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错,就是二百一十九名!”
    卢维孝正色道:“一次科举,天下之望,才取多少人?三百人,能补入实缺,执掌权力的不到又有多少?二百九十一人,朝廷废了多大的功夫,选拔、锻炼和供养?而现在这群人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卢大人先冷静一下。”陈初六劝道:“你确定这二百一十九名真的参与倒卖军火饿事情上来了?”
    “那还能有假,这些书信之中,都有他们的名字!”
    “也不尽然吧?”陈初六缓缓解释道:“或许只是一人欺上瞒下,一群人不明所以做了这些事情呢?就好比袁乡,他只是因为将权都交给了底下人,才无意中掺和进来的。若是以此罪处罚袁乡,便是不公至矣!”
    “早说了,老夫只把这两个人报上去,查明、定罪、议罚的事情,非吾所能也。”卢维孝满不在意地说到。
    “可这二百一十九名朝廷命官,一旦开始查,他们就会身败名裂,到那个时候,就算不是奸细,也会被逼成奸细。朝廷颜面扫地,示以百姓人心尽失之象,这又会造成多大动乱?卢大人,三思而后行……”
    “哼!我看你这是为这些人百般维护,难道这些人都给了你什么好处吗?”卢维孝冷冷地回道:“再者说,这件事情是赵官家亲口让本官调查的,陈大人你没资格说三道四。当然了,你协助有功,本官可以在请功时,也提一下你的名字。”
    “别,千万别,躲还来不及呢,上到枢密院,下到边军将领,这么大的马蜂窝,谁乐意捅那就谁捅去,下官恕不奉陪!若有功劳,也是卢大人一人之功。”陈初六不客气的回到。
    卢维孝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陈初六:“啧啧啧,想当年孑然一身,却敢揭露漕弊的才子去了哪里?那个以一己之力,为百姓除害的人去了哪里?敢和满朝大臣对着干的铮铮铁骨去了哪里?”
    这话问得陈初六饿脑袋空白了一瞬间,随即回到:“此一时彼一时,岂能一概而论?卢大人以为下官是不敢得罪这两百多人,下官是为了身家性命着想?”
    “可笑,若是这样,张秉的事情,三交口军仓的亏空,我就不会硬着头皮去处置了。这个太原府,我甚至都不会来。”
    的确,眼下这件事情,牵涉是有些广,但去还远远比不上三角楼军仓的事情。
    从别人报复的角度来看,这二百人一旦因为这件事情被处理了,多半会夷三族,至少也是掉脑袋,这些人根本无力报复。
    总的来说,狐冲山一事对陈初六饿压力,远远小于三交口军仓。这也是为什么陈初六还在跟卢维孝费口舌的原因,往最坏的情况打算,也不值动用规则外的力量。
    “下官所以忌惮的,乃是朝廷大局。”陈初六回了一句话,紧接着又道:“除此之外,那就是替卢大人考虑,卢大人可否想说,这件事情一旦行差踏错,会是什么结婚吗?”
    “哈哈哈,知应说这些话,是想威胁本官?就算是丢了身家性命,就算是身败名裂,又岂能背弃乾坤之正义,天地之正理?”
    “噫吁,韩文正公卫道守义,宁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而事功之学,却只计较利弊得失,这便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
    卢维孝没有听进去劝,反而是教训起了陈初六:“知应,区区二百人,算的了什么?就算全杀了,难道能动摇朝廷的根基?老夫看来,知应还是被吓怕了。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知应写得如此好诗,可惜,可惜……”
    “话已至此,下官也不复他言,但下官绝不认同卢大人所说,愿大人好自为之,告辞了。”陈初六起身要走,却不料卢维孝喊了一声来人,从外面便闯进来几个虎背熊腰的啰卒。
    “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老夫有言在先,这件事不论查到哪里,对陈大人都网开一面,既往不咎。老夫知道,你是忠臣,也算半个贤臣。”
    卢维孝站了起来,百无聊赖的拨弄了眼前吃不下的饼,接着又道:“但万事都应小心谨慎,未免这件事受陈大人的干扰,老夫只有出此下策了。”
    几位啰卒明显不敢动手,拱手道:“陈大人,我等皆知你武功不凡,身份尊贵,但我等亦是奉命在身,还请陈大人体谅我等。”
    陈初六冷笑:“卢大人这是要拘压朝廷?”
    卢维孝也笑了一声,回到:“非也,非也,老夫只是怕这件事情牵连过广,狐冲山余孽未清,有人会谋害陈大人。”
    “陈大人不是说过么?前些日子,就有人刺杀你。呵呵,知应,你当这个知府,确实有些劳累,入冬之后,政务松乏,你借此机会歇歇也好。”
    “好手段,好手段……”陈初六点点头,心说还好早谋划了一步,让陈思怀先去了汴京,要不然还真够麻烦的。
    “对了,老夫来之前,从来未听说赵官家需要一个新侍读,最近这些日子,也没听说有天使传旨。知应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圣旨,让晋选一位侍读?”
    “哦,呵呵,也许是卢大人太忙了,没有察觉到吧?”陈初六笑着说到,可心里却痛得滴血,又白白浪费一张空白圣旨,那玩意儿就剩下一张了!
    卢维孝启程回了汴京,陈初六照旧在府衙视事,自然是检查周公他女儿身体好不好,洗没洗干净之类的事情。
    而此刻潞州、上党、经略安抚司内,俞高宜爆喝道:“彼其娘也!陈小匹夫,竟然敢出尔反尔,拿钱不办事。”
    这几日,俞高宜可是拉紧裤腰带过日子,他把宝押在陈初六身上,一口气送出三十万贯,希望起到关键作用。
    之外他还得给在汴京的关系送炭敬,值此特殊时候,他还得翻倍。这一轮下来,他一贫如洗,只好缩衣节食。
    每顿必有却从来不吃的几个山珍海味的门面菜撤去了,猎奇大的菜一概不许再上,精简再精简,只剩下的八凉八热,对他而言就是忆苦思甜,粗茶淡饭。
    其他衣食住行,都大幅削减。出行的轿子,从紫呢又改成了蓝呢。田产房产,典当的典当,变卖的变卖。
    而现在却传来消息,下注最大的陈初六这里却赌输了,这叫他如何能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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