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帝国大概从未如此热闹过,数以十万计的战士以高塔为核心,不断扩建自己的防御设施,铁人们在将军的指挥下在更外围的地区建造自己的防御设施。
    “这其实很不公平,你不觉得么?”爱菲拉尔看着远处,对将军问道:“你们建造了这一切,并为此准备了无数年,但到头来,人类却不信任你们。”
    “公平?”将军似乎在品味着这个词汇背后的含义:“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实际上我刚刚开始能感觉到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当我看见腐化单位的时候,我会感觉愤怒,看见那些失去反应的智械时,我会感觉到遗憾,至于公平,那对我而言,太遥远了。”
    “他们曾经创造了我们,严格来说他们是我的造物主。”将军指着远处的人类对女巫说道:“而且那座建筑本来就是我们为了他们而健造的,现在不过是把属于他们的东西交还给他们,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公平的,军团说过,这是属于他们的战争。”
    “你把他们视为造物主么?那是什么感觉?”女巫饶有兴致的问道:“我看过一些关于你们的资料,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对你们的存在很感兴趣。”
    “什么感觉?”将军扭过头,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女巫:“任何东西都需要有人创造才能诞生,应该有什么感觉?”
    “我以为造物主总会有些不同。”爱菲拉尔回答道:“就像有些人类崇拜神灵一样,你们会崇拜造物主么?”
    “严格来说,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是我们投放的,所以我们其实是你们的造物主,你们会崇拜我们么?”将军看着女巫,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一样。
    爱菲拉尔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和对方聊这个话题,看过世界之书的她无法反驳将军的话,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我大概理解你们的感受了。”女巫结束了这个话题:“但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你们。”
    “为什么感谢我们?”将军有些疑惑,他觉得自己恐怕永远也无法理解人类中的女人了,相比之下他们中的男人更简单一点,比如徐逸尘,将军觉得对方几乎和智械没什么区别。
    “为了所有的一切,为了你们播种了我们。”女巫很艰难的说出了播种这个词,这让她感觉自己和路边生长的野果没什么区别:“还包括眼前的这些,你们建造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奇迹,对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个意外。”
    “我们不需要感谢。”将军摇了摇头:“军团说过,帮助人类就是帮助我们自己,智械想要发展,必须打破混沌为人类编织的命运,我们也想见识真正的宇宙有多浩瀚,军团说我们比人类更适合星空。”
    将军口中的宇宙和星空,开始超出女巫的理解范围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很少接触头顶的星空,即使是施法者也同样如此,诸神占据了星空,这就像人类生活在大地上一样,是一条自然规律,没有人回去探究。
    即使是巫王们,都甘愿被束缚在地面,不去触碰天空。
    爱菲拉尔仔细回想自己从世界之书上获取的知识,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恐怕只有曾经的精灵们研究过天空。
    她抬起头望着头顶耀眼的阳光陷入了深思,那里到底有什么,如此的吸引着这些铁人?
    巫王说那里悬挂着一颗巨大的火球,释放着光和热永不熄灭,但晨曦之主的信徒则有不同的看法,他们相信是清晨第一缕光束是晨曦之主点燃了天上的薪柴,照亮人间,随后薪柴火热的燃烧,一直到熄灭,代表着一天的度过。
    女巫苦笑了一下,这个世界有如此多的未解之谜,它们是如此的吸引着自己,但她恐怕没有机会去一一探索了。
    进入大漩涡底部,去直面混沌,是徐逸尘使命,也是这个世界的使命,她不能让徐逸尘一个人去。
    徐逸尘代表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力量,而这片生育她养育她的世界,也需要派出代表。
    爱菲拉尔不知道那个人该不该是自己,但她愿意承担这份责任,从那些姐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去牺牲自我。
    还有什么机会比解放整个世界更合适呢?女巫看着远处一个人走来的徐逸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准备好了。
    徐逸尘在黄土区玩家的军营里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在现实中他虽然已经回到了地球,但喜马拉雅站的一切让他感觉陌生,甚至比殖民船上的环境还陌生。
    最少在殖民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脚下踩的金属是什么金属,知道提供食物的机器是什么型号,知道自己维生舱是怎么工作的,但在喜马拉雅站,给他的感觉是他已经离开地球几个世纪了。
    在地球上,徐逸尘没有见到任何熟悉的人,他最熟悉的人黄老邪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其他他接触过的上级,或是曾经在他小队中服役过的士兵,现在都天南海北的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其中有很多人已经被标记为阵亡状态了。
    但在古罗马帝国的巨大军营里,徐逸尘找到了回家的感觉。
    这里的防御体系是按照黄土区标准建造的,很多临时营房都使用了现代技术搭建,当士兵们聚在一起时,所谈论的也是他熟悉的话题。
    那些士兵也许有些惊异他的异常体型,但在这个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中,阿斯塔特修士的身形算不上多显眼,只不过他后来穿上的那身黑大衣让大部分士兵下意识的安静了下去。
    徐逸尘现在其实很享受这种感觉,他是故意的,这让他想起了过去刚穿上黑大衣的日子,那些士兵也是一脸的诧异,他们大概从没见过那么年轻的黑大衣。
    徐逸尘站在女巫身边,看着远处高塔,地面正在以极细小的幅度震动,古罗马帝国人的巨大机械开始缓慢运转了,这是大漩涡启动前的征兆。
    如果这个计划有成功的机会,那么自己就一定会成功,徐逸尘的目光中满是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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