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马的小厮在家中是门房,常在街面上打听这等风月新闻,加之又爱看小报,这样的事心里是有本帐的!听得家主这样说,连忙道:“老爷说的果然不错呢,这位小师娘子身后确实有几位撑腰的贵人!”
    “平日拜访这位小师娘子最勤快的,就是康王、郑王两位。至于其他公侯之家子弟,又或者南北大才子、朝中相公,则不可计数...而且前年为小师娘子铺房的人是襄平公,如今也还没有分手。”
    “李、李大相公!?”一开始白芳敏还只是听着,这‘裙下之臣’的名单确实有些惊人,哪怕是在当红名妓中也不多见。但总有一些名妓比其他名妓更胜一筹,这种事一时新鲜,可放到时间长河里又不算少了。
    真正让白芳敏失声惊讶的还是‘襄平公’三个字...白芳敏离京做官时,李汨还没有辞官呢,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李汨还是包括白芳敏在内的所有官员的上司!白芳敏离京做地方官的任命书,上面有许多印章、花押,其中就有李汨本人亲笔花押和官印。
    白芳敏印象中,那真是一位谪仙人...他只远远见过李汨一次,就下意识地觉得‘只可远观’。
    更直白一些地说,那和包括他在内的‘普通人’根本不是一路人!
    李汨真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他是没有世俗欲望的人。
    这种印象,在他干净利落地还政于官家,自己正值壮年,转头就去修行时,达到了巅峰——大家都知道,为人臣子要急流勇退。可真正自己上了,又有几个人保持的住呢?真要是这件事佷容易,那史书从头到尾都要重写呢!
    而李汨偏偏做的这么干脆,不只是他对名利能够说放下就放下,还意味着他斩断私情的决心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历史上也有一些权臣,他们是一直都很清醒的,也真打算退了。然而,集结在他们周围的力量不让他们退!能绊住他们,让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当然不只是强大的力量,事实上,权臣做到最后,他们本身就是极强大的力量,要让他们办不愿意办的事,根本不能只靠威逼!
    真正裹挟他们的,除了力量,还有私情!
    在他们身边,总有亲朋故旧,他们最后也成了推动权臣的一股力量...李汨全身而退,少不得和他们‘恩断义绝’一回。这可不止是要李汨狠得下心,还需要他不计后果——他和人恩断义绝了,那曾经施加的恩情就不作数了,不只是恩情不作数,人家只怕还要恨他!
    也就是说,李汨一旦有什么事,那些曾经支持过他的人,就全都指望不上了!甚至,他们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了。
    而李汨当年做大相公时厉行改革,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不说举目都是敌人,却也差不多了。
    这种情况下,李汨走的干脆,就是真没想过以后可能存在的危机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为一个小女乐铺房...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大新闻了——其实也是因为白芳敏人在地方,离开京师七八年了。偶尔能收到一些来自京城的信件,也恰好没人和他提过这件事。
    当然,惊讶归惊讶,这个时候的白芳敏也只当是个新闻...没办法,襄平公李汨真的离他的生活太远了。有关他的新闻,就算是再让白芳敏惊讶,也就只是惊讶而已。惊讶过后,他的生活原来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
    白芳敏一路回家,路上听小厮说些京中新闻,等到了家中,接风洗尘、洗漱休息自不必说。等到沉沉一夜之后,旅途的疲惫总算是消去了一多半,剩下的就得慢慢养,得要几日才能恢复过来了。
    接近中午才起床用餐的白芳敏也不是很着急,吃过饭之后就回了书房,一边写帖子去到在京的同年家中,一边又写拜帖给朝中几位大佬——这是官员内部的潜规则,人家大佬见不见你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儿是一回事,你来京了去不去拜码头又是另一回事。
    来了总得上封拜帖,然后去人家府上等等。要是与这位大佬有那么一两分渊源,再不然碰上人家心情好,人家也会见你一见。如果什么都不靠,那就是管家出来说一句‘相公有急事,怠慢了’,这个时候也就知趣告辞了。
    准备好这些,请朋友相聚的帖子,让小厮去各家送上就好。而那些拜帖,则是要白芳敏亲自送上。
    白芳敏见天色也不早了,要了轿子出门,按照这些大佬的地位高低,再参考与自己有没有渊源,排出了一个次序。这一天下午就先去了一位与自己有渊源的,得了一个‘开门红’——等到人下了衙,白芳敏总算见到了人,叙了叙话,不算白费了半天功夫。
    别看只是不咸不淡地叙了几句话,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像白芳敏这样并无什么家世的中低级官员,想要得到大佬的关注,就得先从混眼熟开始!这一回上门拜访,说得上几句话。日后其他场合再碰面,就能更进一步了!
    慢慢的,从边缘到算个人物...对于白芳敏来说,他可没有想过一步登天。
    第一天这样过去了,第二天,白芳敏上午先去了吏部——他泉州通判任期已满,新人泉州通判要来接手之后,他就回京了。虽说是回京述职,但他要做什么官儿,是已经打听过的!他今后应该是在枢密院做事。
    不过,这不是他来了就能上任的,上一任还没期满呢,所以他得稍等两三个月。
    白芳敏在地方做官时不能说多贪,但他到底是在泉州做通判,那地方实在太富!银钱就跟淌水一样流过!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拿自己的‘份例’,几年下来也是好大一笔财货了!这也是为什么才做一任,他就转职的原因。
    这样的肥官,本来就默认做不长久的!你沾了好处可以,却不能一个人把好处占尽!也得让别人尝甜头啊。
    现在回京了,有这样的家底,只不过是几个月等官而已,倒也没什么。他从吏部离开时,有看到好多等官的中年人,十分落拓,知道那才是惨的——那些人,要么就是有了做官资格,但不是进士,或者只是赐同进士的。要么就是为官一任,不上不下,又没有说的上话的人,前面的官做完了,后面的官没有着落的人。
    大家都等着做官,然而僧多粥少啊!很多人一等数年,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些人等官遥遥无期,在京城又是米珠薪桂,生活慢慢没有着落起来,日子变得煎熬,也很常见。
    真说起来,这些人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但在京城中生活窘迫甚至还不如一般百姓都是有的。
    然而,他们宁愿如此,也不愿意放弃‘等官’...因为只要做上官,他们的生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放弃做官,老老实实过普通人的生活,大多也就是温饱无忧而已,如何能与之相比?
    至于一边等官一边谋生,这也是有的...但有些人自忖士大夫身份,没办法拉下脸。又有一些人,就算拉下脸了,也无法真正养家——他们都能读会写,相比起普通人,谋生是有一些优势,但也就是有些优势了。
    再加上要时常在吏部这边候着,是无法专心谋生的,这就更难了!
    眼下白芳敏可怜这些等官的人,大抵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感情。他却没有想到,半个月之后,自己也会落入差不多的境地。
    第170章 无何有(2)
    白芳敏在回京的数日之后,一边与亲朋故旧联系,一边也想办法与朝中大人物们走动,颇参加了一些有分量的宴会。
    虽然这个过程中,面对那些朝中大人物,他也有些如履薄冰,但很快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说到底,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小人物’,想得罪人还不能够呢。他现在只要不做多余的事,安安生生等自己的任命书下来就可以了。
    然而没想到,半个月之后,他再次去吏部时,却没有等到好消息。
    他当时只是照常去探消息,虽说按之前的安排,两三个月后他就能履职了,但这种事总归要自己积极一点儿。也就是他这份积极,让他没有被蒙在鼓里,真等到两三个月之后才知道自己被人截了胡。
    吏部一个收了他‘喝茶钱’的小吏偷偷告诉他道:“白大人,你的情形可不大好...原来不是要你去枢密院,做李斯童大人那个职位么?如今可不成啦!有人走通了关系,谋走了这个职位。”
    “人家底子厚、关系深,你这边硬要想法子恐怕也不成,还是早早走别的路子,找个别的缺儿罢!”
    一时听到这个话,白芳敏就怔住了。离了吏部,就发动起自己能发动的关系,打听起这件事来。果然如那吏部小吏所言,他原来的那个位置被人给顶了。顶他位置的人是个国公府的小儿子,替人家走关系的,自然是白芳敏怎么也够不上的人物。
    这件事想要反覆回来,几乎没有可能。
    到这个时候,白芳敏虽然没有乱了手脚,沮丧却是免不了的。他本来是满心欢喜回京师的,京师的从五品官儿,相比起泉州通判,那显然是既没钱,又不自由,还得处处给人装孙子。但这到底是回京了,京官说出去也体面!
    再者,将来如何还不好说呢!做得一任京官,再升一升,再外放出去,说不得他还有机会做一回封疆大吏呢!到那时候,无论是就此告老,还是回京成为高官之列,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是如此踌躇满志,几乎回到了当初中进士的时候...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真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步,平调回京也会遇到这样的麻烦。本来十拿九稳的职位,就因为自己也不认识的一个公侯子弟没了——他也不认识人家,人家也和他没仇没怨,之所以该他遇上这样的事,要么是他倒霉,要么就是人家看他没根基,好欺负。
    哀叹了一回,白芳敏没得办法,只能到各处请托,请求安排官职之事。
    他没有直接去吏部,他要是在吏部有稍微说得过去的关系,也不至于被人如此轻巧地就顶了位置,中间都不带知道的!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这种情况,去吏部等官,那就是白等,拼运气!
    吏部外头那么多排队等官的,就算白芳敏的情况要好一些,他是同进士出身,之前做泉州通判也得了中上的评价,也不至于脱颖而出——在吏部等官,想要不排队,要么能力高的亮眼,简在帝心,不然也要在大佬们的本本上,上头有人看着,做出成绩来了吏部自然会乖巧安排。要么就是有背景,不用多说,吏部也会配合。
    两者都不具备的情况下,本来理所应当的那个去处又被别人顶了,这种时候直接选择去排队?
    呵呵,一旦只指望排队等官,那就是拼运气!
    因为官职这东西本身就是僧多粥少,好不容易空出一个像样一点儿的位置,立刻就会有有资格的人预定。落入到这些排队的人这里,已经是残羹冷炙了。
    白芳敏相对于一般等官之人,条件要好许多,但他的要求也高啊!不是随便什么职位都能打发的。他总不能降职做官吧?这种情况,就算他能接受,吏部也不会发昏!让人家排队等官,可以说是没有空着的位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要是安排一个没犯错,考评中上的官员降职做事,那就是吏部犯错了!
    所以白芳敏得先各处请托,找到几个能说的上话的人去吏部说话,这才能谈得上去吏部跑官。这个过程中,该用人情用人情,该使钱的使钱,自不必说。
    “白兄...其实要我来说,你这几日为了跑官之事做的事,虽说也是有章法的,但并不能收到奇效。”这一日,郁闷的白芳敏参加了一个朋友召集的小聚会,在一家档次比较高的茶坊中。
    白芳敏是知道这个朋友的,这人与他家在一个坊里,年少时在一位先生门下读书。后来白芳敏读书有成,考中了进士。这位朋友读书的天赋则不上不下,便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就放弃了,转而从家里拿了本钱做生意。
    他如今说不得是大富大贵,但也有些家底了。更重要的是,他做的是骨董生意,很能与一些贵人相交——这样的交情,寻人请办大事是不成的,但要是牵线做掮客,却是刚刚好!所以在骨董生意至于,他也说和很多人事。这个过程中,他不见得能直接获得金钱,但总能收到谢礼、人情之类。
    白芳敏知道这个朋友是做什么的,也知道他是真的懂行。听他说得这话,连忙道:“赵兄有话请讲,赵兄若肯指点一二,在下也是感激不尽...说来不怕赵兄笑话,这两日我也是没头苍蝇一般,为了跑官一事忙乱。”
    “说到底,还是我等这样平民子弟没得根基的缘故啊!”
    要是有根基,别说眼下的事容易。就是再往前一些,也不至于那样被人顶下来啊。
    这姓赵的朋友笑着道:“也就是这一辈罢了,白兄是创业之人,自然‘筚路蓝缕’。等到我几个侄儿读书出仕,那就又是有根基的了...白兄其实不用着急,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那些名堂正道的门路咱们够不上,那还有别的路啊!”
    说着这姓赵的朋友就道:“吏部如今的主事者,无非是就是周成锦周大人,马春柯马大人...这两人,周大人都七十多了,不必说,马大人却只有四十出头,是常在行院里走动的。他最常走动的一个,是撷芳园的大师娘子!”
    “而说起这大师娘子,我最熟识不过!常常与她买卖些骨董顽物。你若真有心,我带你去给大师娘子捧场几回,再请大师娘子从中说和,托付马大人...你看如何?”
    行院里说和事,这在如今是很常见的。很多女乐八面玲珑,能够促成一般人促成不了的事,这都成了她们的立身之本了。而白芳敏之所以没有想到,主要还是他未中进士之前,没有机会亲身接触这种事。而他中进士之后,做的又是地方官,离这就更远了。
    此时有朋友这样一‘点拨’,还有什么不懂的!立刻给姓赵的朋友倒茶,以茶代酒道:“一切就都托付赵兄了!”
    茶坊小聚之后,赵姓朋友也不拖沓,先带着白芳敏去了撷芳园。白芳敏也多年没有在京城行院里行走过了,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这个时候自然与生客无异!想要见某个女乐的话,得要从楼子里花钱开始。
    不过,因为他的官身,也因为赵姓朋友的帮衬,他只消费了两三次,就很顺利地见到了师小怜。
    一开始只是喝茶,后面又开酒席,开过酒席之后,赵姓朋友又拿出了一架唐时名家所制的古琴,道:“白兄他自从知道娘子善琴后,便托我寻访一二古时名琴。如今算是不负所托,找到了。常言道,宝剑赠英雄,这把琴正该娘子所有!”
    师小怜又不是傻瓜,自然看的出,姓赵的带来的朋友对自己热络归热络,却丝毫没有迷恋之意。眼下这么快就开了酒席,还送上贵重礼物,只能是‘别有所求’。所以当下也没有直接收下礼物,而是笑了笑,道:“礼物奴可不能收...官伎馆里的姐妹收礼常有,可都是到了那份上。”
    “白相公还不知道奴是什么人,这就送礼,将来后悔了可怎么办?”说话的语气很软糯,让人觉得是个小女子在耍花枪调情。所以哪怕是被拒绝了,也一点儿不反感。饶是此时没有风月心思的白芳敏,都心情荡了荡。
    赵姓朋友也知道师小怜是聪明玲珑人,人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与此同时人家也不贪心——没有说要办什么事之前,她是不会收礼的。而说明了要办什么事,师小怜也会掂量着来。能办才办,而且事后事情真的成了,她才会收好处。
    这上面,师小怜的信誉很好,这也是姓赵的敢在白芳敏面前那么信誓旦旦的原因之一。
    眼下也是不得不说了,与师小怜又推拉了机会,然后才委婉地说明了来意。
    第171章 无何有(3)
    向师小怜坦诚了来意之后,师小怜并没有直接点头答应。只是道:“此事倒算不得难...原就是白相公的位置叫人抢了,如白相公这般考评中上,又是进士出身的文官,本就没道理在吏部挨等......”
    “只不过,原来那个位置怕是不成了,只能是与之差不多的位置......”
    这个事是明摆着的,原来那个位置已经被大佬搞走了——白芳敏得那个位置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这种情况下被抢走,只能说明对方气焰很不一般。相比起和这样的大人物对上,还不如另寻出路来的简单。
    白芳敏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连忙摆手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在下也知道这个道理。不求别的,一养家小吏就足矣了...在下也是有了家小了,实在不能在吏部一直候补,这才厚颜来相求娘子相助。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才知道世事艰难呐!”
    后面那些话说起来是半真半假,或许白芳敏真有这样的感慨,但里面更多的是场面话。
    师小怜点点头:“白相公言重了...白相公能体谅就好。”
    想了想,师小怜又道:“如此,白相公先家去,奴家这几日先与几位能说的上话的大人探探口风...事情总得有些影子才能办。不然的话,岂不是要让白相公面上不好看?”
    求人办事总是要放低身段的,虽然白芳敏心里也有这个准备,但真正去做的时候肯定还是很难。师小怜这里说这个话,其实就是将前期准备工作包揽了。等到白芳敏再出场的时候,面对的都是有意向,甚至已经决定答应的人,情况自然好得多。
    师小怜就是这样的人,帮人办事,要么不帮,一旦帮忙就会帮的妥妥当当,一点儿没有求人的难堪。按照她的说法,既然是让人欠人情,那就得欠的彻底,欠的心甘情愿。只是一个居中拉纤之人而已,将姿态放得太高就太可笑了。
    白芳敏与友人自然是千恩万谢,还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而师小怜将这礼物婉拒了:“也不是奴家清高,只是事情未成,哪有收下礼物的道理呢?这原本就是行院里的规矩。”
    其实行院里这方面的规矩也很松散就是了,真正大头的好处一般都是事成之后才有的,事前收的只是一份‘小礼物’,算是定金吧。但也有事先就会把好处收足的,只不过一般这样做的都是特别擅长这类事,真能八面玲珑的主儿。她们成功率高,信誉好,旁人也愿意先给钱,再办事。
    而且这也有性格原因,像师小怜,也很擅长中间牵线,八面玲珑放在她身上不算虚言。但她还是坚持按‘规矩’来...她平日里在行院里都是温婉体贴那一挂的,姐妹就算不认可她的温柔良善,至少认她是个‘老好人’吧。哪怕这是装的,装这么多年也是真的了,而一个这样的人,一般也是循规蹈矩,不会做那些出头的人的。
    “什么行院规矩,我等只知天下做事的规矩不是这样。”友人却是放下礼物,代替白芳敏道:“大师娘子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个商人...便是经商做买卖,事先也是要下定钱的。”
    白芳敏在旁也道:“娘子便收下罢,别当这是什么贵重物件...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就也别当这是给娘子的好处,只当这是一位知音赠送的礼物,略表心意之物。”
    话说到这里,也只能收下了。师小怜笑着点点头,亲自送了两人出院门。
    之后她就让会写字的小厮记下了这件事——她如今要协助红妃馆里撷芳园,每天很忙,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馆中另拨了一些人手给她。她现在让做公事的人替她排日程有点儿公器私用的意思,但官伎馆里也不讲究这些,左右师小怜也没耽误正事。
    “此事记下,别过两日忘了做了。”师小怜叮嘱了一声。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红妃可是撷芳园的都知,而红妃又是个不管事的,所以很多都知的实际事务是由她来做的。这固然占据了她一些时间和精力,但同时也让她分享了都知的权力。
    而权力可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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