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江五叔那是成也长相,败也长相。不过看他那样儿,似乎对这个毫不在意。
    那他是无所谓了,赵桂枝受不了。
    “她们吹牛吹得太厉害了,搞得我就像快要得道成仙一样!再这么下去,搞不好那些曾经把孩子送养出去的人,都该来找我了!”
    大堂嫂猛的一拍手:“那可不!我娘家大姑子啊,就有个十几年前送出去的娃儿……”
    “停!不管你信不信,这真的是赶了巧了。”赵桂枝快哭了,她家亲戚可全都齐活了,不存在还有流落在外的了。也因此,她身上这个特殊的光环,大概率也就失效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大堂嫂笑呵呵的分着菜,“比起这个,我更操心的是我家丰收的亲事啊!”
    “丰收的亲事还没说定啊?”
    “那可不?奶也来横插一脚,还有我公爹。他们说,丰收的亲事先不着急,要先给五叔找一个媳妇儿。还特地问了五叔的要求,你们知道是啥不?”
    赵桂枝和薛氏齐刷刷的摇头,在灶屋里帮忙的其他几个亲眷也跟着摇头,还让大堂嫂别卖关子赶紧说。
    大堂嫂摇头叹气:“五叔说了,女的,下雨天知道往屋檐下跑的就行了。”
    呃……
    这个话好像有点儿耳熟。
    “我家丰收的亲事一直没说定,还不是因为我其实对儿媳妇还是有要求的。那丰收是我的大儿子,他媳妇儿就是长媳啊!一家子的小媳妇儿可以乱来,长媳可万万不行的。你们想想,谁家大媳妇儿不是奔着吃亏受罪去的?但凡来个心性不好的,不得搞得阖家大乱?”
    赵桂枝觉得这话听着很有道理,毕竟在她看来,薛氏就是那个吃亏的。
    薛氏嫁给大郎的时候,三郎才十岁,幼娘也才五岁。等于说,她还没生孩子呢,就提前感受了当娘的感觉。就这样,都是江母人厚道了,让薛氏待在家里照顾孩子洗衣做饭,她本人则是下地干活上山割猪草等等。
    长嫂如母,搁在这年头是真的有道理。
    不过再仔细一品……
    “大堂嫂,我觉得你是变着法子的在夸你自己吧?哦对了,还顺便骂了我。”这叫什么行为?典型的拉踩!
    哪知,大堂嫂完全不怵她,听了这话也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说错了?你跟你大嫂比起来,哪个更靠谱?跟我比呢?你说你比谁靠谱?三郎?虎头?还是虎脑啊?”
    赵桂枝心说我干嘛要想不开跟你俩比?
    她寻摸了一圈,本想说幼娘的,后来发现比不过,瞬间改了口:“我比孟娘靠谱啊!”
    大堂嫂被噎住了,沉默了一瞬后,不得不点头:“那倒是。”
    “对吧对吧?”赵桂枝得意的一扬头,又想起一事儿,“对了,从我上个月走了以后,孟娘有再搞事儿吗?她又作了什么死?”
    薛氏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把菜盆端出去吧。”
    等她走了,大堂嫂才吧唧着嘴道:“孟娘啊!她把她夫家的街坊给收拾了,又跑去找了三郎媳妇前头说的那户人家,堵在人家门口骂骂咧咧,还拿鸡粪抹了人家的院门,在人家追出来打她时,她非要掐着人家老头儿说人家要占她便宜……”
    江孟娘啊,曾经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在大坳子村里,提到她就会想到白眼狼,毕竟江父江母都是难得的厚道人,家里其他孩子也都教养得不错。
    三郎只是蠢,他人还是很好的。虎头也只能熊了点儿,最多也就是又熊又蠢……
    反正,跟江家其他人比起来,江孟娘就跟抱养的一样。偏生,她就是江母亲生的,长相也是江家人的典型相貌,这个就不用怀疑了。
    在这之前,村里人只要提到江孟娘,就会想起她出嫁前后那一系列的骚操作,以及最近两年动不动就上门打秋风,要求父母补偿她的嫁妆等等一些无理要求。
    她呀,就是村人们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可从今年开始,一切就变得完全不同了。她突然间就疯球了,先是跟街坊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就死咬着李家人不放。
    李家就是黄氏的前未婚夫家。
    考虑到她跟李家人原先完全不认识,两边的关联只能是三郎媳妇儿黄氏,大家都猜测她是为了给弟媳妇儿讨公道。
    但这个说法,哄哄外头的人还可以,村里人谁不知道她跟娘家人的关系极为恶劣呢?
    在认真的思考了多种可能性后,大家有志一同的得出了一个猜测。
    那就是……
    江孟娘疯了。
    看!这就是白眼狼的结果,哪怕都做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没有人相信她已经改邪归正了。
    当然,这里头也有信息不全的缘故。
    赵桂枝吃瓜吃得很满意,只要这瓜跟自己无关,她都可以毫无芥蒂的开吃。
    “对了,我明个儿要去一趟镇上,你们有啥要我带的不?我要去找我表叔,我爹写了信让我带给他。三郎媳妇也让我带了信交给她爹娘,我找人帮着送过去好了,那路我真的找不着。”
    大堂嫂立马开口:“我让丰收帮你送信,黄家和镇上都行。我现在就让他多出去逛逛,多见见人,万一呢?”
    “给我表叔那封就不用了,我还想看看我那小表弟。”
    “也行!”
    ……
    说来,赵桂枝这个姐姐是真的又升级了。
    小姨家是一个表弟一个表妹,小舅家又多了个二胎表弟。而在这个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里,再结合长辈刷新过后的年纪。赵桂枝深以为,搞不好回头还能再多出几个表弟表妹来。
    在令人尴尬到抠jio的家宴之后,赵桂枝第二天就跑去了镇上。
    目标,刘童生家!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儿不登门~~”赵桂枝高唱着歌敲开了刘童生的家门。
    出来开门的刘童生看到是她,只一脸冷漠的问:“你是不是有病?”
    赵桂枝:……
    她本来觉得帮她爹当信差,是一件特别缺德冒泡的事情。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就算她爹很缺德,她也是祖传的笋,那这一切也都是她小舅应该受的!
    简称,活该!
    “啥意思啊?不欢迎我啊?”
    “你不是上个月才刚走吗?所以你这是没走成呢,还是又回来了?”刘童生到底还是让她进去了,关上院门后,一面跟在她身后往屋里走,一面继续逼逼着,“甭管是哪种,我都觉得你病得不轻。你以为还是以前呢?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有大病!”
    赵桂枝进了屋里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重重的拍在桌上:“我来送信!”
    “你真的是走了又回来了?就为了特地送一封信?”刘童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你这个智商,比二狗都低了。”
    “看不看呢?专门给你写的呢!”
    刘童生还是拆开了信,他拆信的工夫,尤桂花也抱着孩子走了过来,一看到赵桂枝,她就两眼放光,二话不说就把孩子往赵桂枝怀里塞。
    赵桂枝一脸懵逼的接过了那孩子,然后他俩四目相对,孩子放声大哭。
    “这是干啥呢?”赵桂枝赶紧把烫手山芋还给尤桂花。
    尤桂花叹气再叹气:“我以为怀孩子生孩子已经很难了,没想到带孩子才是最难的。”
    “咋?你没带过孩子啊?”赵桂枝心说,难不成二狗子上辈子是吃西北风长大的?
    还真是……
    差不多是吧。
    “二狗小时候不是你外婆照顾的吗?稍微大了一点儿,不是你妈接手了吗?那会儿我和你小舅工作那么忙,好不容易不忙了,他都上初中了。”尤桂花愁眉苦脸的摇着头,“我要是早知道带孩子那么难,我肯定不生二胎。”
    “请保姆啊!……奶娘!请个奶娘啊!”
    “我缺的是奶吗?我有奶!”
    赵桂枝翻了个大白眼:“我让你请个人照顾你家二胎!”
    然而,尤桂花还是不住的摇头叹气:“你以为我不想吗?”
    “咋?缺钱?”甭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赵桂枝都没有关注过保姆市场,因此她能想到的也就是钱的问题了。
    但事实上哪儿有那么简单?
    这年头,真要是想有个忠心耿耿的仆妇,倒是可以用买卖的形式来解决。主家手里捏着卖身契的话,那确实是可以从根本上杜绝保姆虐待孩子的事情。就是吧,溺爱就免不了了,可能真的会养出嚣张跋扈的孩子来。
    可尤桂花面临的还不是这个问题。
    而是……
    “这倒霉孩子他认生啊!”尤桂花简直绝望到了极点,“除了我和他爹,所有的人都不能抱他,甚至不能见他。隔壁的江老二,咱们两家多熟悉啊,还是拐弯抹角的亲戚。结果呢?见一次哭一次,这倒霉孩子还不光哭,他还窜稀!我是真的没辙儿了!”
    赵桂枝恍然大悟,她说呢,怎么江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江二伯完全没漏点儿口风给隔壁家的。估摸着,就是因为添了这个倒霉娃儿,两家减少了来往吧。
    尤桂花仿佛积累了一肚子的怨气,迫不及待的就跟赵桂枝诉起了苦。可惜,没说几句她就感觉到怀中一热,随后一股子熟悉的臭味就弥漫开来了。
    “他窜稀了。”赵桂枝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唉,我去给他换屎尿布。”尤桂花边抱着孩子往屋里走,边发出痛苦的哀嚎声,“为什么这世上没有尿不湿呢?”
    “最起码你可以雇个人帮你搓洗屎尿布啊!”
    “我有啊!!我现在攒下一盆子屎尿布,就让你小舅拿去隔壁,让你那个二伯母帮着搓。给钱的,搓一盆给十文钱。”
    赵桂枝:……
    倒、倒也不必如此。
    尤桂花去隔壁换屎尿布了,换完了之后,她坚强的抱着孩子又回来了:“我不管了,我一定要训练他见生人。来,倒霉娃儿你瞪大眼睛仔细看看,这是你姐!”
    强行把娃儿正面朝着赵桂枝,那倒霉孩子再度爆哭。
    “咋就摊上这么个娃儿呢?桂枝啊,你还记得二狗小时候哭不哭啊?”
    赵桂枝点头:“肯定哭啊,他就算不哭,我也会把他打哭啊!”
    尤桂花:……
    没话讲,真的没话讲。
    不过很快,她还是找到了话头:“你还上府城不?你能帮我把这个倒霉孩子带走吗?我不要了,送给你妈吧。”
    “我妈也不要,她现在连我都不想要了。”
    “那就送给你大舅妈。”
    “……她说她这辈子不生娃了。”赵桂枝十分同情的看着她小舅妈,“你说你咋就没她那种自知之明呢?老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想开点儿,横竖你现在也没工作了,老实带娃吧。”
    突然想起一事,好像赵闰土之前一直十分嫌弃二狗子,大意是因为他学问不扎实,只能做出劣质的水泥来,哪怕赵闰土是个死要钱,那也不能为了赚钱搞出人命来吧?劣质水泥造出来的房子,搞不好哪天就塌了。
    赵桂枝立马改口:“那个小舅妈啊,我先了解一下哈!那你以前在大学当教授的时候,主要是哪个方面的?我知道我小舅是教历史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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