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
    乘务员看了看林俞和蒋世泽,最后把目光定在明显挨打的一方,问:你确定你和对方认识吗?
    蒋世泽擦了擦嘴角的血,看了一眼林俞。
    然后点头说:是,我们认识。
    你们几个小伙子也是,既然都认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乘务员也不想惹麻烦,就尽量和稀泥,对着林俞说:既然这样,那同学,你看你把人打成这样,就跟他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林烁又咳了声,小声在他耳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林烁本来都料定了林俞会低头,毕竟这家伙窝里横,但看对着大哥那秒怂劲儿还是挺识时务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弟对着人乘务员不紧不慢来了句:你不妨问问他,他敢接受我的道歉吗?
    林烁险些吐血,下一秒还有更让他无语的。
    挨打那个还真的接话说:不用道歉,我们自己的事,私下解决就好。
    半个小时后,他们住的那间车厢里,蒋世泽站在林俞旁边,旁若无人道:气消了一点没有?
    他脸上的伤被乘务员简单处理过,但依然青青紫紫,一看林俞就下了狠手。
    林俞坐在床头,手磕在横道的小桌子上削苹果。
    削完了递给对面上铺伸下手来的林皓,仿若未闻。
    林烁看出点门道,确定这个蒋世泽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林俞的事儿,而且很严重。
    这意味着林俞肯定吃了亏。
    闻舟尧没在,他自觉担起做哥哥的责任,皱眉站起来对着蒋世泽说:同学,你到底找林俞有什么事?你不妨告诉告诉我。
    蒋世泽看了看林烁,没有回话,依然盯着林俞。
    回去坐着。林俞头也没抬对着林烁说了一句,然后自己站起来,对着蒋世泽说:你既然是来探亲的,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下午到了地方就当没见过。别逼我再动手蒋世泽,你知道越界的后果的。
    林烁和林皓再没往那方面想,时间久了肯定会看出端倪。
    到时候他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那问题绝对不是他动手打人能比的。
    蒋世泽知道他的底线,开口说:好,我保证下车之后不会跟着你。
    火车下午四点到站。
    南方城市果然不比建京,这边湿冷,气候也不像北方干燥。
    来接他们的是闻舟尧找的司机,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意外地是操着一口流利的北方话。
    于师傅。林俞坐在副驾驶,问他:听口音你不像是本地人?
    我是。对方露出爽朗的大笑说:不过我在西川待了十多年,去年刚回来。
    西川?后边的林皓说:那不就是大哥他爸出生的地方。
    也是大哥自己的出生地好吧。林烁接话道:大伯说当年闻叔叔和褚文秀阿姨就是在西川先生了大哥,后来才搬来建京的。
    是没错。那个于师傅善聊,但不该说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道:我听到的也是这样。我虽然回来时间不长,但对地方还是熟的,你们不管去哪儿找我就可以。
    谢谢你于师傅。林俞说。
    没事儿。于师傅笑道:你哥可是亲自打电话嘱咐的,肯定把你们接待好。
    后边的林烁登时把着椅背凑前来,说:于师傅,你告诉大哥,林俞在车上就跟人动手!
    怎么回事?于师傅立马问。
    林俞当场抓着车前的报纸往后面林烁的脸捂过去,咬牙:闭上你的狗嘴!
    然后对于师傅笑了笑,他乱说的。
    第35章
    他们到站时间已经是下午, 而距离他们真正要去的地方起码还有十来个小时的车程,所以于师傅带着他们先吃了饭,又安排了市区的酒店。
    入住的时候于师傅就说:你们要去的冒山县离这儿还远, 中间得转两趟大巴,今天就先在这边住,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出发。
    林俞:于师傅,能晚点吗?
    于师傅:那上午十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可以。林俞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就第一次来,随便逛逛。
    于师傅:逛逛也好, 我们这儿吃的玩儿虽然可能比不上你们建京那种大地方, 但还是很有地方特色的。
    林俞说好。
    你还真要去逛街啊?上楼的时候林烁提着包走在林俞旁边问道。
    林俞看他一眼, 为什么不逛,顺阳南家的木雕在这一带算是翘楚,去看看不亏, 而且你没发现这两年经营之势有超越淮川秦家的意思?
    林烁一时无语, 然后说:你说的逛街跟我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
    林俞懒得搭理他。
    第二天一大早林俞本打算一个人上街, 结果林烁林皓非得凑热闹。
    林俞上辈子在南方也待了十年之久,可实际上除了出差, 基本没有怎么好好在各个地方看过。
    林俞发现蒋世泽的时候,正好是在一首饰摊前。
    你俩先走吧, 我再看看。林俞打发走了林烁跟林皓。
    果然,蒋世泽很快走上来。
    林俞拿起摊上的一条男款十字项链,摊在掌心看了看说:有的人的保证都跟放屁一样, 果然是不能相信的。
    蒋世泽换了身衣服,脸上还贴了好几个邦迪,样子看起来有些引人注目。
    就连摊位的老板看着他上前都看了好几眼。
    蒋世泽站在旁边, 说: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昨天看到了接你们走的那个司机,就打听了一下。你知不知道对方坐过牢,我是担心你。
    林俞手上停顿了一下,这才侧头扫了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林俞问。
    蒋世泽:我知道你们要去冒山县,但是这个人真的危险,我可以帮忙找人带你们
    行了。林俞皱眉打断,看着他说:蒋世泽,我记得你以前也不是个这么婆婆妈妈的人,我最后一次提醒了,别再跟着我们,也别再探听我的生活和行踪。
    林俞让老板把手里的项链包起来,老板笑说这项链很适合他。
    林俞:不是自己戴,送人的。
    这种街边小玩意儿都很便宜,他只是无意中发现这项链背后的两个字母刚好是舟尧二字,觉得巧合,就想买下来。
    至今算起来,他送给闻舟尧的东西还真不少。
    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居多,不挑天气也不挑什么特定节日,有时候想到了就送。
    至今闻舟尧房间的抽屉里还有林俞小时候喝过牛奶的奶瓶,第一把用过的刻刀,五六岁背过的小熊书包等等。
    这种屯东西的习性很像某种动物,但他又不是自己收,非得放他哥那儿。其实大多也是为了逗他哥好玩儿,毕竟小时候的闻舟尧没什么孩子气。
    但闻舟尧也真的一直收着,林俞自己翻到的时候都觉得挺有纪念意义。
    林俞给了钱,接过老板手里的包装袋掉头就走。
    蒋世泽跟上来,开口说:林俞,我跟你说认真的,你不能因为跟我赌气就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这在外面,不是在建京。
    林俞脚下一顿,在路边停下,回头。
    赌气?林俞挑眉,你配吗?
    蒋世泽脸色一僵,但他硬是压下脾气,说:别闹了林俞,我跟你说认真的。
    或许在这件事上,你的确存了那么点好心。林俞倒退一步踩上路边人行道的石坎,看着现在身高不比他高多少的蒋世泽说:但是蒋世泽,你这幅忍气吞声的样子在我看来真的除了好笑没有任何意义。另外,于师傅是我哥找的人,懂吗?
    蒋世泽这下脸色越发难看了,那个闻舟尧?
    是。林俞说:别说对方坐过牢,就是杀过人放过火,在我看来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就那么相信那姓闻的?
    林俞:难不成信你?
    那个闻舟尧从蒋世泽第一眼见他开始,就始终觉得他和林俞关系不一般。
    林俞不是只有一个哥哥,但是闻舟尧却不同。
    加上蒋世泽可是记得上辈子自己最后到底是怎么倒霉的,闻舟尧这个名字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现在想来依然觉得心惊。
    林俞的维护触动了最敏感的神经,蒋世泽口不择言:林俞,你的思想已经畸形了你自己没有发现吗?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好,让你和家人早早分别,但你见过哪个弟弟会像你这样,你口口声声叫着一个人哥,你心里真的希望他是你哥吗?
    蒋世泽说完才发现林俞的脸色已经呈冰冻之势,又慌忙上前,改口:林俞,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的问题。
    林俞提着膝盖就直接顶上了蒋世泽的胃,顶得他当场脸色青白,弯下了腰。
    林俞在石阶上蹲下来,从下面看着蒋世泽痛苦的脸。
    别拿你那些肮脏思想用他身上,明白吗?
    林俞说完站起来准备走,蒋世泽一把拉住他。
    非得这样吗我们?他问。
    林俞抬手挥开,不然?
    林俞!蒋世泽再次叫住他,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
    问。
    你以前是不是就跟闻舟尧有联系,所以才能走得那么决绝,头也不回?
    林俞回头,皱眉:什么意思?
    你能保证绝对没有吗?蒋世泽似乎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他说:要是没有,他当初为何会对我紧抓不放,公司破产,婚姻失败可都有他运作的影子,林俞,我也不是傻子,我只是需要一个真相。
    林俞一开始还没怎么明白他在说什么,但直到他说完,林俞才明白过来。
    蒋世泽后来那些事,林俞并不清楚,更不知道居然是
    林俞愣了很久很久。
    上辈子他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最后墓碑前那个身影,记得那天的雪。
    原来,他做了那么多。
    林俞最后告诉蒋世泽的话的是,你别觉得你自己是个道德底线低下的混账,别人就会跟你做同样的事情。但是今天,我还是要谢谢你。
    林俞一度觉得,他哥当年千里奔波为他收敛尸骨,是因为父辈情分。
    林俞很想问问他,他林俞又是凭什么值得他做到那种地步的。
    林俞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见到一个人,哪怕这一世他根本没有前世的记忆,但林俞还是很想见他。
    他们十点准时在车站和于师傅汇合,一路不停歇赶往冒山县。
    林俞计划尽量缩短行程,但是他们刚到冒山县,还没有和林柏从所说的黄师傅接上头,就遇上了这边工人闹事的事情。
    这黄师傅也四十好几将近五十来岁的年纪了,他是冒山县这边最早一批开始做木料生意的,倒是赚了不少,但这两年不景气,好多工人的工钱都拖欠着。
    黄师傅带着林俞一行人往自家的院子里走。
    一边说:林师傅预定的那批料子现在还没开始动工,要看得去玉阳山那边。但你们也看见我们这边的情况了,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没法带你们去,只能先麻烦你们先在这边住两天。
    没办法的事儿,几个人只好在这边停留下来。
    黄师傅自家住的院子是典型的南方小院,种了不少南天竹和苍兰。
    只是闹事的工人经常上门,住这里的几人也免不了被连带着弄得灰头土脸。
    林俞没事儿的时候也跟着黄师傅到处转转,他这一路该看该收集的一样也没落。
    真正出发前往玉阳山那天,距离他们到达冒山县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之久。
    那天天气不太好,黄师傅有个自己拉料的大货车,说是能开到山脚。
    只是中间都是土公路,颠簸得厉害。
    林俞几个人就坐后头的斗里,一路被抖得歪来歪去,林皓抱怨说:我本来以为这趟出门应该挺好玩儿的,但这么多天了,除了遭罪啥也没有。
    本来也不是让你来玩儿的。林俞说。
    说着车子压过一大坑,林烁的脑袋撞到了旁边的铁杆上,骂了声操。
    黄师傅在前边扬声说:你们几个小娃娃抓稳了啊,我们这边的路就是这样的,不平稳。
    知道了黄师傅,您尽管开。
    谁也没想到中途会下雨,而且是瓢泼大雨。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土路上,雨点砸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林俞几个人一身泥站在路边,看着陷进去半个车轮的车相顾无言。
    现在怎么办?!林皓隔着大雨大声问道。
    林俞眨了眨眼皮上一直往下滴的雨水,站着没动,过了会儿说:能怎么办?根本推不动,等黄师傅找人回来吧。
    这破运气!林烁踢旁边的石头。
    他刚踢完又一滞,说:你们听,是不是有车来了?
    第36章
    林俞就隔着豆大的雨帘往山间的弯道处看过去, 这段路十边挨着山十边是十几二十米高的连着底下山坳的崖,道路弯弯绕绕,下了雨崎岖泥泞。
    十开始耳边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见, 林俞刚想说你听错了吧,就看见十卡车车头出现在视野里。
    其他人也看见了,林皓当场掀了脑袋上无济于事的雨衣帽子,朝着人车使劲儿挥手, 这儿这儿!
    隔老远就见车里探出十脑袋,是黄师傅。
    黄师傅冲他们同样挥了挥手,又缩了回去, 似乎和司机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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