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红花夜是很让人讨厌来着啊,该不会是那句暴露狂刺激到他了吧?可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猗窝座真的穿了和没穿没多少区别。无论是什么都遮不住的小褂子还是裤绳没拉紧的裤子原本被像拎鸭子一样拎着的日轮被猗窝座提到了地面上。
    哥哥?他质问道。
    日轮:啊有什么问题吗?
    猗窝座觉得好丢脸啊。
    难道他现在问得出你不是女孩子这种尬里尬气的问题来吗?
    他作为鬼的视力居然差劲到连男女都分不清了吗?
    绝对是这个家伙的问题。
    他对于女性的温柔的一腔温柔全都喂给了沟渠。
    红花夜嗒嗒嗒地跑过来,挽住了日轮的胳膊。
    看你这个人长得一表人才的居然穿得这么暴露,真是的哥哥你怎么套着这家伙的衣服啊快点脱掉!颇有一种不问是非有什么锅都往不认识的奇怪家伙身上扔的感觉。
    日轮停止了思考。
    不是我刚刚入水了,是猗窝座先生借了我衣服入水?入什么水?哥哥你为什么要自杀你为什么要想不开?是百鬼丸的事情吗?不要这个样子红花夜越说越快,最后终于口无遮拦地提起了那件伤心事。
    (哥哥的脸变得好悲伤)
    猗窝座想,这么傻的人类幼崽为什么还在活在人世间?
    还是说,人类幼崽通通都这么傻。
    此刻,他真想捂住自己的脸。
    ※
    好羞耻。
    好尴尬。
    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好。
    被父亲大人问:最近有给阿缘写信了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自从一年前写出那封不知所云的信以后,阿严再也没有一次给远在偏僻寺庙里的弟弟写信。
    根本就不想写信给他
    上一次的信也没有回信
    问茶茶信是否送到了对方手里的时候,茶茶的表情很尴尬。
    哈啊,神人怎么会在意凡世间兄长写给他的信呢
    总之,阿严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不再写信。
    不写信给阿缘的他,不用和阿缘相处的他,不必摆出一副温柔的表情去对待阿缘的他他感觉这样的时间好温柔,过得好慢
    但是有一天,就是战乱纷起的那段时间。
    继国旷一终于意识到了立长抛次这种想法简直是错中之错。如果有两人,那就让另外一名辅佐家主就好了。
    于是他萌生了让阿缘回来的想法。
    时年阿严十岁,不到十一岁,距离举行元服礼成为真正的男人还有两年。届时,他会拥有自己真正的姓名,而非成天使用这个有点可爱的乳名。那时候,父亲大人也会宣布他成为下一任的家主。
    但是,这一年,这一天,继国旷一萌生出了让阿缘回来的想法。
    阿严跪在在门外,悉心听取父亲大人的教导。
    那就让阿缘辅佐你吧。我相信,你们兄弟合力,绝对能够做到最好。醍醐之地那边最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我安排在那里的人说有不好的事情在发生,影响可能会扩展到我们这边阿严,在听吗?继国旷一停止了话题,突然问了一句。
    是的,父亲大人。阿严咽了咽口水,恭敬地回应道。
    接下来是一串冗长带有说教意味的话语。然而阿严的全副身心,都放在要接阿缘回家来的这句话上面了。
    心里涌动着一股可怜之情。
    他在可怜自己好不容易才巩固的地位又在摇摇欲坠了。
    他在可怜那个被驱赶出家门的孩子终于要被他的家人接回来了。
    可是阿严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以怎样一副模样去面对那个已经离开了四年的弟弟。
    他长高了吗?
    他变瘦了吗?
    头发,是长长了?还是剪短了?
    突然间的,阿严发现,自己已经有点忘记对方的脸了。
    并不是有关对方的记忆在衰退,而是他刻意地去遗忘了对方的脸。
    阿严害怕想起对方。
    一旦想起对方,他就会加倍地可怜自己。
    这让他痛苦难堪,纤细的心,被一根鱼线勒成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童磨养儿子
    ※无惨兄弟转世
    ※主人公设定取自《鬼灭》之前的短篇《狩猎过猎者》
    ※富江脸+微克系无惨对他的兄弟[富江]的评价:天选之人、被神宠爱的孩子、背负天女祝福而出生的玄妙、绝对的天才
    转生后的富江对自己的混账老爸的上司[鬼舞辻无惨]的评价:屑、屑中之屑。
    ※
    你也有什么无法忘怀的东西吧,鬼舞辻无惨?
    被问及这个问题时的无惨好想告诉对方,他什么怀念的东西都没有。
    但是
    无法忘记的
    一千年的记忆当中永恒存在的那张脸。
    富江。
    「哥哥!」转生后开场死妈又丢爹的富江:诶大兄弟!
    ※我永远喜欢哥哥弟弟。但是按照鳄鱼定理,兄弟姐妹不可能全活。
    我说真的。
    第51章
    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阿严停止了思考。
    不因为什么,只是因为阿缘的事情。
    阿缘消失不见了。
    在派下仆去寺庙寻找对方后,下仆却带回了一团空气。
    「空气」阿缘不在寺庙里面。
    更准确地来说,他根本就没有去过寺庙。四年以前,他在寅时一刻背着自己几乎空无一物的行囊离开,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往偏僻寺庙的道路。那个时候到阿严还在担心,对方会不会踩到水坑,把自己浓的一团糟;那个时候到阿严还在想,没有带一点点的钱的阿缘,无法在寺庙里面打点一番。
    可是阿缘根本就没有去寺庙。
    他在去寺庙的中途消失不见了。
    被人拐走了?
    摔下山崖了?
    遭遇了可怕的猛兽?
    一切都无从得知。
    都是当年他们就发现对方不见了的话,经过一番寻找兴许还能找到对方的身影或者是踪迹。但是已经四年过去了,就算是尸体,也早已腐烂化成了一具白骨。
    失去了身影的弟弟。
    也许已经死掉了的弟弟。
    阿严原本以为那个时候自己那颗再度提起的心会安安稳稳地放下去,放到温暖舒适的摇篮里面他以为自己会快乐,会笑出声来他想已经不再有威胁他的事情了,从今以后他就可以一个人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了他以为他会高兴,会微笑,会假装流泪,会对父亲下仆表现出虚假的用于安抚人的悲伤表情来但是啊,为何他的心如此疼痛?
    阿严的心究竟在何处?
    他单知道灭世间火容易,却不知灭心中火极难。[1]阿严感觉好悲伤。
    他想,如果阿缘是完完全全的敌人就好了。
    如果她是必须要打败、必须要杀死的敌人就好了。
    可是阿缘不是,阿缘曾经是他的弟弟。
    他们两个,曾经是一同出生的、相貌别无二致的亲兄弟。
    在悲伤之情涌动之时,阿严也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穷其道者,归处亦同。
    无论是神人还是普通人,他们都一样脆弱。
    阿缘是被神宠爱着的孩子啊但是现在他却死掉了。
    悄无声息的,连他的家人都是四年以后才发现的。
    后来的一天,茶茶跑过来请了罪。
    年龄长开的她并没有变得成熟多少,眼睛里还是活跃着当年的那种天真。可是现在的茶茶眼里充满了惶恐,她跪伏在地面上,一个劲地磕头认错。
    对不起,阿严大人!对不起!都是茶茶的错!
    阿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茶茶将一切如实告来。
    原来四年之前,她把阿严写的那封信带到寺庙里的时候,却被里面的僧人告知根本就没有一个七岁的小孩来到过这里。那个时候发茶茶,隐约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但当时的她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一时脑子坏掉了,没有把这件事情禀报给家主,只是独自一个人瞒住了。
    茶茶满脸的泪水。
    真是对不起!阿严大人!真是对不起!
    阿严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对待茶茶。
    良久之后,他才让一句简短地话从自己的牙齿缝里流了出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已经无法再挽回了。
    嗯
    阿严平静的时间之河里,像是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这颗小石子所砸出的波纹,最终惊动了水下面所有的东西。
    ※
    刀。
    有了刀,必然要学习刀术。
    百鬼丸的一切行为都是依凭感觉而起,根本就没有学习的价值。
    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子的身体素质。
    缘一便通过观察其余武士的行为,将他们的动作加以改进,最终编造成适合自己的武技。无名倒是无所顾忌,有什么学什么,到最后居然也能弄个融会贯通。
    大人们,看起来也很弱小。
    无名在用刀劈开一块石头之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石头是那么的坚硬,但他却用刀劈开了那块石头。
    而大人们则做不到。
    无名还不知道这是他的力量所导致的结果。
    否则,一把刀怎么能够劈碎坚硬的岩石呢?
    缘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是没有遇见比你强的人,而以后,你绝对会遇见。就在他说话的时刻,无名朝他出刀了。对方的刀朝着最为刁钻的角度去,这个不过十二岁的男孩,心思却狠毒得并不比那些男人差劲。
    无名认为,所有的男人与女人都是恶毒的。
    缘一看见了对方血液的流动和骨骼的收缩,于是他轻而易举地挡掉了对方的攻击。
    无名的刀掉落在地面上。
    无聊无名老是说这样的词,就好像他下一刻就要为了寻找有趣的事物而离开这个小小的团体,独自一人去到星月夜下边去,去和星星或者奇异的生物说话。
    缘一把刀收回了刀鞘里。
    小孩子长得真的很快。不过两年多时间,他的身高已经拔高了许多了。
    曾经会垂到地上的刀,已不会再那个样子了。
    曾经一无所知的大脑,已经装载了很多东西了。
    再也不会向当年那样别人说一句自己照着做一件事情了。
    他已经将人世间的一切知识,通通地装入了大脑之中。
    虽然至今为止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换个说法吧,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盒子,盒子里面装满了珍宝,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使用它们。
    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但是即使是这样,缘一也觉得他真的改变了好多。
    夏风吹起他用发绳扎起来的长卷发,闷热的空气将他们两个包裹在一片无法呼吸的窒息之中。
    百鬼丸,去哪呢?
    突然看见了「伙伴」的转身,朝与他们两个相背的地方走去了。
    你、不、是百鬼丸磕磕绊绊地讲道。
    前些日子,他又斩杀了一只魔神,而那只魔神死后,他便重新拥有了说话的能力。
    只是还不够熟练。
    奇怪的话。
    不是谁?
    百鬼丸没有神采的黑眼睛望向缘一,他一字一句,非常认真地说道:日轮,你不是。
    你不是日轮。
    我找的是日轮,而你从来都不是。
    缘一说:我是缘一。
    缘一是缘一,自然不是日轮。
    缘一和日轮之间就算有关系,当事人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呢?
    百鬼丸的脚步不再停驻,他转身离开。
    追寻不知名人物的讨厌家伙无名一直都很讨厌百鬼丸。只因为对方见到他的第一眼,试图用刀杀死他。
    他冷哼了一声,拽住缘一的手,我们也走。
    缘一没有动。
    再也不回来了吗?
    百鬼丸没有回,但这沉默就是默认。
    缘一道:那你要记得好好学别人讲话,你连讲话都不会,一切会变得很麻烦。
    百鬼丸抬起了脸。
    什么时候形式转变了。
    缘一想起对方每重获一个身体部分的时候,那种长久不可消散的疼痛。
    而百鬼丸在想,原来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刚刚遇见的时候,明明还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人教的小孩子即使是只有听力和只能看见灵魂的视力,他也能清楚地将他身边的小孩的身影纳入思想当中。
    没有留的话的话请大步走吧,朝着你心里想的方向就好了。
    遇见百鬼丸的时候,曾经询问道:你的目的地是哪里呢?
    百鬼丸的回答是:一直走下去。
    百鬼丸感到很困惑。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那些不就之前才获得的部分能够说话的部分、能够闻到的部分、能够感受到疼痛的部分都因为新生而尚未意识到外界的变化。因而,百鬼丸还没有填满的脑子无法处理现在的这种情况。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大概是凭借直觉,说出了他想要离开,一个人去流浪的这种话。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寿海只是指示他去杀死那些吞噬了他身体部分的魔神,其余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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