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出去之后,萧烈歌却又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像是不满意一样,但具体不满意什么她又不是很清楚。
    最终,还是招呼身边的女奴如是这般的吩咐了下去。
    薛知景被近卫带到了萧烈歌的私人马厩那里,马倌们都好奇地看着她这么一个新来的女奴,这也不像女奴啊,气质太高贵了,服饰也太华贵了。
    公主说了,让你好好刷马~这些,这些,都让你刷~近卫大多都由贵族子弟担任,汉语虽然不流利,但表达是没有问题的。
    萧烈歌的马厩特别大,马匹也特别多,看起来各种种类的马都有,落到现代社会,这样的马厩就相当于一辆停泊着十几辆豪车的私家车库一样。
    薛知景是亲近马的,她有些感慨地摸了摸离她最近的一匹马,对方打着响鼻,倒是没有撞开她。
    薛知景便又笑了笑,继续摸了摸它。
    现在困难的是,怎么跟这些不会说汉语的马倌们沟通啊,难道要用比划吗?
    第47章 刷马奴隶
    连比划带猜的,总算是沟通完了,拿着工具,薛知景就开始勤勤恳恳地给马匹洗澡。
    就是北海的水着实太冷了,就算现在是夏季的末尾,也是沁凉沁凉的。
    也就是受不了炎热的草原游牧人才喜欢这样的温度,对于薛知景来说,夏季这样的温度,略凉了些。
    洗刷完毕,马匹甩了甩脑袋,还溅了她一脸的水。
    薛知景也不恼,摸了摸它湿润但温热的肌肤,哈哈地笑了起来。
    刚会见完南面的汉族朝官,萧烈歌便溜到了马厩这边来,刚一过来,便远远地见着马儿甩了薛知景一脸的水,她笑得一脸灿烂的模样。
    温暖的阳光洒在薛知景带着水珠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带着水润的生动感。
    萧烈歌呼吸的节奏有些乱了,目光却一动不动地看着薛知景的方向。
    许久,跟马儿玩在一起的薛知景才抬眸看见了不远处的萧烈歌,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萧烈歌却立刻转头就走了。
    薛知景:
    傲娇又自负的萧烈歌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我为什么要转头就走,想到这里,她顿时就停住了脚步,转头又往马厩走去。
    跟着的近卫和女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们的公主到底在玩什么游戏,只能跟着走。
    回去的时候,薛知景正将刷马的水桶拎着向放工具的地方走去。
    公主?薛知景见她去而复返,打了个招呼,笑着说道,是要用马吗?我刚给它们都洗刷了一遍,现在一个个都香喷喷的。
    香喷喷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样的词语,萧烈歌却联想到了薛知景的身上,她突然很想再次靠近薛知景,闻一闻她的味道。
    可是,才不要呢,这个小奴隶,就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不能给她得寸进尺的机会。
    刷完了吗?我可要好好地检查一遍。
    萧烈歌装模做样地去马厩去检查马到底有没有被洗刷干净,薛知景则放下水桶工具跟在她身侧。
    转了一圈,萧烈歌转过身来对着薛知景说,你这个小奴隶,还是有点用处的,刷得倒是挺干净。
    薛知景挺直腰背,噙着笑地说道,多谢公主殿下夸奖,既然我今天的任务完成得这么好,是否可以在公主这里得一个奖赏?
    奖赏?萧烈歌瞪圆了眼睛,这是你的工作,你要什么奖赏?
    也不管萧烈歌这句话是个反问句,薛知景自顾自地说道,我想要公主殿下以后可以称呼我的名字,薛知景,而不是管我叫小奴隶。
    薛知景的眼睛里有着星辰大海,哪里有一般奴隶的那些懦弱与畏缩,萧烈歌的呼吸有些乱。
    其实对她而言,小奴隶这个称呼更像是她独属的一个昵称,她又何尝真正地将对方当作奴隶来使唤呢。
    呵!说了这是你的工作,才没有这个奖励呢~傲娇的小孩犯起了倔劲儿,不过她在见着薛知景略微失落的眼神时,还是多加了一句,不过,看在你刷得这么干净的份上,还是给你一个奖励吧,那就是中午伺候我吃饭。
    这是奖励吗?
    中午的气温上来了,萧烈歌也换了件单衣,见着薛知景带着一身动物的味道走进帐篷,她故作嫌弃地说道,臭死了,去洗澡换身衣服再过来。
    薛知景:
    女奴们给抬了洗澡的大木盆进了里面的卧室,又给麻利地倒上了热水,还送来了干净的单衣,还是丝绸面料的。
    女奴们还要帮薛知景洗澡,薛知景招呼她们出去,说她自己就好。
    等她们出去,整个帐篷就剩下了她和萧烈歌两人。
    不过薛知景是在屏风内的卧室处,而萧烈歌却是坐在客厅里面看书。
    解衣服的时候,薛知景隔着不透明的屏风看向萧烈歌的方向,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她此时寄人篱下,名义上是对方的奴隶,摸不透萧烈歌在想些什么,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反正自己是坦坦荡荡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
    想通这个关节,薛知景便放松了下来,解开了衣服,进了水盆里。
    隔着屏风,安静的空间里,清晰地传来了薛知景解开衣服进入水中的声音,甚至还隐隐的有着薛知景轻微喘息的声响。
    萧烈歌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慌乱,脸颊的肌肤再次热了起来。
    她都不知道这两天,脸颊发热过多少次了,每次都不由自主地会被薛知景撩动起那些从未被别人撩动起的情绪。
    这两年的摄政生涯,她已经学会了在别人面前戴上面具,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冷酷的执政者模样,十八岁的年纪坐镇主位,生生地有了一种八十岁的镇定。
    那些少年的情思和幼稚的思绪被她深深地藏在了心底,它们不应该属于一个王朝的执政,它们应该被抛弃。
    只是,当薛知景再次出现,当她们两人独处在一起,那个幼稚的孩子又回来了。
    萧烈歌变得特别容易被激怒,像是一个炸毛的猫一样,会因为薛知景的一点一滴小的举动而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
    她自己甚至都无法控制。
    说好的要将她当作奴隶一样欺负的,要让她吃一下自己这两年吃的苦头的,为什么?
    为什么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在说,想要将自己有的东西,都给她?
    急匆匆地将手里的书再次放到了眼前,这两年她已经养成了一个很好的习惯,随时随地都可以拿着一本中原的史书,从中汲取着她现在亟需的执政经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看着这些平日里熟悉的文字,却好像不那么熟悉了起来,一个个方块字像是会跳动一样,在她的眼前组成了一套全新的模样。
    甚至像是一个人的脸。
    萧烈歌气呼呼地将书砸到了桌上,起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卧室的薛知景听见了萧烈歌出门的声音,略微有些奇怪,但她也管不了这么多,赶紧洗了吧。
    换上了衣服,薛知景便也走出了帐篷,却见着萧烈歌在离王帐不远处的一个靶场射箭。
    她像是发脾气一样,一下一下地射出箭簇,根根直中靶心。
    薛知景远远地看着她,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应该问问,感觉这孩子情绪不太稳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也知道萧烈歌现在是辽国的实际统治者,所以,是不是遇到什么政务上的问题了?
    此时她并不知道去年冬天,萧烈歌引大军直指汴京城的事情,更不知道她最在意的皇后娘娘因为这场战争殚精竭虑,她所在乎的大成王朝为此付出了割肉一般的代价。
    所以她才能平静地看着萧烈歌,甚至从萧烈歌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想要关心关心她。
    许久,萧烈歌才似乎释放了自己的情绪,将弓箭扔给了自己的近卫,走了回来。
    女奴流水一般地上了午餐。
    一大块的烤肉,奶茶,奶酪,更有几盘薛知景熟悉的炒菜。
    桌子上还摆放了两副碗筷。
    草原上饮食大部分时候不用碗筷,多用刀和手,所以辽国的匕首制作技术才这么的好。此时摆放碗筷上来,是专门为了这几盘炒菜准备的吧。
    还有两副?看来不仅仅是如萧烈歌所说的那般,只是让自己伺候她吃饭的意思了。
    薛知景不得不多想了一下,或许萧烈歌对自己,还是不一样的。
    可是此时的薛知景不想再用之前的策略了,两年前她为了从萧烈歌身边逃走,故意装作喜欢她的样子,更是刻意地勾引了她,实在是有些不道义。
    虽然现在再用这招,似乎也有可能成功,可能需要加点码,比如献身什么的。
    但薛知景不想再这么做了。
    吃东西的时候,萧烈歌自己切了一块烤肉吃,薛知景给她夹了一筷子的青菜,笑着说,来,吃点蔬菜。
    萧烈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之前送你的匕首呢~
    说起匕首,薛知景真的有点难过,那么好的一把武器啊,她便叹息了一口气说,之前在海上遇到了海盗,那把匕首被海盗头子抢走了,没有还给我。
    薛知景的难过让萧烈歌有些触动,毕竟那个东西是她送的,既然是在海上遇到海盗才丢的,那就是说薛知景从拿到匕首开始就一直带在身上了。
    自己送的礼物被薛知景如此珍惜地珍藏,此时弄丢了她还那么的可惜。
    萧烈歌突然情绪就好了起来,脸上都带了些不自觉的笑意。
    没关系,我再送你一把。
    说着,萧烈歌用匕首给她切了一块肉放到了她的碗里,可怜你没有匕首才帮你切的。
    薛知景突然很想调侃她一句,你不怕送我匕首,我再对你不利。
    萧烈歌白了她一眼,就你那细胳膊细腿儿的,手里拿着大刀我都不怕你。
    薛知景蹙着眉头笑了起来,不会吧,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弱的一个人啊,要不哪天我们两个比赛一下摔跤,你们不是特别爱摔跤吗?看看谁力气大?
    萧烈歌给了薛知景一个古怪的眼神,像是鲁班看着向他挑战的木匠,霍去病看着想要向他挑战的小兵一样,感觉怎么会有这么不自量力的人。
    行啊~你要是输了~哼~你这个小奴隶,也没有什么好给我的彩头。
    薛知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要是输了,我给你按摩。
    萧烈歌想起薛知景给她按过脚底,痒死她了,顿时就说道,不要,痒死了。
    薛知景也想起当时按脚底的事情来了,便笑着说,不按脚底,按肩膀好不好?
    萧烈歌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便点了点头。
    紧接着,薛知景的下一句话就来,若是我赢了,你便允我一个要求吧。
    第48章 温柔傲娇
    吃完午餐,萧烈歌就开始忙政务了,接见大臣,处理文件。
    薛知景和几个女奴们都被赶到了帐篷之外,她便和人随意闲谈着。
    因为是伺候萧烈歌的女奴,在大成王朝相当于顶级宫女了,所以也有特意学习汉语,两边交流倒是没有问题的。
    她们虽然是女奴,但都不笨,也看出来了萧烈歌对薛知景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们对薛知景都很客气。
    聊着聊着薛知景也都知道了她们的故事,她们算是世世代代的奴隶,可能祖先是什么部落的成员,但是因为没有家谱记录,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她们生下来就是奴隶。
    后来就来到了公主的身边,然后就到现在了。
    公主当上摄政以来,一直过得都很辛苦,我都很少见她笑了,一个看起来成熟稳重的女奴说道,小的时候公主可爱笑了,经常骑着马整个草原地跑,我们也偶尔得跟着骑马,那个时候她多开心啊,无忧无虑的。现在,除了宴会之后的骑马比赛,我都很少见她骑马了,每天就像个汉人一样,除了处理政务就是读书。
    薛知景他们的位置,可以见着人进出萧烈歌的帐篷。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就是一波又一波的人。
    或许是因为他们辽国的王庭都是帐篷,到让薛知景一开始恍惚地误以为,在这里,大家只是像平日里休闲旅游一样地生活,却忘记了,这里是一个不亚于大成王朝的国家的行政中心啊。
    此时的萧烈歌就是大成王朝的皇后娘娘,她们所要承担的责任、压力、任务应该是一样的。
    这么想着,薛知景微微有些心疼。
    萧烈歌不过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女,竟要承担起这么大一个国家,将自己的青春交付给那方议事的几案,应该是挺不容易的一个过程。
    女奴们还邀请薛知景去她们的帐篷里面喝奶茶。
    她们的帐篷要小得多,里面没有什么隔断,据说要住十多个人,整个帐篷白天的时候收拾好便可以吃饭喝茶聊天,晚上铺上毛毡毯便可以睡觉了。
    一直喝到了半下午,看看时间,应该要去萧铃儿那里了。
    昨日里萧烈歌答应了萧铃儿,每日要让薛知景去陪她学习一个时辰的功课,看时间,现在萧铃儿应该是下课了。
    两个女奴陪着薛知景往萧铃儿的地方去,她们可是受了萧烈歌的吩咐,务必要随时随地跟着她的。
    萧铃儿见着她很是高兴,脸上都是收不住的笑意。
    今天老师教了什么?薛知景跟萧铃儿很熟悉了,所以说起话来,也都带着熟稔。
    萧铃儿将她认字的《千字文》拿了出来,说道,今天还在学《千字文》,别人都开始学《诗经》了,老师说我字还认不全,让我多认字。哎,我是不是特别笨啊。
    薛知景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孩子,落在现代,她也不过是个小学二年级的小朋友罢了,不过就是在语言学习上慢一点罢了,语言学习慢,自然认字也就慢。
    可是人就怕对比,周围的孩子学得更快,她自然就有压力了。
    坐在了萧铃儿的身边,薛知景揽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没有,你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学习而已。你看,外面林子的树木,是不是有的长得高,有的长得低,树木都是这样,更何况人呢。不可能每个人都学东西一样快,总有人慢总有人快,对不对?
    萧铃儿还处于一个隐隐地知道快就是好,高就是好的年纪。而薛知景教她的,却是世界上有千万种不同,并非快、高就是好的道理。
    竞争会带给人压力,特别是那些天分并不那么强的孩子。
    薛知景早已看透了竞争的本质,它可以促进人类的进步,但请千万不要为其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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