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求见父皇,劳烦您给我通禀一声。”
    石森头大,没奈何说了实话:“刚才皇上吩咐奴婢,奴婢应的声音高了,惊扰了娘娘睡梦,皇上恼着奴婢呢,等皇上心情好了,奴婢再去跟皇上说,成吗?”
    星河一听这个,想了想终究点了点头,不叫他为难的回去了。
    这宫里很大,不过大多数宫殿都空着,有时候会觉得宫里人很多,可更多数时候,宫里是令人感到寂寞的。
    身边的小宫女扶着她的胳膊,主仆两个也没惊动人的回了住处。
    刚到一处假山处,就听见半山亭子里头有人说话。
    “前头我借着送东西的机会偷偷瞧了一眼,那年纪顶破天十六七岁吧,皇上说是王妃娘娘,谁能信?要这么说,王妃娘娘七八岁就生孩子了?”
    “公主殿下竟然也信了,听说还去拜见了呢。”
    “哎呀,不单拜见了,这几日殿下还绣了荷包想送去给人家呢。”
    “啧啧,真看不出来,殿下从前可是对两位侧妃娘娘不假辞色的,这会儿倒是学会了巴结讨好,也不知道殿下的生母泉下有知,会不会伤心难受。”
    “这你就说错了,人到了下头,喝了孟婆汤,前事尽数忘记,哪里还会伤心难过啊。再说就算难过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活过来吗?”
    这话引得众人都嗤嗤的发笑起来。
    星河扶着小宫女的手气得发抖。
    小宫女道:“殿下,这些人敢对皇上娘娘大不敬,您等着,奴婢去骂她们。”
    星河拦住她:“不用。”
    父皇正在跟人商议封后大典的事,这时候她宫里若是暴露出这些不谐来,除了给父皇母后添堵没有其他好处。
    她悄声吩咐宫女:“去将她们几个人都记下来。”
    宫里悄无声息的处置几个人可是太容易了,都不用见血。
    星河也没想到要大动干戈,找了掌管宫女的女官来,直接将人交回去,说发还其家。
    宫廷之中的宫女们待遇好,安全系数是历朝历代之最高,哪怕二十五岁就放归,那也绝对是叫人挤破头的好工作。
    皇上后宫虽然有两个侧妃,可掀不起大风浪,数十年没有册封过,再高的心气也给磨平了。
    然而天地都可沧海改桑田,皇宫这个大染缸自然也没有真正平静的时候。
    次日朝堂上上朝的重臣纷纷质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泽明兄,我没看错吧?皇上这是刮胡子了?”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快大家也就明白了。
    能站在这朝中的没几个傻瓜。
    石公公宣布了封后的旨意,又念了举行封后大典的时间。
    这下大家再不怀疑皇上为什么要刮胡子了。
    铁树开花啊!
    不少忠臣纷纷眼含热泪。
    “赶紧办,办完就生孩子,臣等还能再努力干个二十年没问题。”
    也有家里有妙龄待字闺中的姑娘的,心里头念头疯狂生长:“皇上都封后了,是不是表示日后后宫就可充盈起来?”
    更有其他人,出列提问:“皇上封王妃娘娘为后,实乃应当,另外后宫之中两位侧妃娘娘也是久居侧妃之位,名不正言不顺,不知可否一并封赏?”
    皇上开口:“江爱卿这是跟朕商量么?要不要朕将皇位给你坐?”
    出列的江大人顿时额头冒汗:“臣该死!”
    皇上道:“退下。”
    散朝之后心中还因为江大人的话不开心,又下了旨意将人贬斥出京。
    信步过了桥,问石森:“娘娘现在做什么?”
    石森躬身道:“娘娘在承乾宫呢,前头不是说要在居处种些果子树么?今日一大早工部的人就带图求见来着。”
    赵睿之便道:“过去看看。”
    谁知到了承乾宫却扑了个空,明鸾并不在这里。
    “娘娘看完已经回去了。”
    石森打量着皇上的神色,小心建议:“昔日的旧人也该叫娘娘见见了吧,没准娘娘见了就能想起来呢。”
    赵睿之:“看见朕想不起来,看见旁人就想得起来?”
    石森嘿嘿笑。
    不过赵睿之也不是真拦着不叫人见,他摸了摸下巴:“等后日吧。”
    今日他打算好好跟她说说星河的事。
    忘了他也罢了,谁叫他知晓来龙去脉呢,可总不能前几日还认的人转头就又忘了。
    到了门口也不要旁人通报,直接迈了进去。
    内殿都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在上头一丝声音也没有。
    他以为她睡着了,谁知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明鸾看的是皇上的起居注。
    眼睛余光里头见到有人,抬头见了他还略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没有其他能够打发时间的东西。
    赵睿之笑,这东西是他故意叫人放这里的。
    让她全面的了解他这十年的所作所为,再没有比看这个更全面的了。
    带孩子的辛苦还在其次,孩子长大不会不生病,发烧,咳嗽,长疹子,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要尽心尽力。
    “可有看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
    明鸾看他一眼,之前第一眼醒来他有胡子,现在刮干净之后,干净判若两人,她还不大适应,真是尴尬到脚趾头抠地。
    伸手摸到肚子上,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真生过孩子。
    可是,也不是全然的不信。
    就仿佛魂魄上刻着叫她无条件信任这人的铭文。
    赵睿之坐下,她不由的就走到他坐的那边,脸一红,再要往旁边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身子一倾,落在他怀里。
    紧接着是他的轻笑,呼吸都打在她的头顶上:“怎么了?”
    她摸了摸鼻子,脸色微红,讷讷嘀咕:“你刮了胡子,我一时没习惯。”
    赵睿之低头抱怨:“你有奇遇,容颜永驻,可我却是真老了,昨夜你睡了,我起来照镜子,心里抑郁了半宿,忍不住才将胡子刮了的。”
    “再说,我留着胡子还挡不住那些大臣想送人进宫的心思呢,若是没有胡子,更挡不住他们了。”
    她微微抿着唇,眉眼弯弯。
    他的心情就跟着好了起来,撩拨她:“你呢?喜欢我有胡子还是没有胡子的样子?”
    她捧着脸:“感觉像两个人。”
    但很明显,她对没有胡子的他更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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