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找到萧贯、颜子义二人,只见他们在枫树下说笑。见陈初六来了,二人笑道:“初六贤弟,方才是去了哪里?”
    “唉,没去哪里。”陈初六笑了笑道:“我准备收拾一下东西,过几天便回去了。”
    “哦?这洪州府繁华如此,难道初六贤弟不想多玩几天。”颜子义笑道:“要不要愚兄带你去看看勾栏瓦舍?”
    “啊啊啊……我是未成年人……”陈初六尴尬一笑,那种地方,去看大姐姐吗?看了也没用啊,小兄弟他没发育,横扫不了千军啊。
    “子义,怎么带坏初六贤弟。”萧贯出口道:“走,不如我们去州学里面走走。虽然他名声狼藉,但不去看一眼,总觉得有些失落。”
    “嗯,这州学应当还有藏书阁吧,我等前去淘几本好书出来。”
    说着,三人便来到了举子读书的地方。抬头一看,只见“明伦尚理”四个大字写着,这便是明伦堂了。
    三人走过,见得明伦堂里面稀稀落落的坐着十几个人,讲师在上面有气无力的讲着课,下面的人,要么低头,要么闭眼,反正就是不看讲师。陈初六驻足旁听了一下,嗬,这是教的啥玩意儿,就是把官著述讲一遍,好似后世那种照着ppt读的老师。
    不一会儿,那老师也是懒懒散散喊道:“行了,今日的授课便到此吧,尔等好生温习。”
    那讲师出来,瞥了陈初六几人一眼,欲言又止,还是离开了。转眼之间,再看那明伦堂里,变了一个模样,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
    “嘿嘿,来,把桌子拼一下,咱们相互印证一番学问,温习功课喽!”
    两个桌子拼起来,围上来七八个人,摆上黑白棋子数十枚。这是要下棋?陈初六疑惑之时,只见那几人又拿出来了两颗骰子,拿出来了铜钱,摆在自己面前。
    “这是……”萧贯指着那些人,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萧兄不知,这是玩的双陆。”颜子义介绍了一番,萧贯与陈初六对视一眼,摇摇头道:“不看不知,一看竟然是这般差的风气。”
    “难道说,山长就不管的吗?”
    “山长?你刚才没有看清楚那个山长的嘴脸,活脱脱就是一个胥吏,哪里还有半点为学官的清廉高雅?”颜子义摇摇头:“这里头的人,都是免税免役的人,不愁吃不愁穿,只要岁试过了关,便高枕无忧了。”
    “唉,没想到朝廷免粮养士,竟然养出来了这么一大堆的米虫。”
    “何止米虫,这等人学业不端,白天在此博弈,晚上便去勾栏瓦舍寻伎。朝廷有什么新政,这些就闭着眼睛抨击,与朝廷作对。这些是仕人,地方官不得不迁就他们,往往弄得不成体统。”
    “唉……”陈初六沉重的叹了口气,大宋重文轻武,这些文人又不足用,难怪将来会被外族肆虐。这州学,竟然是这般的腐朽不堪。陈初六心说,教育乃是百年大计,将来我若为相,必定要改变这学校的状况。
    为相?那还得何年何月啊。
    “咦?也并非全是好吃懒做的人啊,你看看那里,还有人奋笔疾书呢!”萧贯指着道。
    “嗯?还真有,莫非是奇人。”
    “走,过去看看。”
    走到跟前,那人忙收起了书本。一问之下,那人并非是在写文章,反倒是在替人抄书。这事情陈初六知道,临川那个书店就要很多抄书的文人。那人不好意思道:“在下抄的文章,并非圣人之言。”
    “哦,那就是小皇叔啦?”
    几人正无奈呢,萧贯又是一指:“瞧,那里有人在读书,你看他专心致志的模样。”
    刚走过去,颜子义赶忙捂住陈初六的眼睛:“初六贤弟,你千万别看。”
    “干嘛干嘛,我怎么看不得。”
    “那不是小孩子看的东西!”
    只见萧贯颜子义二人都是面红耳赤,转身回来。陈初六回望那个看书的人,只见他伸手到袍子下面,似乎在一动一动的。我去,这位老兄,你牛b!
    本以为没了,这是从外进来好几个人,见了陈初六几人忙问道:“几位同窗,今日可有先生点卯?”
    “啊……”陈初六三人心说,好嘛,这肯定是连自己同学的认不全的,不然就不会逮着他们问了。
    “额不知道,我们也晚来了。”
    “呼……”那人瞅着陈初六三人,倍感亲切:“嘿嘿,你们昨晚是不是也在醉春楼看戏,那日演的是定军山。”
    好嘛,这就是堂堂州学!
    打游戏的,赚外快的,翻墙出去追剧的,在教室里看.盘儿的,应有尽有。
    陈初六擦擦汗,长出一口气:“二位,咱们幸好是不用来这里了,在这里读三年,学问能不退?”
    “嗟夫!朝廷之敝甚矣!”萧贯满脸失望。萧贯是典型的好学生,天天捧着书读,看不见这世界的暗处,今日一看,将他那大宋盛世的梦给击碎了。
    当今大宋,国力强盛,养这么多米虫,尚且看不出弊端,但有一日,边关骤急,军费浩大,国库穷困的时候。这些蛀虫,必将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历史上,大宋最终却也确实是因为冗员冗费给坑了,两个皇帝的作死,一帮顽固文人抱残守缺,当然也是重要原因。
    三人走出州学,陈初六找到陈长水,走到了一酒楼。三人朋友一场,眼看就要分别,自然还有许多话要说了。 特别是颜子义,他心里还别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情呢。
    坐在一起,吃了些点心,颜子义笑道:“初六兄,方才那抄书的,你可知道他抄的什么书?”
    “不知,兴许是什么传奇,怪志吧。我听他说了,不是什么圣人之言。”陈初六回到。
    “唉,是啊,那些都是话本。”
    “话本是什么?”
    “话本话本,就是说话的底本。原本是唱戏的人,讲唱内容的底本,但流至外面,成了文人消遣的杂书。”颜子义笑着道:“说实话,愚兄我……也是喜欢看此类书籍,也喜欢在瓦肆里面听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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