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整个盛夏里,表面上看上去一如既往,可是辽东府政局却忽然有了几分异样的紧张。
    王府熙园失火之后,赵睿之当机立断对外封锁了一切消息,给了李先成先斩后奏之权,但凡有往外传递消息的,一律斩杀。
    他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招数,成功的让自己维持着王爷的体面,无论是理政还是见人,都冷静从容的不像一个真人。
    徐参军本是被外派出去,他星夜赶回,进门先见被关起来的妻子,顾不得擦汗安慰她道:“王爷只是将你关起来,又没怎么着你,你就不能消停点?”
    徐夫人泪流满面:“一定是王爷要当皇帝了,他这才想除了王妃去。”
    徐参军被她这话吓得魂飞魄散:“我的姑奶奶,你饶了我这条命吧!”
    “王爷要是真想对王妃不利,你这种上蹿下跳不知好歹的人,他会留着?难不成我老徐的面子会比王妃更大?”
    徐夫人上门强势的要求见王妃,结果就被李先成拿刀给逼回来了,还派了人将她看管起来,徐参军到家之后,那看押的人才退出院落。
    到底是王府侍卫,冷漠不讲情分,这几日把徐府的人给吓得不行。
    徐参军说服了徐夫人,出来又请这两个大爷离开,好言好语道:“我夫人年轻不懂事,刚才徐某已经教导过她了,这就去给王爷请罪。”
    侍卫道:“王爷不见外臣女眷,徐参军只要记得,没有下次了。”
    徐参军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侍卫们这才收刀离开。
    徐参军踮着脚看着他们走远,松一口气,回去跟夫人说:“你看懂了吧?王爷难不成是不敢杀你?那可不是。他杀了你,转头给我赐个老婆,我要是想活命,难道会不要啊?到时候孩子一生,谁还记得你是谁?”
    徐夫人:“我就是替王妃不值得。”
    徐参军:“我的夫人啊,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王妃怎样,还不是王爷给的?你看她出来的时候,风光无限,现在不出来,这辽东府上下不是照样吃喝拉撒?”
    这样捋须着说服着,徐夫人渐渐停下钻牛角:“那日后呢?”
    徐参军多日不回家,此刻娇妻在怀,揽着她的肩膀,有点心猿意马道:“王爷稀罕王妃那可不是作假的,现在回京,危机都在暗处蛰伏着,王妃不回去也好,说不定等将来王爷安稳好了,就来接王妃了。”
    这样逻辑的一解释,徐夫人果然神色更松动,只是还不甘心:“那也不能关着王妃不叫见人。”
    徐参军:“我的好夫人啊。王爷将来可是天子,一个皇后娘娘的位子,那是多少人都看在眼里的?不说旁人,王府可还有两位出身高贵的侧妃呢!王爷不叫王妃见人,这岂不是在保护王妃?”
    他这样胡扯一通,又抱着妻子索吻,一通亲热才打消了妻子的疑虑。
    辽东府上下,但凡消息灵通一点的,就没有不紧张的。
    这其中的紧张,有盼着王爷高升,如此辽东作为王爷潜兴之地,这里的旧臣说不定也会被带到京城去。
    也有原先一门心思追随了王妃,之后虽然仍旧跟王爷的人手接触,却真正的感受到这其中的不同,由此为王妃担忧一二的。
    这其中,王妃的乳兄王诚得到辽王爷重用,渐渐走到台前,成为继李先成之后,王爷的心腹。
    众人看着这一连串的安排,有本来自以为已经懂了的,又有点不懂了:大家都知道王妃或许成不了太子妃成不了皇后,王爷为了皇位放弃王妃,这也没的说,不过看王爷如今的操作,又觉得王爷这是想保住王妃。
    总之,王府近来是越发的神秘难以琢磨了。
    如果说原来的辽王府像个透明的东西,那么现在就是黑幽幽的,再不能叫外头的人看清内里。
    朝廷的使臣游说,辽东府的属臣们也劝说着,辽王爷终究是松了口。
    六月末,天气骤热,辽王府的正门大开,一件件行礼被打包搬运,包括静安师太的棺椁,都开始上路。
    此时的辽东府跟他们才来的时候比,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辽东府百姓几乎全部都出门来,在大街上推推搡搡的望着王府的队伍。
    赵睿之坐在轿子里,容颜是俊美,那俊美之外俨然一层厚厚的冰霜,用刀刻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不知谁在人群中大声了喊了一句:“王爷!”
    渐渐的喊的人就多了起来,更多的人山呼着跪下:“王爷!”
    辽王爷的脊背绷得笔直,没有往后看,乘着车轿渐行渐远。
    路子骞到底没有跟随,他站在送别的队伍当中,与众人一起,慢慢的跪下,送那个男人从此走上属于他的道路上,完成他本来应该完成的使命。
    王诚带着母亲,慢慢的往后看了一眼,与人群中的故人四目相望,不知何时已经双目泪流,是止不住的伤感。
    他用“王妃若是真没了,王爷绝对不会不发丧的”来安慰母亲,让王妈妈保存了一丝希望,而他的心里却蔓延着无边无际的荒凉,不知自己这一生将往何处。
    八月下旬,辽王的车驾抵京,安阁老率领朝中众臣于城门外跪迎赵睿之。
    远远看见王驾,几位太宗在位时候的老臣在前,五体投地涕泪交加拜道:“臣等恭候太子爷回京,太子殿下千岁万安!”
    赵睿之骑在马上,勒住缰绳,神色淡漠的看着底下的众人,恍惚想起来,当年他父皇去世,这些人也是这样迎接他皇叔入京坐了皇帝的。
    可惜当年皇叔的意气风发他全然没体会到,反而觉得心底荒凉又悲哀。
    底下的人都低着头,他慢慢的看过去,几乎可以想象这些人的面容如何。
    石森站在下头小声喊了一声:“殿下。”
    他这才点点头,才要开口说平身,一张嘴先呕了一口心头血出来,身子一歪,从马上跌了下来。
    也亏得这日人多,他又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一晕下来,众人就七手八脚的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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