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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呜呜...妈妈,不哭!”苏西怀里的闻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要妈妈抱,谢臻手里的弟弟也挣扎着要下地。
    谢颖赶紧擦了泪,一手一个接过两个孩子,嘴里不断安慰:“宝宝不哭哦,妈妈是高兴的,宝宝们不要怕!”
    三岁多的孩子格外聪明,显然不相信妈妈的话,两个孩子只是依恋的一人一边抱着自己的妈妈,头挨着头,陪着妈妈一起掉眼泪,看的苏西几人纷纷红了眼眶!
    谢颖也想哭,她看向手足无措,想要靠近又怕吓着孩子的丈夫,喉咙堵得厉害,她哑着嗓子哄道:“峥峥、嵘嵘,妈妈只是找到爸爸了,所以这是开心的眼泪。”
    很久没有听到爸爸的两个孩子,下意识的抬起头寻找,对上闻渊的视线后,弟弟没有认出来,哥哥闻嵘却是怔愣了好久,突然就哇的一声,朝着瘦弱的男人伸手,嘴里哭着道:“爸爸...呜呜...嗝...爸爸,抱抱峥峥,峥峥很乖...嗝...爸爸不要走...呜呜...”
    孩童最纯真的稚语,如同那最尖锐的刀子,狠狠扎进自己的心窝一般,疼的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也让被人按在地上折辱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闻渊,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他伸出长臂,一把将妻儿都拢进怀里,抱头痛哭...
    第61章
    如果可以, 苏西真不愿意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只是这一家子再这么哭下去,不仅成为蚊虫的口粮,还有可能招来邻居, 到时候就难看了。
    苏西一边拍着蚊子,一边抹着眼泪, 走到谢颖身旁, 哽咽提醒:“姐, 先进屋,别给旁人听到。”
    谢颖一听这话,立马挣开了丈夫的怀抱, 一双红肿的眼睛虽还泪水连连,眼底却透着神采飞扬,那是苏西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的色彩。
    如那蒙尘的珍珠,被揭盖了厚重的纱缕,展现出了她原有的绚丽夺目!
    谢颖一手抱着闻嵘,一手死死的拉着丈夫满是老茧的手,牵着人,跟在苏西身后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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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承忠一家子早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只是人家夫妻团聚, 他们这些做外人的也不好掺和进去。
    如今看到人都进来了,作为大家长, 苏承忠像是没看到一家四口红肿的眼眶,笑呵呵的招呼:“快快坐下来吃饭, 饭菜都凉了, 就等你们了。”
    再朴实不过的一句话,却让抱着闻峥,有些拘谨的闻渊, 眼眶瞬间又红了起来。
    他快速的低下头,遮掉眼底的情绪,挨着小舅子与妻子,坐在两人中间。
    心中却依旧忐忑,总觉得,好似过了一个世纪般,已经很久没有陌生人,这么直白的对他表现出善意了。
    想到这里,他慢慢的抬起了头,快速的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视一圈,发现不是错觉,所有人都很友好,就连小孩子,也只是好奇的盯着他,没有丁点恶意。
    这让一直紧绷着的闻渊渐渐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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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惯来抠搜的大伯母今日难得没撩脸子,带着几个儿媳妇准备的一顿,在这个年代,绝对丰盛的晚餐。
    光是荤菜就有好几道,比如摆在桌上最中央的,就是一大盆红烧鹅炖土豆块,还有小鸡炖蘑菇,咸鱼炖咸肉,猪肉炖粉条子...
    这些个菜,每一道都代表了家人们对苏西他们欢迎。
    两家人将近两年未见,好容易聚在一起,自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推杯换盏间,端的是热闹非凡。
    大伯喝着碗里的桃子酒,就着花生米,已经有些上头,他黑红着脸,遗憾道:“东东跟楠楠要是也能回来,咱家就真的团圆了。”
    苏西笑道:“总有机会的,或者您这次跟我们一起回去,在我那住上几年再回来。”
    “哈哈哈!傻丫头,还几年呢,那你四个堂哥不被人戳脊梁骨,我啊,哪都不去,村里老多事呢,哪能走的开。”侄女的孝顺,叫苏承忠乐的哈哈大笑,他是真高兴。
    只是村里一摊子事,哪能说撂开就撂开,趁他还能动弹,总要为村民们多争取福利。
    苏西也了解现在农村的境况,村干部真没有一个具体退休的年龄限制,干的动就干,只要村民们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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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是个一心为人民群众的好书记,虽然遗憾不能接老爷子去自己身边,让她尽尽孝心,却也支持老人家的决定。
    想着以后定期给他寄桃子酒回来,给他老人家调理身体吧。
    不过...想到为民办实事,苏西瞄了眼,正与坐在膝盖上的儿子说话的姐夫,眼珠子转了转,凑到谢臻耳边问:“我能问问,姐夫以前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谢臻立马明白了妻子的打算,也配合的小声道:“机械工程方面的吧,具体的我没刻意了解过,他以前是在保密单位工作,不好问太多。”
    苏西眼睛却是一亮,知道学的是什么专业已经足够了。
    她将自己的设想讲与谢臻听:“我记得以前大伯跟我说过,公社那边有一台拖拉机,买回来用了三年,去年就坏了,怎么也修不好,一直放着落灰,我让大伯想办法买回来,坏的拖拉机价格肯定很便宜,到时候再请姐夫给修缮好了,为村里做了贡献,说不定姐夫就能从牛棚里出来,住到我家里,跟姐姐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谢臻心中一暖,知道小妻子是为了姐姐考虑,他捏了捏苏西放在桌下的小手表示感谢。
    脑中迅速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将所有要注意的细节过滤一遍,觉得是可以操作的。
    不过:“不止修理拖拉机,姐夫还可以改善农具,减轻劳作的难度,只有长久有贡献,才能让整个村,甚至整个公社的人护着他。”
    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能站稳脚跟,他想,即使没有他与小妻子的提议,等姐姐姐夫安定下来,按照姐夫的脑子,说不定已经开始思考后路了。
    得到丈夫的肯定,苏西一秒也没耽搁,立马就凑到大伯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苏承忠听的直点头,时不时的,还像是看到什么稀罕宝贝般的盯着闻渊打量。
    那眼神炽热的,让闻渊整个人都坐立不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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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时间已经接近八点。
    王桂芝指使者几个儿媳妇们收拾桌上的残羹。
    苏西则将带回来的礼物分给大家,东西不是很稀罕。
    女人基本是布料、衣服或者小皮鞋,男人大多数是香烟,还有小孩子们的玩具,回力鞋等等,每一样都是苏西按照个人的喜好,抽空去市里精心挑选的。
    收到合乎心意的礼物,众人更是喜笑颜开,抱着礼物就不撒手,尤其小孩子们,也顾不上疯跑了一天,汗臭的脚丫子,纷纷开始拖鞋就想换上新鞋,好出去找小伙伴们显摆。
    还是女人们纷纷上演棍棒大法,才从皮猴子们手里将鞋子扒了下来,呵斥必须洗干净脚才可以穿。
    而酒足饭饱的苏西等人,则带着谢颖一家去了隔壁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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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去红峻岛的时候,留了一把钥匙给大伯母。
    所以哪怕将近两年没有住人,家里也被打扫的很干净,连院子里都种满了蔬菜,满满的,都是生活气息。
    苏西笑着感慨,姐姐有现成的蔬菜吃了!
    这厢闻渊将孩子放到给谢颖准备的房间里,打算摸黑回牛棚去。
    只是相隔这么久,总算能见到妻小,明知不该逗留,他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其实,理智来说,他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劝妻子回去,呆在乡下,哪怕幸运的不被旁人发现与他的关系,乡村的生活也会让她吃很多苦。
    可是,他如何也张不开口,闻渊也是这一刻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卑劣的,在内心的最深处,他欢喜妻子的到来。
    因为她的出现,让自己对生又有了渴望。
    因为她的出现,抚平了他所有的彷徨。
    却也因为她的出现,让他知道,自己并不那么君子,在最艰难的岁月里,他得承认,他是希望妻子陪伴的。
    不需要每时每刻,一年能见一两回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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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闻渊咬牙做出了决定,他看向妻子,刚要说什么,却被她脸上的笑容感染,再也说不出其他。
    卧室内,一灯如豆。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谢颖面容上,为长相偏艳丽的妻子,增添了一抹温柔安逸的美好。
    还是让她回j市吧,闻渊这样对自己说着,如此美好的妻子,他舍不得她陪着自己吃苦。
    只是小颖性格执着,认定的事情定然不会回头,他该怎么劝服她呢?
    就在他纠结为难之时,谢颖已经将孩子们身上的脏衣服褪了下来,正准备去烧些热水给睡着的小家伙们擦洗,抬头就对上丈夫专注不舍的眼神。
    谢颖鼻头一酸,也怔怔的盯着瘦的不成人样的丈夫,心疼的如同刀搅一般,她的渊哥这是吃了多少苦头。
    她还记得,半年前,渊哥还是一副儒雅的俊逸模样,当年被他追求的时候,也是冲着这张脸才答应的。
    谢颖走到丈夫跟前,抬起手,有些颤抖的抚摸他瘦到凹陷下去的脸颊,眼中泪水毫无征兆的开始滚落,一颗颗都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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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渊叹气,一把将妻子揽进怀里,轻轻拍抚她,自嘲般逗道:“对不起啊,小颖,为夫没保护好你最喜欢的俊脸,不要嫌弃为夫好不好,我答应你,肯定好好保养,很快就能恢复成你喜欢的模样。”
    这样的话,往日谢颖可能会被逗的哈哈大笑,她从不掩饰自己一开始只是被男人的外貌吸引,相处后才爱上他的人品。
    只是,此刻她真的笑不出来,她无法想象,她的爱人吃了多少苦,才将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折磨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她不敢问。
    却用行动表示出,无论丈夫变成什么模样,他依然是她最爱的男人,只见她从男人硌人的怀抱里退开,踮起脚尖,对着男人干燥的唇瓣就送上一个亲吻。
    她没有闭眼,眼泪依旧无声的滑落,眼神却定定的看着男人因吃惊而睁的更大的眼睛,眸底满满的都是快要溢出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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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渊承受不住这样的注视,投降般的,一手将妻子拥进怀里,一手死死的扣在她的后脑处,狠狠的回吻住他久违了的爱人。
    这并不是一个甜蜜的吻,甚至有些苦涩,妻子的眼泪不断的落入两人的口中,那咸涩的味道进入口腔,叫他心口酸疼的几乎喘不过气,眼泪也不自觉的跟着滚落了下来。
    就在两人吻的难分难舍时,房门被敲响了。
    相拥的两人一惊,门外就传来了苏西的声音:“姐,姐夫,你们出来一下,我大伯有话跟你们谈。”
    谢颖听到是苏西的声音,抬手细细的为丈夫擦眼泪,看着瘦的已经变形了的丈夫,起身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又亲了亲,语气温柔道:“你先去,我安顿好儿子们,马上就来。”
    男人眼眶赤红,喉结滚了滚,喉咙处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艰难的回出一个字:“好!”
    闻渊出了房门后,站在门口调整了几吸,才深深的吁出一口浊气。
    似是要将这半年来的郁气全部发泄出来了般,然后,男人眼神变的坚定锐利,隐约又有了些许,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做了决定,闻渊彻底放下了纠结,大步的往堂屋而去,无论如何,他不能再颓废下去,他要为自己赢得足够护住妻小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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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屋。
    苏西、谢臻还有大伯父正坐在八仙桌旁喝茶,时不时的闲聊几句,虽然不知道他们聊得什么,但是却能从几人轻松的情绪里知道,是好事情。
    闻渊心口一松,走到几人身旁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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