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块,确实不错。
    看娘吃的甜,姝丽比自己吃了还要开心。
    以前她真的懵懂,什么都有爹娘挡在前面,日后她要做参天大树,替爹娘遮挡一切。
    晚上用了膳,娘带她一起睡,姝丽在灯下温书,娘也在灯下绣经书,偶尔不懂的,娘也会替她翻翻说文解字,也会和她一起学,母女二人温馨惬意。
    温完书,也就睡下了,次日一早,依旧是母亲喊自己起来的,小弟弟还跟小猪似的睡的很熟,姝丽匆匆吃完早膳就进宫了。
    今次教她琴艺的是徐大家,好在之前家中就延请名师教过她,姝丽学的很认真,反而是徐大家很照顾她,还对她道:“你在我这儿不必拘束,说起来,我听你们穆家还是世交。”
    “是么?”姝丽还想多问,但是徐大家就不提了。
    总而言之,别的先生都挺不错,都是当世很有才学的人,姝丽觉得比之前自己学女诫那些有意思多了。
    在姝丽走上正轨后,芸娘的生活也正常起来,每日除了绣些经文,就是带孩子睡觉,日子过的要多清闲就有多清闲。
    却说夏淇被外放陇西府知府,芸娘才出门去。
    她这弟弟之前一直惫懒,难得来京里有穆莳时时刻刻鞭策,又送他去书院,还让同僚看着,他好歹勤奋一些,但现在在翰林院熬着,夏淇越发觉得有才华的人都蹉跎了,每隔三年就有那么多的优秀士子进入翰林院,夏淇不知道这么下去他要等多久,与其这样,还不如外放呢。
    在地方上干出点实绩来,还有点奔头。
    也在翰林院懒惰了这么久了,夏淇觉得自己也该勤快起来了。
    周氏家里箱笼遍地,芸娘不免道:“这些日子我为了姝丽的事儿忙过头了,倒是少来你们这里,东西都收拾的怎么样了?”
    “二姐放心,都收的差不多了。”
    周氏还是那样仔细妥帖温和,甄氏替夏淇找的这个儿媳妇算是找对了。
    人来人往的岸口,芸娘使劲的挥手,直到那船走远,她才转身过来,素问忙撑了伞过来:“太太,咱们回去吧。又开始下雪了,家里淑人还等着呢。”
    “嗯。”
    想起她娘甄氏来京的时候,热热闹闹的,如今又走的一个人都不剩了,她好像已经开始想穆莳了。
    以前那种思念之情,顿时喷涌而出,甚至上了马车之后,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道别弟弟之后才如此的,连孙淑人都让她今儿别绣经书,先去休息,芸娘却想做些事儿,若是一直想一直想,她可能要疯。
    前线传信回来不方便,况且这才一个多月,芸娘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问过林氏,“大哥每次去西北这么久?你是怎么打发的。”
    林氏笑道:“我的好姊妹,我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巴不得忙里偷闲呢,你看看淳哥儿媳妇进门来了喜信刚有,淳哥儿那儿我还得挑人伺候,元善定亲我要准备,元江也得预备起来,更别提宝婷了,这孩子被老夫人宠成什么样子了。再有家里家外,各处都忙,我竟然没有一刻歇着的。”
    芸娘听了更觉得自己不可能这样,她虽然没有胡氏那么懒,但也不喜欢这么忙碌的人。
    甚至偶尔还昼寝。
    算了,还是绣经书吧,摒除杂念,这本经书的进度突然快了几天,闷头进了腊月,元澄回来,家里才热闹起来。
    元澄还不可置信,“妹妹真的进宫读书了?”
    “嗯,当然了,只不过你不在家,我就没说。”芸娘扶额,总觉得自个儿提不起劲来。
    元澄很快发现了芸娘的不对劲,“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骨不舒服,儿子为您请大夫过府吧。”
    芸娘连忙摆手:“没,我没事。”
    “那您是怎么了?”
    芸娘不好意思道:“想你爹爹想的,不知道他何时回来?哎,他在家的时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般不说什么好话,天天还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自以为是的很。可他这一走,好像我脑子里全部都是他的好。”
    他会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即便很讨厌那种食物,他依旧会买,会为她筹算每一件事,会在她冷的时候,为她披上衣服……
    元澄心道,我可不想听这些,但是他娘很快转移了话题,又问起他的学业,他才说起来。
    今年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没有了穆莳,一家人早早的就散了。
    门外却有人在敲门,楚婆回来时喜笑颜开,“太太,是咱们老爷的信,还有两箱子礼物指明了要给您的。”
    “是谁送来的?”芸娘顿时也笑了。
    “是宸王府的人送过来的,赏钱我们都给了,他忙着去程家,奴婢就没留了。”
    这两箱子到底是什么呢?
    芸娘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悄悄打开,没曾想一开,金光闪闪,居然是两箱金子,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到底姝丽年少,还道:“娘,爹爹送的也太俗气了?”
    谁知道她娘笑容大大的,还乐不可支道:“你也是太年轻了,有钱什么买不到,那些什么布匹啊什么就罢了,上过身了就得换新的,不如这个实在。”
    老夫老妻,果然他最了解自己。
    第228章 太功利(二更)
    翻了年过去,二皇子煦王从山东回来,他又在外开了府,上门拜会的人,不知凡几,大多人认为二皇子才是日后天命所归之人。
    尤其是二皇子还得到了开元帝的封赏,认为他泰山之行,见了当地大儒,同孔家后人也见了面,尽显皇家天威,还开恩把二皇子妃许氏的女儿多送了封邑,如今要说哪里是热灶,当然是二皇子那里了。
    “要说从前公主们都没有封邑,皇上却给这位小郡主封邑,难道真的对二皇子青眼相加吗?”元澄不免私下同芸娘道,他在外面行走,了解的更多些:“二皇子在士林名声很好,他从泰山一回来,就在我们书院主持清议,还为一位儒生出头,大家都说他日后肯定是一位明君。”
    这天下的话语权还是掌握在文臣手中,前线都已经硝烟弥漫,后面却还是莺歌燕舞。
    芸娘笑道:“这样的话题你就不参与了,以免旁人尴尬,圣心于我们并不敢揣测。”
    “您说的是,儿子这些日子就踏踏实实的做学问,旁的一概不管。”元澄只觉得学海无涯,他得心无旁骛的读书求取功名。
    道别了母亲,元澄一人再次去了书院。
    因为元澄当日已经有功名在身,穆莳为她选的便是金陵书院,金陵书院是曾经做过金陵官儿的大儒驭先生开办的,即便你是官家子,每个月也要考核,考核不通过的也许下一次就不能在内舍读了。
    内舍一共十二名书生,元澄堪称是年纪最小的,还有一位和他同龄,但是比他大月份,当然了,二人因为年龄相仿,也走的比其他人近。
    新年过完,元澄向来在交际上从不手软,先带人去几位夫子处送了束脩以及母亲准备的礼品,再给一同住的同窗们都分了礼品。
    大多是些吃食茶叶,年长些的也各自有回礼,到了龚瑾瑜这里,回礼是一本书。
    “龚兄,多谢了。”
    龚瑾瑜就笑:“谢什么,对了,这次家去我定亲了。”
    他和自己同龄就定亲了,元澄不免道:“怎么这么早?我娘就说我如今什么都不是,若是断断然真的定亲了,岂不是害了旁人。”
    若不是了解他家世的人,还真的以为他开玩笑呢。
    饶率就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这些寒门子弟说出来的,我母亲也是这样同我说的,只我不知道你家也是如此。你父亲官拜右军大将军,中书舍人,还曾经当过江南总督,你母亲也是盐运家的女儿,舅舅在翰林院,妹子都是未来的王妃,你这样的人,同我们怎么一样。还不如早早成了亲,恩荫出仕,免得和我们这些穷酸学子挤着。”
    说完还哈哈一笑:“我是个直性子,话说到这儿,元澄兄还请见谅。”
    元澄冷笑:“你是直性子不假,我却也是个直性子,自然知道什么叫做能者居之。”饶率今年二十有二,算得上青年才俊,但和元澄比不了,元澄刚进内舍的时候,是穆莳带进来的,那几位山长先生对元澄要多客气就有多客气,大家都以为他是走后门进来的。
    当初元澄也确实因为和鹤儿出去玩了一年多回来,要重新拾起书本,就不如他们连贯,但后来者居上,他学问勤勉,人又聪明有灵气,去过的地方也多,又有家学渊源,策论写的好,诗也作的好。
    饶率起初在很有优势的情况下居然被元澄后来者居上。
    他当然不服气,可元澄毕竟是官家子弟,还不是一般的官,父亲是大官,他不敢做小动作,只言语上酸气些。
    元澄平日里受气也就罢了,自从知道这饶率因为受过二皇子恩惠,成日在学里宣扬二皇子仁爱,很不以为然。
    不以为然,就出言相怼了。
    饶率听到“能者居之”四个字,顿时气的嘴歪脸斜。
    平日里穆元澄一贯是置之不理的,这次却怼上了,他就灰溜溜的走了,压根不敢对峙。
    他这一走,龚瑾瑜颇觉得痛快:“平日里其他几位学兄都是彬彬有礼,唯独有他,时常这样说自己心直口快,却出口伤人。”
    “罢了,咱们这一来,先生就要考核,龚兄,不知道你温书温的如何了?”
    龚瑾瑜不敢马虎,忙拿起书来,元澄也逐渐进入状态。
    到了月假,龚瑾瑜邀请元澄去他家,元澄笑道:“我还得家去呢,哪里能去你家?”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父亲在家。”
    这龚瑾瑜也是官宦子弟,父亲是大雍唯一一个考过博学宏词科的状元,才学盎然,这位龚大人和穆莳是同年,他在国子监任祭酒,学问当然是一等一的。
    元澄笑道:“那我可得备些薄礼,不如你先同我去我家一趟,我再去你家。”
    龚瑾瑜当然没什么不可的。
    这日姝丽芸娘都在家,芸娘昨儿去了侯府,听说元江也要说亲了,林氏托了她,让她帮忙看有没有认得的人,她正在家里盘算,有哪几家人合适。
    反正林氏和沅娘不同,她即便说不成,林氏也不会怪她,她也没什么压力。
    姝丽则是因为她读书的宫殿失火了,正在修缮,故而在家中温书,芸娘听闻元澄带着同窗过来,很是热情。
    龚瑾瑜也是头一回来升平坊,只觉得样样都比旁处好,果然是千金难买的好地方,亏穆元澄住在六人一间的学舍,居然没有任何的反感,足以证明穆家是不怕孩子吃苦的。
    备礼这种事情芸娘轻车熟路,压根不必多想,元澄和小伙伴在这里吃过一盏茶就去了龚家。
    龚瑾瑜就道:“我上头有三个姐姐,一个妹妹,其中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唯独只剩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她们一向在北边玩儿,所以我们从南边进去就成。”
    “嗯,还是龚兄你够意思,上次去王成家,他母亲拉着我直要做媒,我回来才发现衣裳都被拉坏了。”
    不是元澄自恋,而是朝他身上扑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就像妹妹姝丽都被人夸美,至少妹妹时常在家里,不必出去交际,美不美的,没什么太大困扰,可他是日日都要出门的,困扰太多了。
    可他的婚事,也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而且,也不单单只是娶个女人,他是长子,媳妇儿身份不能低,还得事事都来得,到时候还要爹娘作主。
    龚瑾瑜听了就拍着胸脯道:“你且放心,我爹娘都是守礼之人。”
    他也知道元澄的顾虑,山长的女儿都时常送个小菜小点心过来给他,还不就是看上穆元澄了,这其实才是饶率针对元澄的重点。
    饶率一直担心山长因为这事儿偏心。
    龚家本是乡绅,但是在龚瑾瑜父亲这个金凤凰诞生后,自此改换门庭就不一般了。
    听龚瑾瑜道,家中还养着戏班子,也算是富贵之家了。
    同样是先进门见长辈,龚夫人按道理和自己的娘年龄相仿,可是臃肿许多,人看起来颇为慈爱,对元澄更是万分关切,龚大人倒是不咸不淡,对儿子带回来的同窗考较几句,只在听说他父亲是穆莳时,露出些许微妙神情。
    元澄当然觉得奇怪,龚瑾瑜不了解这些,还乐呵呵的招呼元澄用膳。
    “你方才是怎么了?对穆家那个孩子好似很看不上……”
    龚大人不免扬声道:“魏王曹丕曾经说过,文章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穆莳却不然,他是个酷吏,是个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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