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嘉心情很沉重的进了门。
    侍卫们这次不知道怎么开窍了,没关门。
    不过也没人敢正大光明的盯着王妃看呀。
    石森就只露着头盯着言嘉了。
    反正只要看住了言嘉不对王妃动手动脚就好了。
    他也不觉得自己这做法有什么不对,这也是为了言嘉的安全着想么。
    李先成没往门里看,而是双手抱胸冷漠看着石森,看石总管那一脸鬼鬼祟祟的样子,实在无语。
    言嘉当然感觉不到外头人的目光,饶是如此,他的脸还是渐渐热了起来。
    因为明鸾抬起头来看着她。
    言嘉进门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兵器,连忙放到一旁,跪地行礼。
    他垂头,听见王妃娇柔的声音问他:“你的伤?”
    这时候的他早就把方大夫的叮嘱忘到脑后了,连忙答:“不碍事,上了药没什么感觉了。”
    “起来坐。”
    王妃的用语比从前也简单了许多。
    言嘉不知怎么眼眶就又开始发酸,偏嘴角还要扯一个笑容。
    他抬头起来,跪坐在王妃对面,正好看见王妃如玉的容颜,鸦翅一样的长睫扇动,那眼睛里头的光芒啊……
    言嘉又赶紧垂下头,看着地面的席子才找回几分理智。
    “地上太凉,王妃还应善自珍重才是。”
    明鸾想笑,不知怎么眼中一滴泪突然滚下来,她连忙扭过头去看着墙上的画,等自己的情绪平复,眼泪也滚入衣襟不见了,才深吸一口气开口,缓声说:“我知道。”
    言嘉刚才等她一句话等的差点天荒地老,虽没看她,但很怀疑她情绪不好,直到听到她的回答,才放松心弦。
    故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王妃不要仗着年轻就不珍惜身体,这样老了要受罪的。”
    然后说这是自家祖母告诫晚辈的道理。
    说完了也就无话可说了,知道自己应该告辞,但张了张嘴,那告辞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脑子里头也都是乱纷纷的念头。
    偶尔闪过一个:要不我带你走吧,天涯海角,总有你我的容身之处。
    或者另一个:你还记得当初路途中的事么?假如我们能回到那时候,我……,不一定还会一如之前那样的选择。
    这些心底的声音从脑海里滑过,最后又消匿无踪。
    他正在发呆,可落在过来的辽王爷眼中,就成了明目张胆的觊觎自己的女人了!
    赵睿之几乎要发疯!
    “许言嘉!”
    一字一顿,恨意怒火交织在一起。
    要是换了平常,许言嘉绝对的冷静理智,可今日不知是不是因为蛇毒的缘故,他看见辽王过来,一惊之后,嘴巴不听使唤了似的来了一句:“王爷,跟王妃无关,是末将对王妃一直心存仰慕……”
    站在门外阻拦不及的石森、李先成等人不约而同地想:弄死他吧!
    方大夫更是双眼饱含热泪,仰头看天:为何年轻人年轻的时候就不能懂点人事?非要到老了才看明白?老天爷啊,这人老了,看明白了也不中用了啊。
    明鸾刚才也在走神,看见赵睿之大步过来,却一下子清醒了。
    她手一扬,神情还有点呆滞似的,但嘴上却说:“来人。”
    言嘉正跪着朝向辽王爷,闻言愕然,王妃这是叫自己?
    不过只一秒不到,他就明白了,王妃不是叫自己。
    只见屋里突然飘下三个弓箭手,个个弯弓搭箭对着大步往这边走来的王爷。
    王妃红唇微掀:“放箭。”
    李先成几乎要庆幸自己刚才脑残进来的行径了。
    他看见弓箭手之后,直接将王爷一扯,躲过了第一箭。
    眼看王爷吃枣药丸,他急中生智喊:“言嘉!”
    许言嘉就在屋里,其实已经起来了,立即去拦几个弓箭手。
    外头石森急的跳脚:“王妃!王妃娘娘啊,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赵睿之正好回头,看见这厮虽然嘴上叫喊,但竟然用门框挡着身子,只露了一双眼睛!
    顿时心里透心凉。
    再扭头看明鸾,她却双眼明亮,嘴唇微挑,像是微笑又像是挑衅的看着他。
    辽王爷怒发冲冠的来,形容狼狈的走(逃走的走),内心也很是哔了狗。
    他满腹怒火无处可发,先把陈铮叫来打了二十大板子。
    当然,其他人也没落下。
    打完,一地人全都趴着回话。
    主要回答的是陈铮。
    “自从王妃上次被人掳走之后,师太就派了人日夜守卫在王妃身边,这些人只认王妃为主。”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王妃真要造反,那些人手也不会阻拦的。
    现在看王爷这么狼狈,陈铮就更确定了。
    要不是挨了王爷一顿揍,他都想假惺惺的为王爷掬一把同情泪了。
    陈铮是长史,身上的事儿本来就极多,现在虽挨了打,可找他的人还是不少啊。
    幸亏王爷听完了众人的回话之后正在沉思,陈铮便趁机听了几个紧急的传话。
    听完再看王爷,想了想,觉得还是王爷更毒辣些。
    王妃这人,你若是不惹她,她绝对不会随便揍人的。
    可再看看王爷?不,看看这一院子挨了棍棒的人,这说明啥?说明王爷才是真正的狠人。
    于是陈铮小心翼翼的道:“王爷,王妃那边传出消息说王妃打算出门。”
    赵睿之:“出门?去哪里?”
    陈铮:“是去行观附近的军营。”
    赵睿之:“妈的她去哪里干什么?难不成真要造反?”
    陈铮:“王妃之前跟着方大夫在军营中给伤病员诊治换药……”一句话大喘气着说,生怕王爷听明白了再杀人。
    但赵睿之真听明白了,不是杀人,不,是杀人之前,他自己先气死。
    “她一个堂堂王妃?去伺候伤病员?她这么喜欢伺候人,叫她来伺候本王。”
    这话说完,底下石森,李先成,包括陈铮等,都仰着脸看着他,是那种钦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目光,是仰慕中带着佩服,佩服中带着敬重,敬重中透出“王爷又在作死”的赞叹。
    不过,事实证明,王爷也不只是个会放狠话的人。
    “静安师太如今在何处?”
    “回王爷,师太已经离开。”
    “很好,将王妃的住所围起来,一只苍蝇一只蚊子也不许飞进去,若是办不好,就不是一顿军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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