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暗杀?!”
    “六子,谁动的你!”陈守信、陈守义皆是站了起来,满眼护侄心切,陈初六看着他们这样子,心里的芥蒂又少了三分
    “二叔、三叔,你们坐下吧。我看破了他们的计策,跑了出来,人多的地方,他们不敢怎样,撤走了。”
    “那你可记得他们说了什么话,身上有什么显眼东西?”
    陈初六仔细想了想,身上有什么东西,他没来得及看,倒是还记得几句话:“他们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什么打错了萝卜,什么风不正,什么回柳子。”
    “这听起来不像是拜飞将的,像是拜关刀的。”陈守信见陈初六不懂,解释道:“塞内的拜关二爷,塞外拜飞将军李广。设计暗杀你的,应该是附近的,对了,不会就是狐大仙?”
    “我猜也是。”
    “那你怎么不跟他们打一架,凭你的武艺,还怕那几个人不成?要是我在,一个字,干就完了。”陈守信大声道。
    “当时……当时摸不清情况,我怕吃亏。”陈初六叹了口气,现在想来,如果那几个人武艺不高,确实是有一搏之力的。但陈初六身上有没武器,打起来太吃亏了,要是挂点彩,就算打赢了也不值。
    “吃什么亏?干就完了……”陈守信对陈初六这种怂的表现颇为不满,旁边陈守义则是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六子这叫有勇有谋,不逞一时之强。”
    “二叔、三叔,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
    “刚才二叔问你,为何以前狐冲山的皮革生意,不敢走太原,而要特意绕道。这是因为,他们即便是在用三交口军仓里的本钱做生意,走过太原照样要被知府盘剥一遍。而知府手握兵、政大权,狐冲山惹不起。”
    “据二叔所知,六子手里可没有兵权,就连知府事也是暂代的。没有兵权,你就不能灭掉狐冲山,他自然不怕你。你这暂代只是一时,他们就敢和你对着干,总有一天你要让权给别人的。”陈守义缓缓分析道。
    “事情麻烦也正是麻烦在这里,你手里的权力,用来惩治底下的吏员,收拾那些风光不再的大族,威压一府百姓,这都绰绰有余。可狐冲山是什么?他们压根就不信你这一套,你现在手里有的权力,对他们极少有威慑之力。”
    陈初六听了恍然大悟,难怪别人都肯卖个面子,就这个皮革、木炭变本加厉。这倒也是,甭管是官绅皂吏,边军百姓,都是服从王法的。陈初六在这一套规则里面有着深厚的背景,所以才如鱼得水,甚至能逆势而为。
    但狐冲山那里,说白了就是占山为王的匪类,你手里没家伙,谁会尿你这一壶?可这实在没办法,赵祯接着出去张秉的机会,彻底将河东马步军总管撤销了,改成了粮草转运总督。稳定了河东局势的同时,又削弱了本地官府的力量。
    “铁打的狐冲山,流水的知府。六子扳倒上一任知府,费了多大力气?他才经营多少年,狐冲山又已经经营了多少年?可想而知,这狐冲山有多难对付。”陈守义摇了摇头道:“哪怕是在塞外,也听过这个狐冲山的名头。”
    “怕什么,干就完了!”陈守信拍桌道:“杀上山去,把他们都给剁了。”
    没人搭理他,陈初六低着头想了起来,忽然眼前一亮,道:“张秉经营这几年,就有这么多钱,狐冲山少说经营了十几年,那他们的钱财还不是堆积如山!?”
    陈守信、陈守义一愣,这个思路比较清奇哈?攻下狐冲山是挺难的,可一旦攻下了,那就发大财了呀。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过惯了刀口舔血这种日子的二人,听了陈初六这话,都有些心动。
    还是陈守义灵台稍微清明,他道:“不成,六子,咱们在漠北,还有些人马,可在中原的势力很弱。现如今,边事紧张,不可能带着人南下。”
    “二叔、三叔,你们和我翁翁在漠北到底干的是什么营生,难道真是杀人越货,拦路抢劫?”
    “嗬,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陈守信嚷嚷道:“我们那不叫杀人越货,我们那叫……劫富济贫!”
    “啊?这不一样嘛……”
    “不能这么说,六子,你在中原,不知塞外的凶险。党项人对咱们汉人,多有残害,我们劫的,都是党项贵族。我们躲在大漠深处,靠着绿洲生存。这些年,救了不知多少受难的汉人,现如今足足有上万人跟随陈家帮。”
    “这么多人!”陈初六惊呼道:“你们为何不南下归顺朝廷?这些年,朝廷整顿兵务,正打算挥军北上,一举平定西凉。天子屡次颁布诏令,劝西凉百姓南下。你们要是来了,说不定还能当个地方父母官呢!”
    陈守信与陈守义对视一眼,大笑道:“六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其实你翁翁一直心在朝廷。只不过你翁翁觉得自己在塞外的作用,远比带着那些人南下要大得多。这么跟你说吧,有我们在大漠,就能牵制西凉人一成的人马。”
    “原来如此,那朝廷给过你们什么援助嘛?”
    “唉……”陈守义摇摇头道:“没有,一直是你翁翁热脸贴冷屁股,朝廷那边不理解你翁翁,对他不南下归顺十分不满,似乎顶上几位算是能通融的。最近这几年,才试着来找到我们。”
    “呔,什么鸟朝廷?从来也没指望过,指望朝廷倒不如指望手里这把刀子,有刀在手,干就完了。”陈守信气呼呼道。
    “三弟!”陈守义有些责怪地道:“你得注意注意,六子可是朝廷命官。”
    “瞧我这嘴!”陈守信闹了个红脸,拍了拍嘴巴,陈初六忙是摆手,示意无妨,陈守信这才道:“要我说,这朝廷靠不住,但六子这个朝廷命官肯定靠得住。六子,叔跟你说实话,这次南下,我们是有事求你的。”
    “唉,大漠的日子,不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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