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明鸾对着赵睿之连踢带打的,但还是被他给抱着下了车。
    她这时候都顾不得形象了,一个劲的挣扎着喊:“我不要!”
    赵睿之就咬牙安抚:“没事,哥陪着你呢。”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传闻,说摸死人棺材能叫八字软的人旺起来,于是非要拉着明鸾的手去摸齐殷玢的棺材板。
    这哪里是摸棺材板啊,四舍五入就等于摸齐殷玢了好不好?
    明鸾哭声凄厉,上气不接下气的挣扎,对着赵睿之就是连踢带打,落在众人眼中这就是猫猫拳。
    赵睿之一边躲还得一边摁住她,狼狈不堪的喝骂她:“鬼都给你吓跑了。”
    最后她挣扎不过,愤怒到极点,还真的忘了害怕,就是一口抓住赵睿之个胳膊就咬了下去!
    赵睿之也大叫了一声。
    许言嘉:这种情景,作为一个忠心的侍卫,我正经的应该替主子分忧,为主子担心的,但当时,我身边所有人,除了那鸡飞狗跳的两位,还有躺在地上的三位,其他人都在捂嘴偷笑。我要是不笑,简直反社会啊,再说我也憋不住。
    李先成:“我帮谁也不合适,所以谁也不帮,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
    石森:“姑娘要是找娘娘告状,我就说当时王爷下了决定,实在是阻拦不住。嗯,不知道‘王爷都是为了姑娘好’这句话娘娘能不能信?”
    赵睿之觉得自己今晚快要累死了,带孩子太累。
    “好了好了,松口,把你牙齿给崩坏了。”
    “已经摸完了,你睁开眼看看,一点也不吓人。”
    “真的,哥哥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明鸾哭得惊天动地,嗓子早就哑了,窝在他怀里,双臂紧紧的抱着他的腰,那架势恨不能就粘他身上似的。
    赵睿之就一只手搂紧了她,一只手抓着她的手,吩咐人:“行了,赶紧把那死刑犯他放进去,盖上重新钉死就完事儿了。”
    李先成过来道:“王爷,这墓地是双棺木,之前那女子是单独在一个棺木中的,不应该把那死刑犯放在那女子的棺木中吗?”
    赵睿之:“那样做什么?就让他们好生亲近亲近才好。既然单独有棺木,还省下我们再买了,你们远远的找个好风水的地方把人埋了吧,记得找人超度一二,买上十两,不,二十两银子的纸钱,都烧给那女子,就当我们赔礼道歉了。”
    他见怀里明鸾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就继续伸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忍着胳膊痛道:“赶快点。”
    最后钉钉子的时候,等最后一下,他握着明鸾的手,两个人使劲敲下去。
    随着棺木严丝合缝,压上巨石,压上土层,明鸾的心跳也渐渐缓和下来了。
    这一场入夜的折腾,她的神经就像断裂后重新被人接续在一起,终于有了愈合的迹象。
    来的路上未知、恐惧、迷茫,回去的路上,像是完成了一个恐怖通关游戏一样,疲惫,尘埃落定。
    赵睿之为了不当小狗,一路陪着,看着她在马车的颠簸中睡了过去,直到下车,也没把她叫醒,很体贴的抱了下来。
    王妈妈看见明鸾身上的泥点子跟血点子(赵睿之的血),吓得差点昏厥过去。
    好在小路子机灵,先道:“姑娘这一路睡得平稳。”才叫王妈妈转移了注意力。
    赵睿之:“只给她换换衣裳,擦擦手,别把人叫起来了。”
    等看着他们给明鸾收拾好了,他想了想又道:“罢了,母后不在,今夜还是我守着她吧。”
    相信等过了今夜,众人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命硬之人!
    于是明鸾半夜热的醒过来,反正自己又在赵睿之身边睡了,不,是赵睿之竟然又在她床上睡着了。
    这也太过分了,显摆他不认床吗?!
    待要伸手去推他,一抬手看着他被包扎起来的胳膊了。
    她当时简直就是穷极毕生力气下嘴,咬完自己都尝到了铁锈味,如今看着这明晃晃的证据,去推他的手就不甚情愿的慢慢收了回来。
    屋里各处都亮着灯,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地,才走到外间,就看见歇着的王妈妈跟小路子,顿了顿,又回来了。
    她知道赵睿之不喜欢她,处处行动透着勉强,嘴里说的好听,可言不由衷的话她真听得不少,一听就能感受出来,所以即便不想打扰王妈妈他们又走回来,但心里也实在不想回去睡,想了想,便坐在临窗榻上,找出心经开始默读。
    读着读着不意外的走神,眼前浮现出那位给齐殷玢做阴间媳妇的姑娘的面容,年纪轻轻,却不知道是怎么亡故了。
    她连齐殷玢都不害怕了,自然也不会害怕那姑娘,只是总是不能自已的想多,万一那姑娘是家人为了跟齐家结亲所以才被害死的呢?
    不多久,王妈妈起夜顺便过来查看,见她坐在榻上还吓了一跳。
    明鸾连忙指指床示意她小声,起身穿鞋同她一起走到外头。
    王妈妈小声问:“姑娘又发噩梦了?”
    明鸾摇头:“没有,只是白天睡多了,所以醒的早。”
    王妈妈就笑了起来。
    看着她的笑容,明鸾依恋的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可能人就是这样,自己拥有的不知道珍惜,等一旦发现没有了,便全世界去寻找。
    越是寻找,越是清醒的发现自己永不可再得到。
    她自己何尝不知道装疯卖傻的模样惹人笑,若能够真疯了,说不定还是一种解脱。
    见她如此,王妈妈就叹了口气:“我的傻姑娘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赵睿之站在一墙之隔的内室,听见王妈妈口里那姑娘哽咽着答应了一声,是那种努力不哭但嗓子却变了调的声音。
    曾经在某一个时刻,他也有过这种感觉。
    那时候见着父皇,叔父的手就搁在他的头上,淡淡的对他说:“你是你父皇的嫡子血脉,是赵家的男儿,不可轻易落泪。”
    事情已经成定局,无可更改,他流泪固然痛快一时,却不能不为生者考虑,为母后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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