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两个人腻歪,那边路口青楼落地大窗前,崔枢已经站了起来。
    他懒洋洋拉了拉筋,扭扭脖子,放松指节,兼转动脚腕热身。
    “终于到爷表演啦!”他一边动,还不忘朝身边女伎抛媚眼:“你们都好好瞧着,回头谁看到爷的英姿最多,最帅,爷有赏!”
    女伎们笑的花枝乱颤,娇声相应,带头红牌素指纤纤,往他嘴里喂了颗葡萄:“一群小喽罗而已,奴家等着你回来——”
    “嗯乖——”崔枢嚼开葡萄咽下,十分受用,“同你一样,真甜!”
    ……
    越王孤立无援,眼看着就要被弄死,突然,街上出现了异样。
    爱玩爱闹的崔枢,以及专业转移焦点解围的傅容森和尹子墨。
    尹子墨是纨绔么,常来花街太正常,纨绔玩的疯,脾气大,带的人也多,闯进来迅速将局搅乱,傅容森呢,就纵容哄着,跟着进来,有那不长眼的敢撞上来,一个字,打!
    崔枢是胭脂巷一霸,不但会赏美,他还惜美,最见不着美人受委屈,方才有花娘们路过,被刺客一冲,有跌倒的,他就不高兴了,过来教训人。
    至于越王?
    对不起,穿的太朴素,又没露身份,他们不认识。
    一群刻意搅局的过来,刺客阵脚被打乱,越王护卫也‘非常幸运’的走到了越王身边。
    ‘完全不知道帮了忙’的几个呢,自然是挥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期间只发生了一个小意外。
    越王蠢的要死,许是被刚刚吓破胆了,现在明明这么人过来了,安全了,还是害怕,瞎着眼去撞刺客的刀子了!
    崔枢心里暗暗骂娘,面上却不露,生气的拽住一个踩了一脚花娘的刺客,往边上重重一抡——“老子最讨厌欺负女人的熊货!”
    这刺客本也武功不低,可被崔枢那么一捏脉门,整个人就动不了,随着崔枢力道被扔了出去,正好砸到几乎刺入越王胸口的长刀上。
    有外力侵入,长刀一斜,改了方向,将飞过来的刺客捅了个对穿,飞过来的刺客呢,手里也有短剑,随便这么一挥,好死不死割到了拿刀刺客的脖子。
    越王看着抱成一团,死在面前的两个人,有些愣神。
    上一刻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如今竟天外飞仙,别人都死了?
    崔枢一看弄死人了,眼神闪烁,十分心虚:“我可没杀他,是他自己不会飞,撞到别人刀上的!”说完又梗着脖子,给自己找理由打气,“欺负女人,活该!”
    怎么也是救命恩人,越王就拱手:“多谢——”
    “谢个屁!不许说老子杀了人!你们今天这事,老子没看到!”
    崔枢放完话,就赶紧闪人。
    越王被驳了面子,却没生气。别人救了他的命,他得感恩。而且一般百姓,就算会点武功,也是不敢随意杀人的,此人错手伤人命,心虚,不想卷入泥潭,也很正常。
    既然别人不想,他便帮人担下这桩事,平了这份恩怨,也算报恩了……
    形势一变,越王就立刻安全了起来,刺客没得手,死的死,跑的跑,余下处理不提,越王惊魂未定一场,也不想找关三了,直接回宫去了。
    崔枢干完大事,旋身使出最漂亮的轻功身法,跃上青楼,挑开珠帘,倚墙摆姿势:“怎么样,爷帅不帅,强不强!”
    还风骚的撩了把头发。
    女伎们惯会哄人,这个说‘好帅呀奴家心肝儿都颤啦’,那个道‘天底下往哪找第二个这么俊的人哟’,把崔枢给哄的,眉开眼笑,特别得意。
    “可累死爷了,”他懒洋洋往椅子上一坐,眉梢眼角全是戏,“来,给爷捏个肩,捶个腿,喂个葡萄,爷要爽一把!咦?眉眉,你怎么不动啊?”
    楼里绝色美女,最红头牌,方才用纤纤素手给崔枢喂葡萄的眉儿,朝窗外看了一眼:“奴家好像看到白衣裳了。”
    崔枢腾的坐起来:“哪呢哪呢?”
    头探出窗外,远远瞄见一个一身白衣的俊俏男子侧影,崔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嗷’一嗓子跳起来:“那什么,你们玩,我改天再来哈——”
    也不各种抛媚眼风骚了,也不懒洋洋没骨头了,更不喊累了,‘嗖’一下就跳出窗外,灵猫一样,在屋顶蹿了几蹿,就不见了身影。
    屋中各女伎:……
    叫眉儿的头牌最为淡定:“收拾收拾吧,今日枢公子不会再来了。”
    ……
    胭脂巷外,阿布可儿提着裙角,在人群里一遍又一遍的冲,没章法的乱跑,跑的额角出了汗,精心梳的大安姑娘发式都乱了,都顾不上。
    她紧紧抿着唇,面色焦急,跑了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不会停歇,别人渐渐对她指指点点,她似乎也完全察觉不到……直到崔盈好不容易找到她,用力拽住:“可儿!”
    阿布可儿怔了怔,才认出拉住她的人:“盈……盈?”
    崔盈拿帕子给她擦额角的汗,眸底一片担忧:“你这是怎么了?”
    阿布可儿愣愣看着崔盈,眼泪毫无征兆的迸出,片刻汹涌。
    “盈盈……我大概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她蹲下身,抱住膝盖,号啕大哭。
    总感觉看到了他,可回头再看,怎么找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
    人群外,在自己店里换了一身衣服的关三,柱着竹仗走了出来。
    明明看不到,他却似知道附近发生了什么,微微侧耳问身边长随:“怎么了?”
    长随照习惯走到他前面引路:“没什么,是有位姑娘在哭……”
    关三微微点了头,没再多问,手中竹杖轻动,渐渐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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