老三和张居言一个外攻,一个内守的相互配合下,算是就此巩固下来了。
    张居言甚至还以工代赈的形式,就此疏浚打通了昔日淤积的诸条支流,而将这河槽枢纽之地从水陆都连成一片,而在都畿道恢复初步的(正仓、转运、常平、军需、义仓)五仓体系来了。
    而在暂且没有了后顾之忧,而可以全力专注东面的朱老三也愈发放开手脚。接连与犯境的蔡贼秦宗权部大战十数场;阵前击杀了秦宗权的侄儿秦定吉,叔父秦克寿,前后斩获各数千而将其自陈、许、蔡之地击走、遁去。
    而后,他又马不停蹄的沿着漕河支流,挥兵北击沦陷于叛党之手的郑、汴、滑各州;在雍丘(今河南省杞县)、中牟(今河南中牟)两场大战,大败叛投魏博旗下的故都畿军各万余之众;而相继俘获和招降其中八千多人和六千余众。
    但是接下来,朱老三却是露出了他堪称残忍而果决的一面;虽然他饶恕了大多数的降俘性命;却是在稍后将其中队正以上的军校、将官给一股脑儿斩杀了个精光,然后又抄拿其亲族而以财货资军,唯余妇孺被转送到后去交给张居言处置。
    因此,在很短时间之内的郑、汴、滑三州十三县,几乎是瞬息平定和相继降服当下。而那些地方上尚存的豪姓大族,不是纷纷争相出逃,就是乖顺如猪羊的一般的接受都畿军的监押,而举家扶老携幼的前往鲁阳关而去了。
    虽然这一切的举措,看起来有些失之于激烈和残酷,但这也是周淮安刻意要求朱老三,暂时保留原本都畿军的旗号而不是马上易帜和接受整编的主要内在缘故。
    至少在太平军做好足够的准备而权力进入关东中原地方之前,就需要这么一把挂着独立势力旗号的快刀;来斩开那些经年日久,已经盘根错节、纠缠成团的地方宗党、豪姓。
    然后等到适当的时机到来,大齐新朝所属的都畿军和东都留守的名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退出历史舞台了。这也是周淮安和朱老三在相隔数百的举例子建,所能够达成的某种默契。
    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给他一个机会籍着发动战争的过程,清理掉那些明显已经不适合太平军体制内,或是心怀不满和怨望的异己分子;这就看他能够领会的层次,也决定着他日后所能在太平军体系下,所获得地位和待遇上的补偿程度。
    同样的条件也适合于河阳镇诸葛爽的麾下。不过,相比多少还暴有些上下知遇的意气使然,而竭力想要多保全一些昔日旧部的朱老三。显然诸葛爽这数易其主的老狐狸底线和诉求,就要更加低得多了,也更能下得去狠手。
    也不要奇怪周淮安为什么知道这些,毕竟很早开始太平军就在伴随着一波波进入河南地方的援助和交易,而开始在都畿军中有所防范于未然式的预先布局了。
    虽然都畿军中不乏各种旧式做派,或是传统官军、土团出身的人物,而对于太平军所宣称的不怎么感冒,甚至有所戒惧和提防。但是对于普通士卒而言,能够安定下来并且获得受田的指望,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尤其是如今从朱老三本人开始,自上而下都对太平军放开了后方而毫无设防之后,就更加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各种层出不穷冒出来,想要在新体系内,获得一个比较好待遇和结果的潜在合作者。
    因此,对于这么一大地方势力的投靠和后续的吸收消化,太平军都督府在周淮安亲自主持之下,内部几经争议的讨论和商榷之后,还是拿出来了一个多种选择和对策之下,分类处置的大致方案。
    其中最常见就是将其中,年纪过大或是身体素质已经跟不上需要、或是达不到基本合格线的士卒,就此给粮归遣地方,或是编入建生军序列中以为武装屯田的劳动力。
    而各级军官、将领则可以带着细软身家,就此前往长安,或是江陵、襄阳、扬州等澄,已经安定下来的指定名城大邑,就此入籍地方做一个受到有限监管下的富家翁和寓公之属。
    但是如果他们想要继续留在太平军的军事体系内,继续发挥自己从乱世中杀出来的一技之长;除了允许自行供养的少许亲兵家将之外,想要继续掌握原本的人马是几乎不可能的。
    然后,还要到大讲习所中专门举办的特别培训班中,重新修习系统性的兵法韬略和军事例制、各种历史典故和太平军的主张理念等内容;唯有经过由浅入深的多轮考核和甄选之后,才有可能获得重新领兵的机会和相应职级。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就足以筛选掉一些心志不坚或是想要投机取巧之辈;或者将一些思想状态和性格情绪上有问题的存在,给逐一甄别出来而打入“有限使用”的另册。
    最后,是根据他们的日常表现和考核成绩来决定,他们所能够保留下来的职级高低。这样的话,就算是其中偶然被混入一两个别有心思的异己分子,但是在亢长的思想灌输和潜移默化的日常改造当中,能够坚持到最后也有相应的使用价值了。
    能够例外的也只有包括朱老三在内,由他亲自求情的极少数几个人而已;但是他们究竟是就此止步于一个闲职优养下的富贵安逸身份,还是能在新体系内得到更多的信任和用途,就要看他们在河南道的乱战中的后续表现了。
    这时候,再度有一封用三条青色羽状标记木夹,所封存的最新突发事态通报,被虞候长米宝给送到了周淮安的面前来。
    “王上,河中方面又派使者前来了。。”
    “这一次的王重荣又有什么花样么?”
    周淮安有些无聊的摆摆手道:
    “回王上,此番不是王重荣的使者,乃至出自名为常行儒的河中大将麾下。。”
    米宝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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