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好的吗?
    峦轻后腰正磕在木榻锐利的边缘,他看着顾明月略微有些担心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春风拂过湖面一般柔和。男孩若有所思地望着寒烟面纱下隐约的红痕,心中甜意渐浓补充道:不会好的。
    “过敏而已。”
    寒烟闷声回答,他几乎将身子都全然依靠在顾明月身上,细指紧扣着她的手腕,幽静的目光越过顾明月默默望向峦轻。
    记忆中那个嚣张跋扈、恶鬼般的男孩在顾明月面前全然是另一副样貌。峦轻独自伏在木榻角落,简直像个乖顺的小猫崽子,即使被人粗鲁地扔到一旁,也只是趴在那儿可怜巴巴地摇尾乞怜……
    这一切只是因为顾明月在。
    寒烟望着顾明月回握自己的手,面对峦轻时时刻氤氲在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似乎也随着回暖的体温渐渐烟消云散了。
    将碍事的峦轻赶出去后,顾明月和寒烟谈起了为他赎身的事,寒烟回室内将他私藏的金银首饰一并全交给了顾明月。
    顾明月虽是个不识货的,也能看出这些东西品相不俗,约定改日替寒烟当了,一部分用去赎身,剩下的且看够不够安置。
    寒烟并未细听,只垂头道:“全听你的。”
    这些虽不多,却是他的全部身家性命。他全然信任顾明月,只是却怕顾明月不懂自己的心。
    寒烟明了顾明月并非是背信弃义之人,可他看着顾明月心中却始终有些惴惴不安。说来,二人如今也算不得有什么干系,只是顾明月心善,总是屡屡救助于他。
    他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呢?寒烟有些害怕,如果顾明月有一天不愿意帮助他了,那他又该怎么办?
    如果他能变得有用一些就好了,或者变得更能讨她的欢心,让她也离不开他,这样他就能稍稍有些安心了。
    ——如果可以,寒烟想要找一根绳子将自己牢牢捆在这个女人身上。
    趁着顾明月垂头清点首饰的空挡,寒烟私下解下了自己的外袄。他才刚沐浴完本就穿得不多,脱下袄子上半身就只余下一件系带的小衣。
    “你这个耳坠子——”顾明月刚拿起一个碧玉珠子,抬头一看身旁的男孩衣裳都解一半了,顿时噤了声。
    寒烟身在青楼,勾引人的功夫多少学了些,但实在不善此道。此时脸上早已红作熟透了的桃子,强装镇静地倾身,轻软地靠在顾明月怀中好似要细看这坠子:“……这坠子怎么了?”
    这小衣背后仅有几根娇红的带子系在玉体上,顾明月稍一低头便能看到男孩细嫩如白绸的肩背。
    顾明月冷静了一下,拉来被寒烟褪下的衣裳,将人裹好:“坠子好看。”
    倒不是说她真是什么高人雅士,不好美色。只是顾明月难得真心喜欢寒烟这样乖顺的性子,心中不免有了许多怜惜,不忍薄待了他。
    说来,这样的人真不该在青楼待着。倘若这钱够他安置倒也罢,倘若不够,到时他好歹还有处子之身在,有这般筹码也不怕寻不到一处好人家。
    顾明月没去看寒烟有些失落的表情,只是隔着薄纱轻抚他的脸:“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手下肌肤的触感有些怪异,可能是过敏的缘故。
    顾明月没有多想,她将寒烟的全部家当收好,那些碎银子等会儿要交给老鸨做定金,首饰她回家时顺路当了就是。
    寒烟还是不信顾明月不想要他,见她站起身要走,便抛下外袄追上去。
    男孩馨香的身躯从后面扑在顾明月身上,双臂紧抱顾明月的腰,眼中还带着些委屈的热意,潮湿绵软的呼吸声夏风一般洒在顾明月耳侧。
    寒烟绵软的侧脸轻抵在顾明月肩头,声音带着些暗哑扭捏:“……我也可以让你很舒服。”
    顾明月转过身,手顺着男孩手臂细腻柔滑的肌肤,一路抚到肩头。
    他的皮肉很薄,在日光下如泛着如湖水般清透的光泽,隐约能看见荔枝肉般白嫩的肌肤下淡淡的青紫色的血管纹路。
    很奇异的美。顾明月眸色渐深,受蛊惑般将人拦进怀中,带着薄茧的掌心轻擦过男孩赤裸的背脊。
    寒烟颤着身子,只觉得肌肤轻触间,柔嫩的后背猛然窜起一股热辣的痒意,他轻喘着,将逐渐变得炙热的身体紧贴在女人带着些冬日凉意的罩甲上,不曾想过人与人之间的亲密接触竟是这般美妙。
    顾明月俯身薄唇轻吻在男孩肩头,低声安抚道:“现在还不行,等下一次吧。”
    在她阖上门离开后,寒烟独自待在屋内,这才迟迟察觉到冬日的寒冷。
    寒烟想不通,他心中清楚自己比峦轻要差一些,可顾明月一直待他很好,他以为她对他也是有意的。
    峦轻没有走远,他依在三楼的围栏上看风景,眼看着顾明月下楼离开,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才悠闲地走下楼梯。
    这么快?他还以为这么着急将他赶走,两人是要做些什么呢。峦轻也不怕顾明月和寒烟做什么,毕竟什么事都不急于一时。
    寒烟的脸已经毁了,即便顾明月没有第一时间遗弃他,也不过是昔日情义在强撑罢了。天长日久,她对着这样一张带着面纱才能见人的面容迟早会感到厌烦的。
    他只需要先暂时勾住顾明月,等将来寒烟滚蛋了,他多的是办法能让顾明月对自己欲罢不能。
    峦轻一脚踹开寒烟的房门。只见空荡的房间内,寒烟独自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赤裸的背脊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他朝天翻了个白眼,心中的厌烦早已忍耐不住了。就这样的货色也配和他争?
    峦轻想起顾明月对寒烟的偏爱,越想越气,攥紧手心,大步上前将人一脚踹倒在地上,随后不顾寒烟惊慌失措的神情,抬起脚死死踩在寒烟胸口。
    他伏下身子,这才看清楚男孩衣不附体的样子,他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寒烟脸上,口中轻笑道:“贱人,你该不是以为你脱光衣服,就能勾引女人了吧?”
    他挥手一把扯掉寒烟的面纱,见寒烟满目惊慌地捂住脸,眼角微挑,露出一丝满意的笑,语调也有了几分柔情:“你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子。你敢让顾小姐看你的脸吗?”
    寒烟只觉得左脸火辣辣得疼,眼眶霎时溢出源源不断的泪水,豆大的水珠子顺着额角流入发丝中。他死抿着唇,挣扎着想要挪开峦轻的脚站起来。
    峦轻倒有些意外,寒烟性子软,以前打他,他就只敢抱头鼠窜。想来是如今有顾明月做靠山,胆子肥了,也敢反抗他了。
    男孩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滔天的怒意。他先是依他所愿挪开脚,又趁他扶着地板要站起来时,使了十成十的力猛地朝着他肚子狠踹了一脚。
    寒烟面色霎时苍白一片,额角渗出些淋淋冷汗,捂着肚子趴在地上低声哀叫。
    男孩的脸早被泪水浸湿了,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像小肉瘤一般镶在他脸上,丑得要命。他想站起来,偏偏峦轻的脚又再次像钉子一般钉在他肚子上:“是你……是不是……”
    寒烟眼中畏怯,话说出口时声音还有些颤抖,可心中却又克制不住疯狂地呐喊。
    是他。肯定是他。
    是他在换了他的脂粉。是他毁了他的脸。是他找来大夫说他的脸无药可医。是他教唆老鸨将他转卖到窑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你来猜猜看啊……”
    峦轻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他移开脚,拎着寒烟的头发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看着寒烟狼狈的模样,男孩精致的眉眼染上几分快意,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欣然的笑:“我已经很久都没收拾过你了吧?本来看在你不过是个废物的份上想放你一马,谁知道你这种货色也敢跟我抢人。”
    “她不喜欢你。”寒烟任由他拖拽,未干的乌发沾着黏腻泪水紧贴在煞白的小脸上。
    “真的吗?”峦轻将人拽起,一把扔向了房间正中央的桌子。
    寒烟腰窝正撞在锋利的棱角,他痛呼一声倒在地上,眼前的景象逐渐天旋地转模糊不清,他眯缝着眼中只见峦轻举止优雅地走上前,轻启红唇道:“可她在我床上操我的时候可是喜欢我喜欢得不行唉……”
    峦轻从地上捞起寒烟的左手,刚刚一晃而过,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寒烟用尽力气拼命挣扎着,可惜这力度在峦轻眼中甚至比不上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崽子。
    他将男孩手臂举到眼前,手臂内侧殷红的守宫砂在玉色的肌肤上扎眼得有些可笑。
    “不是吧?她都没碰过你啊?”峦轻猜不透顾明月的心思,他今天原本只是想来讽刺寒烟一番,最好是能令他像十二岁时一样羞愤自尽。
    真可惜,当年他没死成。
    “怪不得你还要费尽心思勾引她呢……死心吧,你脸好好的她都看不上,更何况现在都丑成这样了……”
    峦轻语气中尽是得意洋洋的怜悯之意,他垂头看着寒烟颤抖无措的身体,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寒烟这样的人,要他死其实很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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