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庙僧人霸占土地一案苦主徐东来来了没有?”陈初六拈起一封卷宗来看,第一桩就是个棘手的案子,僧人在地面上,其实是一个不小的势力,有时候竟如土匪一般,往寺庙周围圈地。只因古时候人迷信,有权有钱的尤为如此,笃信鬼神,才是得佛门静地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回大人的话,徐东来正在门外等候。大王庙的僧人,也到了。”
    “带上来。”
    只见好几个穿短褐的老农夫,都是跪在堂内齐呼老爷,一名大腹便便的僧人,来到堂内,却是不拜,只是双手合十,念了一个阿弥陀佛。
    陈初六问道:“大王庙月栖山脚二百七十亩地,你们各自有何凭证证明这是自己的土地?”
    僧人合十道:“贫僧有地契,也前几任方丈传下来了的。”
    几个农夫道:“世代耕种,不知有什么凭据。乡里有土保、乡老可以证明,另有七十亩新开垦的土地又被这些人圈走了。”
    陈初六低头看着卷宗,连头也不抬道:“带土保、乡老。”
    底下的衙役去找人,陈初六手中的卷宗一停,看向大门外面,问道:“城普驿驿丞抢夺耕牛一案,双方可曾到了?”
    “到了到了。”驿丞走进来,之前的僧人和几个农户,退到一旁,驿丞见了陈初六,笑呵呵走上前来:“大老爷,小的有礼了。”
    “唔……”陈初六没搭理他,弄得一脸讨好的驿丞,顿时尴尬不已,陈初六又问道:“苦主何在?因何事状告官户?”
    “青天大老爷,那天我那不懂事的儿子,错把牛牵到了驿站旁边,吃了几口驿站种的菜。这驿丞把我儿子打了一顿不说,还把牛给扣下了。”一对夫妇上得堂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吃掉的菜钱,我等可照价赔偿。只是这牛,是我们全家人的性命,扣不得,扣不得,求大老爷开恩,让他把牛换给我们。”
    “嗯?大老爷,不是这样,他们的牛,还发疯撞坏了驿站里的官物。”
    “胡说,我家的牛,最温顺极了,绝不可能发疯撞坏官物。明明是你们把牛扣在了驿站里,天晚了,牛急着回家,才撞坏东西。”
    当下双方吵了起来,陈初六一拍惊堂木:“来人,现将这三个咆哮公堂的人拉下去各大二十大板。”
    “老爷饶命。”双方安静下来。
    “驿丞,损坏的官物是什么,在你驿站外面,还是里面?”
    “回老爷,是筛风机。就放在牛棚旁边,这牛发疯,撞坏了官物。”那驿丞回到。
    “这么说来,是你把牛牵到了驿站,才使得官物受损的?既然如此,便是你监守不负责。”陈初六抬起头淡淡地说道:“依大宋律,民告官责杖二十,牛吃了驿站的菜,照价赔偿。驿丞渎职,强扣百姓财物,当革职,归还财物,杖二十。”
    驿丞、丢牛的夫妇听了吓得脸都白了,这是怎么个判法?谁都不想挨板子,便一并道:“求大老爷宽恕,我等愿撤去诉讼,私下处理。”
    “私下如何处理?”
    “卑职归还牛,自偿官物损坏之失,还愿意补偿这几日征用牛的钱。”
    “小民也愿拿出一些钱,赔偿驿站的损失,求老爷饶了板子吧!”丢牛夫妇回到。
    “原被告当堂和解,准予撤去诉讼。你们双方要言而有信,若是让本官知道,你们出尔反尔,定责不饶!”陈初六严厉的说了一句,将这一案子的卷宗往一丢,道:“刚才那土保、乡老来了没有?”
    “来了,就在堂外。”
    底下两个人上来了,打扮都是有点小钱但并不算富贵的那种,陈初六看了一眼他们,问道:“这几个人是你们乡里的,年纪多大了?”
    “回老爷的话,这几个都是我们乡里的,年纪最大的六十了。老爷,他们都是十分本分的人。”土保、乡老回到,却并不敢说土地是谁的,毕竟他们也惹不起。
    “大王庙四十年前建成,香火之盛不过七八年。”陈初六如数家珍一般把大王庙的沿革说了出来,道:“这几个本分的农夫年纪大的六十岁,怎么可能侵占你们的土地?僧人说这地契是传下来的,来人,当堂查验一下是否造假。”
    出来一个吏员,知道瞒不过,拿着地契上来一点,道:“大人明察,这份地契上面的字看起来想那么回事,就是这纸,绝对没有几十年。”
    僧人顿时慌了:“佛祖庇佑之下,纸张显得新一些,不正是佛法无边?”
    陈初六冷笑两声道:“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死,佛祖要是知道座下有你这么个奸佞之徒,会不会气得显圣降你?佛祖懒得收拾你,让本官教训教训你。这片土地,无论是旧的还是新开垦的,都判给农夫,令土保、乡老协助。这个僧人,玷污佛法,胡言妄语,假造地契,将他度牒销毁,押入大牢候审,看他到底还假造了多少。”
    “你,你,你敢拘捕佛徒,你不怕佛祖降罪嘛?”
    “呵呵,对不住,劳资拜的是孔圣人。就算佛祖知道了,恐怕还要替我增福嘞!”陈初六挥挥手,僧人被带了下去。
    两个案子,这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司户、司理等众官员、吏员、衙役无不瞠目结舌,都说当年庞统审案快,这位陈大人,可不比别人差。李司户、还有司理参军,见了陈初六这个速度,愧疚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他们还说这审完四十卷是痴人说梦,眼下陈初六唰唰唰就审完了这么多,这如何能不令人羞愧?虽然他们偷偷拿走了一些,可也了不得了,心里还说惊讶得剩下一句话。
    “快男,真是世界上最快的男人!”
    其实之所以能这么快,这还要归功于陈初六有个强记的本事,过目不忘,可以一边看卷宗,一边审案子。另外,陈初六浑然不怕任何魑魅魍魉,比背景,他谁不怕,比势力,他也不怕谁。
    堂外的百姓听了陈初六的判决,也无不信服。只见陈初六没一会儿,就判一个案子,满桌子的卷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本以为一天还审不完,可桌上的卷宗便只剩下一卷时,按后世的钟点,才是下午三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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