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抓住的这一刹那,他眉头紧皱:心口尚存一丝活人的生机,可是身体之内……全是阴煞之气!
    “放开我!”陈硕用女人的声音尖叫!
    “放开我!”陈硕又用男人的声音嘶吼!
    紧跟着,他重复着“放开我”这三个字,用属于老人的,孩子的,以及种种不同年龄与性别的声音说话,简直像是个口技专业者。
    可是看着陈硕毫无生气,犹如行尸走肉的模样,周围的人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孩子厉害,只觉得一股凉气无端从脚底蹿到心口。
    岳轻根本不用细看,碰触到对方的一刹那就知道这是什么问题了。
    说起来最近他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时间还真多,都忘记自己只是个风水大师了。
    他微哼一声,嘲道:“鸠占鹊巢,这么多人在一个壳子里头,你们也不嫌挤吗?”
    说着,他左手换右手,将孩子直接交给谢开颜,阴魂的事情就让专业人士来处理好了。
    谢开颜接过孩子。
    他飞快结个佛印,一声轻喝穿过空气,直接出现在陈硕的脑海之中:“阿弥陀佛!”
    人体的脑海之中,金光顿生,生出四字;字静静悬浮片刻,又重新化作金光,分散入身体的每一处窍穴与细处,将体内一切的阴晦邪祟全部驱逐!
    刹那之间,阴晦消散,被阴魂占据了的身体重新软倒在地。
    还有一声并不清晰的“哔剥”之声,是陈驹贴身悬挂的一枚玉瓶碎成了两半,碎裂的瓶子在陈驹的胸膛上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痛得陈驹五官皱起,差点叫出声来。
    好在心悬孙子的陈老压根没有发现陈驹的种种异样之处,扶着陈驹的手就快步往孙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陈驹忍着疼痛用外衣遮了遮衬衫,免得血迹渗出让人看见异样。
    他这时恨恨地在心中想道:麻痹,果然不愧为“那里”高度警惕,打上极度危险的标签的人,果然有点本事,可惜再有本事,也还是我陈某人的囊中之物!
    这时,他耳中忽然听见陈老感激与殷勤的声音:“我孙子突然犯病,真是多谢这位小哥了,不知道小哥怎么称呼,刚才又是怎么让我孙子安静下来的?”
    看吧,一切果然如我所料!
    为着计划的顺利进行,陈驹同样打叠起笑脸,顺着陈老说话的方向看去,然后他就看见……一头长发,面容俊美却神情冷淡的谢开颜。
    而站在谢开颜一旁,他的主要目标岳轻,则被陈老彻头彻尾忽略,连眼尾都没多扫上一下。
    陈驹:“……”
    这他妈是闹什么?!
    第九六章
    四个大人连同一个小孩一起被人群围绕在中间,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谢开颜淡淡地看了陈老一眼,没有说话。
    冷不丁见着了个冷眼,陈老当即愣了一下。
    要知道国内讲究的,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陈老身为省长的父亲,哪怕三五十年前只确实是个普通人民群众,现在那也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护着,百般照顾着,两相对比,一时半会之间,陈老还真的有点讪讪。
    但不管再是讪讪,现在最重要的都只是孙子的病情!
    因此陈老十分诚恳,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两位先生,谢谢你们伸出援手!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我孙子究竟是出了什么毛病吗?”
    自从陈老上前不对着岳轻却对上岳轻身旁的那个男人的时候,陈驹就已经沉浸在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捉急与混乱之中。
    没想到峰回路转,幸运女神打了个小喷嚏后又施施然转了回来,重新光顾自己。
    陈驹几乎是感激涕零地抢着回答:“二爷爷,刚才闹出的动静不小,我们也不好在这里停留太久,就请面前两位先生出去坐一坐,好好谈一谈吧?”
    陈老护着孩子,求之不得,也眼巴巴地看着谢开颜和岳轻两人。
    岳轻无所谓这个,但他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带谢开颜来海洋公园看看海底风貌,他询问地看向谢开颜。
    谢开颜确实有点想法,所以他慢慢点头:“好。”
    陈老与陈驹一同长出一口气。
    陈驹连忙帮陈老把孩子抱上轮椅,向外推去,不时回头看看岳轻与谢开颜有没有跟上,看起来简直比旁边的陈老还要上心,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倒搞得一旁的陈老有所误会,老怀大慰地想自己和儿子这么多年真没有白对这个侄子好,看看现在多重视他堂弟的病情。
    前面两人各有想法,就在后边的谢开颜也正悄悄的和岳轻咬耳朵:“我们先出去,然后再进来。”
    “嗯?”岳轻有点纳闷,这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
    “……”谢开颜凑到岳轻耳边,悄悄说,“我想和他们出去之后再进来,绕了一圈之后别人就不会再盯着我们……”
    这样,就又是我们两个人单独的空间了。
    众人出了海底世界,在海洋公园中一处卖棉花糖的休息处。
    老式棉花糖机器嗡嗡嗡地转出如同白云一样洁白蓬松地棉花糖,交到过往孩子的手中,陈驹自来到这里之后就将目光牢牢定在岳轻与谢开颜身上,琢磨着待会要怎么把这两人给拖上船。
    陈老也是焦急万分,但到了这里,却还是细心地要了一根已经织好了插在一旁的棉花糖,放在孙子轮椅的扶手上,哪怕孙子始终没有反应,他也还是怀抱了万一的希望。
    然后众人总算能在桌子旁坐下了,陈驹此时已经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开口说:“两位是不是知道我堂弟的病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既然事情一开始就是谢开颜接手,现在岳轻也安稳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只等待谢开颜继续。
    谢开颜并不讳言:“阴邪入体,鬼怪上身。”顺势扫了陈驹一眼,“你的身上的阴气也不少。”
    陈老大吃一惊!
    陈驹一点不吃惊,他只是有点点不安,忍不住再掩了掩挂着玉坠、且被玉坠碎片割破了的胸口。
    陈老忍不住道:“那——那有没有办法化解?”
    谢开颜说:“你问谁?”
    陈老忙道:“两个都问。”
    谢开颜对陈驹说:“你找一个寺庙呆上一个月就可以了。至于他——”他的目光转向坐在轮椅上的孩子,顿了片刻,才说,“他不行了。”
    说完了该说的话,谢开颜不再浪费时间,转对岳轻说:“我们走。”
    “好。”岳轻站起来,轻松问,“你现在想去哪里,要不要……?”他的目光飘向一旁还在“嗡嗡”工作的棉花糖机。
    谢开颜内心是拒绝的。
    但他嘴巴上慢了一拍,没能赶在岳轻掏钱把棉花糖拿来之前把话说出来。
    所以最后,胖胖的软软的甜甜的棉花糖出现在了谢开颜手中。
    谢开颜一边走一边拿着它,他的脸上沾到了几缕白色的丝絮,一阵风从前方吹来,像胡须一样轻飘飘荡了起来。
    岳轻乘机偷了一根尝尝。
    嗯,果然比原味更棒√
    以后知道怎么烹饪食物了√
    他们的身后,陈老此时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连忙想要追上前去,叫道:“等等,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我孙子不行了,什么叫做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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