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新城,
    平西侯府,
    前厅。
    薛三回来了,他训练斥候和探子的地方,就在奉新城外的一处农庄里,所以,郑侯爷带着老妪和和尚回城时,就同时派人给薛三传了信。
    甚至,
    薛三还比郑侯爷一行人更早地回来等着了。
    回来的,
    不仅仅是薛三一尊魔王,还有樊力、阿铭,包括在奉新城府衙里正在忙碌的四娘和瞎子,也暂时丢下活计回来了。
    只有梁程,在外训练兵马,回不来。
    魔王们之所以这么热切地回来,次要原因是,扈八妹所说的“姥姥”出现了,要知道,在扈八妹的预言里,开头出现了两个事物:
    一个是石碑,一个是姥姥。
    主要原因是,
    嘿嘿嘿,
    三儿要见家长了,
    这热闹,
    得看,
    放下工作也得看,
    任何工作也比不过魔王们热衷的兴趣点。
    此时,
    郑凡这个主上坐在厅堂主座位置上,薛三、扈八妹、姥姥也在里头。
    “不是说三儿的那个女人,是个村姑么?”阿铭问道。
    四娘则答道:“你说村姑就是村姑?依照他以前的性子,真看上人家姑娘,将人家全家杀了,再把姑娘脑袋打成失了智都是很正常的事。
    带回来后,怕主上责怪,引起主上反感,再编出一个村姑救了自己的老套故事。”
    瞎子则摇摇头,道:“一个女人而已,以前或许会随心所欲,现在,不至于,万一真被主上知道了,他就一辈子别想再晋级了,不划算的。”
    这时,
    站在三人身后的樊力开口道;
    “尺寸。”
    一时间,另外三个魔王,都皱了皱眉。
    不可否认,樊力说得很有道理,尺寸,是个大问题,找到一个合适的尺寸,三儿因此铤而走险,也不是没可能。
    “你不进去看看?”阿铭看向瞎子。
    瞎子摇摇头,道:“先叙一下家长里短,把感情戏走完,正事,有的是时间,人都已经进了侯爵府,想什么时候出去,可由不得她了。”
    “也是。”阿铭点点头。
    四娘则对瞎子道:
    “瞎子,来个直播,让我们听听里面在说些什么。”
    说着,
    四娘从兜里掏出一把葵花籽,分给了阿铭和瞎子。
    樊力伸手想拿,
    被四娘一巴掌抽开。
    这时,
    先前一直站在那里守着板车一动不动被姥姥称呼为阿瘩的和尚,
    起身,
    走到亭子外边来,
    从自己袈裟里头,取出了两个大烧饼,拿出一个,递向了樊力。
    樊力也站起身,走了过去,伸手,接过了烧饼。
    两个铁塔一般的巨汉,
    无声之中,
    竟然形成了一种默契,
    甚至是……友谊。
    随即,
    樊力与和尚都蹲在了亭子外,
    开始啃起了烧饼。
    阿铭边嗑着葵花籽边调侃道: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四娘则道;
    “在有一次见过梁程拿着装满血的洒水壶滋润你时,我就对这种场面,毫无感觉了。”
    阿铭叹了口气,
    道:
    “主母,您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你先的。”
    瞎子开口道:“呵呵,就你也配娶我家八妹?”
    四娘和阿铭马上不拌嘴了,
    专心听广播。
    ………
    “呵呵,就你也配娶我家八妹?”
    姥姥一开口,就是标准的女方家长模式了。
    郑侯爷坐在首座,充当男方家长,此时,端着茶,慢慢地吹着。
    反正,猪已经拱了大白菜了,你看着办吧。
    先走完这道流程,下面预言的事儿,还得轮到自己这边问你呢。
    八妹站在姥姥身边,她是认得姥姥的,站在其身侧,止不住地捂着嘴偷笑,像是看见薛三被自己长辈训斥开心得很。
    “您是她亲姥姥?”薛三问道。
    “比亲的还亲。”
    “那就不是亲的了,这彩礼钱,您收不着。”
    姥姥一拍茶几,
    骂道;
    “凭啥,生恩没养恩大,你晓得她打小儿饭量有多大么,那些吃食我要是拿来喂猪,得是多大的收益!”
    “她亲爹妈呢?”
    “废话,不死轮得着我来养她?”
    薛三耸了耸肩,
    然后又晃了晃腿,
    道:
    “您可以亲眼瞧见,我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别人家的天造地设,是祝福语。
    咱这儿的,是肉眼可见的老天爷的青睐。
    扈八妹伸手推了一把自己的姥姥,
    娇羞道:
    “是的呢。”
    “………”姥姥。
    “您瞧瞧,您看看,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咱其实可以快一点的,人,是我的人了,你想带走,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
    在这儿,
    她必然只会享福。”
    大燕的侯爵府唉!
    “享福?”
    姥姥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当即气不打一处来,马上骂道:
    “不说我差点忘了,你说你当八妹是你的婆姨,但你是怎么对待你婆姨的,前阵子我的金蟾之所以感应到了八妹所在的方向,我之所以能够找到这里来,就是因为她差点被你们搞死了!
    是你们,
    在强行催使的那项天赋,在帮你们占卜预测!”
    ……
    凉亭外,
    瞎子摇摇头。
    事儿,
    暴露了啊。
    四娘和阿铭则继续悠哉悠哉,显然,他们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他们也清楚,如果单对单的话,薛三必然会马上去找瞎子单挑算账,但现在主上在里面,大家伙都在外面;
    又涉及到预言的事儿,薛三,不会意气用事。
    否则,就可能连最后一点体面都留不下。
    厅堂里,
    郑侯爷缓缓地放下了茶杯。
    薛三则点点头,
    道:
    “这是我的不是,我的疏忽,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我凭什么要信你的保证?”姥姥冷笑着问道。
    “我来保证吧。”郑凡开口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话,只能郑凡这个主上来说,才有效应。
    “我凭什么………”
    姥姥看着郑凡的眼眸,声音,一下子降了下去。
    如今的他,当真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郑凡继续慢条斯理道;
    “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你不反对吧?”
    “我………”
    有些人威胁人,像是在虚张声势;
    而有些人,
    哪怕只是用陈述句的口吻,
    也依旧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姥姥脸上挤出了极为勉强的笑容,道:“不反对。”
    “好,下面,该是什么流程,该是什么礼数,你有什么需要,我们能做到的,都会去做,婚事,可以操持起来了,尽量给一个名正言顺,体体面面。”
    “好,侯爷您说的是。”
    “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我想给他看看相,我要瞅瞅他,到底是不是个福薄的,万一真的差到不像样子,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我家姑娘进火坑不是。”
    说着,
    姥姥伸手指向了薛三。
    “哦,你还会看相?”郑凡感兴趣道。
    “会,会一点。”
    “要不也顺道给本侯一起看看?”
    “侯爷您说笑了,大燕在那两位王爷之前,异姓爵位以侯为顶,侯爷您如今已经是军功侯了,再看相,再说些吉祥话,岂不是就得四爪青蟒换五爪了?”
    郑凡不置可否。
    薛三此时上前,
    嘴角带着笑意,
    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您要是没本事看相呢,那无所谓;
    您要真有本事看相呢,三爷我吓不死你!
    但感觉,应该是有些本事的,否则也不会有一个五品拉车夫。
    姥姥伸手,放在了薛三脸上。
    随即,
    姥姥闭上了眼。
    大概过了十几息的时间,
    姥姥又睁开眼,
    手从薛三脸上收回,
    摇摇头,
    道:
    “将就吧。”
    坐在首座的郑侯爷闻言,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薛三目光里,微微带着些许疑惑。
    就在这时,
    外头的瞎子、四娘和阿铭走了进来。
    见这边有人进来了,
    那个叫阿瘩的和尚本能地也想站起身进去给自家老妪撑个场子,
    却被樊力按住,
    樊力从自己怀中,掏出两快大馕,递给了阿瘩一个。
    阿瘩犹豫了一下,
    继续蹲下来和樊力一起啃起了馕。
    瞎子四娘等人进来时,
    郑凡微微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魔王们会意,
    瞎子笑了笑,
    道:
    “席面备好了,要不,咱们先一家人吃顿饭?”
    姥姥点点头,道:“理当如此,老身倒是很好奇侯爵府里的吃食,想来应是极为精致精贵的,老身乡野老妇,这辈子,没咋子享过精致的福。
    不过,倒是先告罪一番,让老身先去清一清五脏庙,好腾出来放精致的吃食。”
    瞎子点点头,
    道:
    “您自便。”
    姥姥对着门外骂道:
    “阿瘩,死哪儿去了!”
    和尚犹豫了一下,
    看了看馕,
    又看了看樊力,
    最后,
    还是将馕放入自己怀中,起身,走进厅堂,将老妪背了起来。
    “我让下人带着您去吧。”瞎子说道。
    “不用,阿瘩闻得着路。”
    瞎子笑道,“府邸里的茅房,是熏香过的。”
    “那就让阿瘩顺着香气去。”
    “好,您自便。”
    反正在侯爵府里,她二人,不可能跑的出去。
    阿瘩背着老妪出来了,
    拐过了一个回廊,
    背着老妪的阿瘩说道:
    “姥,背上凉了。”
    姥姥没好气地一巴掌抽在了阿瘩脖颈上,
    啐道:
    “是老娘刚被吓尿了。”
    —————
    作息又崩了,晚上就木有了,用力抱紧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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