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轻笑:“没有吗?那要好好尝尝才能确定了。”
    关于吃没吃辣条,这是一场只能拉灯探讨的问题。
    有人的日子过得衣食无忧,有人却在死亡边缘徘徊,小宝儿有个来了暖棚之后认识的小玩伴,是个小姐姐,比她还要大几岁,但瘦瘦小小的,个子也不高,看着比她还小,她来之前,那个名叫芬芬的小女孩整天坐在自家的床铺位子上,缩成小小一团抵御寒冷,周边都是大人,也没人会跟一个小孩聊天讲话。
    尤其是现在一个个过着朝不保夕,腹中空空的日子,更加没什么力气讲话,直到小宝儿跟着妈妈和外公外婆,离开了那个只疼爱表弟的偏心父亲后来到这里,小宝儿有了新玩伴,芬芬也有了能说话的对象。
    但这几天,外面好像又降温了,暖棚内已经不暖了,每天冷的人发抖,小宝儿也冷,但她有妈妈和外婆,她的妈妈和外婆会搂着她睡,将她抱在怀里,外面套着衣服还要裹着被子,所以虽然冷。
    但小宝儿觉得也还好,就是担心为了不让她冻着,这几天妈妈和外婆轮流抱着她会很累,没有去工作,影响赚钱,赚不到钱,就没钱买吃的,然后能买到的那一点吃的,外公外婆还有妈妈省着给她吃会饿肚子。
    所以看到外公打了饭回来,小宝儿摇了摇头:“我一天吃一餐就够了,我早上吃了,外公你们吃,我不饿,我还小,吃的少。”
    外婆心疼的将外孙女抱紧了几分:“乖宝儿,多吃点就不冷了,现在上面发免费粮呢,不要钱,有的吃,咱们都吃,不饿肚子的。”
    王惠也将裹着自己母亲和女儿的被子往下拉了拉,用馒头沾着菜汤喂女儿,这样女儿只需要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就够了,不用将手伸出来冻着了:“乖乖吃饭,吃多点就能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了才能去工作养外公外婆。”
    小宝儿点点头,张嘴咬掉递过来的馒头,嘴里鼓鼓囊囊道:“我要快点长大,长大赚钱养外公外婆还有妈妈!”
    一旁的大牛同样裹着被子吃着救济粮,现在救济粮,加上本来就有的餐卡,他终于不再时刻感受到腹中的饥饿,虽然饱也没多饱,但好歹不会饿得难受了。
    看着隔壁床位的小女孩这么懂事,大牛总是忍不住幻想,如果他跟媳妇也能有个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可爱这么懂事,这么想着,难免面带笑意的看着那边的一大家子,人多热闹真好。
    不过很快这种苦难中带着小温馨的氛围就被打破了,睡在他们对面床位,那个叫芬芬的小女孩的家长回来了,一个性情暴躁的父亲,还有一个唯唯诺诺的母亲,两人回来后,男人将一家三口的主食伴着汤菜吃,而女人和小女孩只吃一份菜,现在因为每天多发一餐救济粮,小孩也是有份的,所以母女两能各自吃完一份菜。
    放以前,他们打回来的饭菜,女人和女孩共吃一份,剩下的都是男人的,说是他要工作,所以要吃饱,女人同样也在工作,但可能就是这种逆来顺受的性子吧,哪怕旁人有些看不过眼为她说话,她也不敢反抗。
    而打破这片刻宁静的是,女人已经叫不醒虽然睡在被子里,却已经浑身冰冷失去了体温的女儿了,女人看着没了呼吸的女儿,整个人仿佛打击过大失了魂的怔楞不动了,男人虽然诧异,但第一时间却是将没吃完的馒头给收起来,然后才去查看情况。
    女孩被冻死了,或者说,死在了寒冷和饥饿当中,小宝儿的外婆将外孙女往自己的怀里塞了塞,又将被子拉高,虽然未必能屏蔽掉所有的声音,但好歹能遮挡一些。
    那个芬芬是外孙女来这里唯一结交到的好朋友,那孩子一早上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他们也没怎么注意,现在很冷,好多人都是裹在被子里连头都不冒,谁知道,竟然是没了。
    男人是性情暴躁,但只是个窝里横的,女儿没了,他也不敢闹,之前暖棚里有人冻死,有些家属就闹过,可惜哪怕他们将责任推在政府头上,说他们交了钱进暖棚,最后冻死了,政府总要为此负点责吧。
    当然结果显而易见,那些闹事的,闹得最凶的直接被驱赶了出去,所以男人根本没闹,直接上报,然后让人将女儿的尸体抬出去处理掉,甚至对于女儿的死亡,他更多的感叹是明天没办法领取多一份的救济粮了。
    女孩的母亲,整个人麻木的坐在床铺上,任由别人抬走女儿,眼神空洞好像对外界都失去了反应一样。旁边有不少人小声议论,说这一对父母真够冷血的,孩子死了,竟然是这反应,就连对面那户人家的小女孩,都躲在家长怀里在哭呢,这亲生父母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死的不是自家孩子,被带走的只是一件不能穿的破衣服一样。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深夜人们寒冷的蜷缩着睡去后,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暖棚,当照明重新打开,距离惨叫声最近的那些人,骇然的看着眼前的画面,白天才失去了女儿的女人,浑身是血的拿着一把剪刀,而剪刀的尖端,正深深的插在丈夫的胸口上。
    第116章
    过度的沉默,迟早有爆发的一天,这话说的就是那个失去了孩子的女人。
    那一对夫妻本来就是这附近的住户,所以当男人被送去抢救,女人被制住带走之后,暖棚里难免会有人去八卦这件事的内幕情况。
    说白了,还是一代代重男轻女的偏见所造成的悲剧,女人家里兄弟姐妹好几个,她排在中间,被忽视,被冷漠,被随意的打骂以及压榨吸血,为了彩礼,家里的父母将她嫁给了一个二婚的男人,也就是她现在的丈夫。
    结婚之前她不知道,外面都说她男人的第一任老婆是因为生孩子难产死的。结了婚之后她才知道,他第一任老婆的死亡竟然只是为了节省生孩子的费用,他第一任老婆要生的时候,他家里的人将人关在屋子里,说是以前的女人自己就能生出来,怎么现在的女人这么金贵,还要去医院,去一趟医院大几千上万都没了,有那钱不如等生了之后买点好的补补。
    结果老婆没了,孩子因为闷太久了也窒息死了,但这事总不能往外传,所以就说是提前发动,摔了一跤,等救护车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不是深山老林的农村,但也距离市区有点远,穷也不至于穷到揭不开锅,但富也着实不富裕,可是为了这千把块而害死一条性命的事,也只有他们这一家干得出来了,但这事他们家再如何掩饰,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等她嫁进来,一开始日子还好,男人有所收敛,慢慢的只要心气不顺就会动手打骂,当然打也不会下手太狠,顶多身上有一点淤青,比起在家里她父母的打骂,这还算轻的,所以女人忍了,再然后就是怀孕生孩子,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倒是送医院了,但第一胎是个女儿。
    这家重男轻女到了一定的程度,别说做月子了,因为是顺产,生完第二天婆家就要求出院,自己带孩子还要做家务干活,结果没过几个月,孩子丢了,说是放在院子里晒太阳,结果被人贩子抱走了,女人要报警,男人不愿意,又是一顿毒打,还说孩子没了再生就是。
    过了一年,女人再次怀孕,结果还是个女孩,但这次他家里并没有像第一次那么不高兴,她原本还想着,是不是因为第一个孩子丢了,所以格外珍惜这第二个,结果就是一年后,第二个女孩已经跌跌撞撞会走路的时候,孩子又不见了,当时她肚子里还怀了一个。
    那之后女人就沉默了,她知道她两个孩子都不是不小心丢的,哪怕第三胎还是个女儿,这一次她完全不错眼的带着孩子,连上厕所都要将孩子锁在自己身边,男人几次说要带女儿出去玩,女人不愿意,甚至还放狠话说只要这个女儿再丢了,她就杀了他们全家。
    男人知道女人恐怕是知道些什么,虽然有点可惜赚不到钱,但也真怕把人逼急了,贩卖孩子,哪怕是自己的孩子,那也是违法的,法律他还是懂点的,所以芬芬才有机会在母亲身边长大。
    可惜最终还是没了,还是在女人眼前没的。
    “所以这男人被自己老婆一剪刀捅死,死的一点都不冤,活该!”
    “也怪这女人自己立不起来,她稍微硬气一点,那小孩就不会冻死了,每天就只能吃那么两口东西,这么冷,身体没点食物的热量怎么扛得住。”
    “我特么这是招谁惹谁了,弄我一床的血!”说这话的是睡在旁边的,虽然大部分血被衣服给吸进去了,但还是溅开了一些,弄脏了周围的床铺,但现在人都被带走了,他们也只能骂一骂了。
    第二天远在居住区的慕楠也知道了这事,当然是跟他加上好友之后,大牛跟他说的,慕楠正唏嘘呢,怎么就有那么多禽兽不如的父母的时候,大牛又道:“你哥哥同学的父亲好像也快要不行了。”
    慕楠顿时满脑袋问号:“我哥同学?”
    大牛道:“江轩啊,前天江轩回来了一趟,还说现在跟你哥是同事。”
    慕楠顿了顿,才道:“哦,可我们家跟他关系不好,闹翻了,之前还打过一架,现在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一下换大牛诧异了,听江轩之前说的,他们关系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不过慕楠这么说了,他当然也就信了,反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跟他也没关系,他这孑然一身的,也没啥东西让别人有利可图的,不过大牛还是把这事记下了,以后离江轩远着点吧,谁知道他之前是不是刻意跟他打听慕楠秦淮的消息,虽然他知道的也不多,但那也不太乐意被利用啊。
    说完这事,大牛又道:“我们可能又要重新当邻居了。”
    慕楠连忙发了几个问号过去:“你租到我们这边的房子啦?”
    大牛道:“之前你们后面那栋,姓齐的人家不是搬走了吗,王惠,就是那个姓齐的老婆,又赶忙跟上面申请把房子租回来,之前姓齐的交的租金还有几天的,所以王惠又把租金续上了,只不过换了户主,为了防止她前任又闹上来,也为了分摊一下租金,就问我要不要合租,那边不是小三层,他们一家住三楼,我到时候住二楼,再把楼上楼下做个门,互不打扰也挺好。”
    这事算是大牛跟他们互惠互利吧,也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王惠他们觉得大牛的人品不错,王惠的父亲以前怎么都是个小老板,人还是稍微会看一点的,要如果不是这灾难来了,那个齐康民也是能安安分分跟他女儿好好过一辈子不敢乱搞的,现在这环境,看大牛平日里的一些行为做派,不谈交心,相互合作还是可以的。
    有个看着不好惹的男人住在楼下,他们在楼上住的也安心一些,也不怕姓齐的再找过来,现在房子可不好租,尤其是这居住条件好的房子更难,所以先把房子续租下来,还有人分摊一半的房租,那么大的面积,一个月只要十块钱,独门独户的又不用跟人产生什么交集,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大牛对这事也是满意的,他本来还愁着,现在外面慢慢通电了,有些能供暖的房子陆陆续续的有人住回去了,他来得晚,之前住那种连卫生间都要共用的小单间,又没个暖气,回肯定是回不去,租别的房子也租不到,现在救援回来的人太多了。
    房屋条件却相当有限,哪怕已经加班加点的开始加盖那种小矮层的房子,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建造一批能容纳几十万人居住的房屋的,所以能有这么好条件的合租,他当然是愿意,不就是住楼下替人防范一下安全吗,他身为男人,力所能及的能力内,保护一下弱小本来就是应该的。
    等秦淮回来,慕楠就把大牛也要搬过来的消息告诉他了:“这住在附近的糟心邻居又少了一个,前后左右的都是好相处的,感觉空气都变得清透了几分。”
    秦淮好笑道:“你又没跟别人打交道,好不好相处也犯不到我们面前来,还空气都变得清透了几分。”
    慕楠道:“这可是我们住的地方,要是邻居家里事太糟心了,虽然我们也只是看热闹吃瓜,那万一被殃及池鱼了呢。”
    秦淮揉了揉他那颗杞人忧天的小脑袋:“行了,去生火吧,开始做饭了。”
    秦淮刚上班的时候,慕楠每天会乖乖的做饭等他回来直接吃现成的,但时间久了,不是慕楠没那个耐心做了,而是他会的也就那么几道菜,别的不会做,想要换口味,那就要动用空间里的库存。
    所以最后,还是等秦淮下班回来做饭,只不过慕楠会提前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蔬菜清洗好,肉类都切好,这样秦淮回来直接下锅炒就行了。
    慕楠一边给炉子添火,一边跟简初聊天,顺便将大牛今天跟他说的事情跟他们说一下,以后大牛住过来,有什么事情需要集体行动的话,说不定还能多一份助力呢。
    结果简初的关注点很显然直接偏掉了:“这大牛的老婆不在了,那个王惠有等于没有老公了,以后住楼上楼下的,难免会有些接触,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凑一对啊?”
    慕楠道:“不会吧,这种事感觉还是随缘吧,你可别直接大喇喇的当着人面牵红线,小心牵成仇。”
    简初道:“我也不会那么白目没情商好吧,就是缘分嘛,说不定这就是缘分呀。”
    慕楠一边跟简初聊天,一边将聊天的内容跟秦淮通报,还问道:“你觉得,会像简初说的,他们有可能吗?”
    秦淮道:“这种事,谁能说得好,反正随缘吧,别当着人面调侃就行。”
    慕楠道:“虽然觉得一个人肯定是有个伴比较好,但又觉得,如果只是凑合,还不如一个人。”反正他是觉得,人就一颗心,一辈子为一个人跳动一次就够了,虽然他不会觉得丧偶再婚是不好的事情,毕竟现实社会就是这样,爱的多深,最后能守着对方一辈子的也没几个,但也不好在人家刚刚失去妻子没多久,就牵线拉配的,这不是办好事,说不定还会结仇。
    秦淮将软烂的茄子盛出锅,又从旁边的锅里倒出一大碗骨头汤,让慕楠将菜端到小餐桌上,速度的炒了个青菜:“好了,去洗洗手,吃饭了。”
    慕楠去冲了一下手,然后端着两碗米饭坐到了炕上:“我还是觉得,我得学会做饭,光学那一两道菜还不够。”
    秦淮道:“你会吃就行了,我看看你的手。”
    慕楠将手伸给秦淮看:“都好了,你看都不红了。”
    秦淮看着他手背上几个被油烫出的红印子,幸好没有起泡:“还是要继续擦药。”
    本来慕楠天生就比较白,这一两年没出过门,也没怎么晒过,被捂的更白了,所以被烫红的一些地方格外明显,这还好,只是烫红了手背,要是哪天不小心掀翻了油锅,那真是有的后悔的。
    慕楠轻啧了一声:“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像那些手割破了一点点伤口就恨不得要叫救护车来抢救一样的夸张,做菜烧饭的,谁没被油烫过,多大点事。”
    秦淮:“我就没有…”
    慕楠立刻打断他:“你闭嘴!不许立flag!”
    秦淮一边吃饭一边道:“过两天会有肉类开售。”
    慕楠惊喜了一下:“真的吗?那应该限售吧,有说几点开售吗?现在养殖场养的动物都养大了?”
    秦淮道:“不是我们这边的,是从别的地方运输过来的,之前住在外环一带的,地震后第一时间就迁离出了市区,现在好像就在安山城那边落地重建了,当时他们带走了不少物资,活禽之类的,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繁殖了不少,所以运送了一批肉类过来,缓解一下我们这边的食物压力。”
    慕楠道:“那肯定很多人抢,我也抢,抢不到也没关系,有肉卖,中午带饭就可以给你正大光明的带肉了。”
    秦淮道:“单位有福利,我们这边有单独的额度,会比官方销售好买一点。”
    自家有肉,还不忘小伙伴:“那这个福利简初他们有吗?”
    秦淮道:“那就不清楚了,不是一个部门的,销肉的事情会在官网通知,到时候他们部门没有福利额度,那就抢商城的也一样,反正都是拼手速。”
    慕楠道:“还要拼账户的额度,肉应该不便宜。”
    吃完了饭,慕楠这才想起他忘掉的事情:“哥,江轩的爸爸是不是快要不行了啊,你知道这事吗?”
    秦淮微微眯眼,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慕楠道:“大牛说的,说江轩前两天回去过,他父母还在暖棚里呢,这两天温度再创新低,他爸爸冻着了,身体本来就不好,人快要不行了。”
    秦淮微微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江轩不知道用了什么渠道找到慕楠,企图从慕楠这里示弱求援呢:“是有这么个事,外面的温度太低了,即便是暖棚尽量供暖了,但还是扛不住一些本身有身体疾病的。”
    慕楠也叹了口气:“今天大牛还说昨天晚上有个小孩冻死了,说那个小孩的爸爸太狠心,长期不给孩子吃饱,那小女孩瘦的就剩一层皮了,所以饥饿加上寒冷,也没了,然后小孩的妈妈,半夜把她丈夫给捅死了。”
    秦淮道:“现在捅死有什么用,看着好像是为女儿报了仇,现在能把孩子饿死,那早些年恐怕也没少磋磨过孩子,孩子的死,她妈妈同样有一半责任。”
    慕楠觉得也是这样,但孩子已经没了,那一对夫妻又是这样鱼死网破的结局,他也就不评价了,他们现在吃穿不愁的,再带着与己无关的旁观者姿态去评价别人,总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所以过好自己的日子吧,别人的悲苦,引以为戒就是了。
    江轩的父亲是真的身体不行了,医院那边的号没排到,人就已经走了,像这样因为扛不住低温而去世的老人太多了,尽管他父亲甚至不到六十岁,但和平时期的六十岁,跟经历了这么久灾难的六十岁完全没有可比性,江轩的母亲预感到了不好,所以直接喊来了儿子。
    当时江轩在上班,但这种事,无能为力的挽救是实在没办法,其他的多少也能有点尽人事的帮忙,例如上面安排了一辆车将江轩送到了暖棚,还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好好安顿母亲,再多的,那就没有了,现在的死亡太常见了,几乎成了生活的日常,所以有心想要多给点帮助,但也没有这个多余的力气了。
    租房子那边还在排号,低矮楼房的建造其实一直都在持续动工中,也是害怕会再次发生那么可怕的地震,加上现在死的人太多了,地广人稀的,而且矮楼总归比高层建筑容易建造一些。
    目前加盖的都是小六层那种建筑,一栋至少可以住个几十户的那种,但哪怕他们是全球出名的基建大国,可现在人力物力加上气候条件的限制,那基建的速度也快不起来,所以想要有个落脚的房屋,现在都排号等着在。
    所以江轩的父亲一没,他母亲要怎么安置就成了难题,让他母亲一个人住在暖棚里,他怎么可能放心,但单位那边又实在是没有条件带去宿舍,单位的宿舍都是八人间,有的房间不够还是挪用的办公室,哪里还有余地收留家属。
    父亲的死,母亲的无处可去,都让江轩对秦淮的恨意逐渐加深,但再恨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连自己的温饱都要在别人手底下讨,就目前的条件,除了隐忍也只能隐忍,不过看着一夜苍老的母亲,江轩在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将秦淮踩在脚底下,要将今日自己所承受的这些,千百倍的还回去。
    如果秦淮知道江轩在想什么,一定会直接嘲笑他果然是真的没脑子,又不是逆袭流的主角,以为发个誓就能有用了?不过秦淮虽然不知道江轩在想什么,但他从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当初会被江轩欺骗,一个是他们相识于少年,他还没经历过国外那些事,心智和手腕都过于青涩,又跟江轩隔着一个网络,只要江轩没有露出很明显的纰漏,谁会去恶意的揣测已经划入了好友阵营的人。
    现在江轩的面目暴露在他眼前后,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江轩会怎么想,像他这种人,绝不可能从自身找原因,甚至不可能去理智看待这件事,江轩一定会将自身的惨状以及父亲的死亡都怪罪在别人的身上,例如全都怪他见死不救因此深刻仇恨上自己。
    所以当得知了江轩父亲的死亡后,秦淮坐在办公室里想的最多的一件事是如何解决掉这个人,明知道对方对自己还有他家楠楠深怀恶意,不先下手为强不是他的作风,真要等对方做了什么自己再反击,那他得多蠢,至于说对方什么都还没做,自己就下杀手会不会太恶毒,他宁可毒,也绝不拿自身和慕楠安危来犯蠢,愚蠢的被欺骗过一次就够了。
    但这件事还不急,江轩一时半会儿的,也没那个能力去做什么,慢慢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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