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就道:“你说不过我,便来欺负我的阿月。”
    乔妹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腊八你来收拾这些,青团你将这桶拎到屋里放着,晚上咱们走之前再换一遍水,明日与洪老医官送去。”
    青团皱了皱鼻子,到底是小孩儿脾气,一听说有吃的,便也不在乎这个。
    就没想到,这蟹炒年糕是吃到了,可那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大螃蟹却是送不出去了。
    大晚上的,人直接被带去了府衙。
    因为——赵十三他自爆了。
    事情的起因叫知道内情的人不知道如何说,大致就是李三娘子生的那孩子身体不好,大晚上的抱出去找大夫,结果正好遇上了过来寻大夫看隐疾的赵十三,俩人便这么纠缠了起来。
    偏苏轼大晚上的也无聊,白日在饭馆吃饭时,许大夫说的话也入了他的心,只任十二喝醉在家里撒酒疯,他好容易把人安顿下来,正打算过两日找个合适的机会问一问,没想到出来散心的时候,见着了赵十三与一个女子在拉拉扯扯。
    赵十三嘛,在朝中谁能不知?
    毕竟在官家寻到四大王之前,这位可是未来储君之位呼声最高的人,哪个人能不认得?
    他原本想着,这莫不是宗室之人当街欺辱良家女子?
    没想到还未上前,便听赵十三怒吼:“三娘子,你怀中这孩子可是我的?!”
    苏轼成功的停了脚,很好,汝南郡王之子,三娘子,两个关键词都有了,就是不知是否是他想多了。
    那名唤三娘子的女子欲说还休的,只知道哭,嘴里却说不出个完整话来。
    苏轼原本还想着这些巧合能否串成线,只听赵十三疑惑的问了起来,“那李家不是将你的尸骨带回去了吗?你怎的在此处?手里还有一个孩子?”
    他看向孩子的眼神炙热极了。
    只听李三娘子道:“夫人容不下我……说孝期有了孩子与你名声不好,我……我只能求家中带我出去,我也没想旁的,就想好好护着咱们俩的孩子!”
    她眼神期盼的看着赵十三,“十三郎,你可愿意接我回去?”
    哪知赵十三胡疑的看着她,“你李家又不是什么好出身,你是如何出去的?”
    李三娘子沉默了一会儿,“家中……世交之子有一友人,正是那任郎君,所以……”
    赵十三恍然大悟,“我说那任十二那些日子怎的天天在我家!”
    苏轼:“……”
    哦豁!那还真是他们!
    所以——开封府热心市民出现了。
    -
    反正乔妹儿他们被传唤过去的时候,就听着衙役说得口沫横飞,且还抑扬顿挫的,若非他们是当事人,说不得就沉浸其中了。
    据说这李三娘子腹中的孩子原本与陈氏是一个月份,可陈氏出了事……说到这里,那衙役委婉了一下语气:“钱学文那边……对乔娘子颇有些意思,在知道陈氏向乔娘子下药之后,为了泄愤,便将李氏腹中的孩子……去了。”
    许秋石神色很不好,倒是乔妹儿,左右现在苦难都过去了,赔偿也拿到手了,且陈氏……咳咳,不提她。
    乔妹儿听得挺有兴致:“班头您继续说,对了,司马推官叫咱们过来是?”
    “那边几个人吵吵的也差不多将案件梳理出来了,只你们是当事人,到底也是要过来了解一下的,咱们这边也应告知你们真相。”
    “现在去公堂?”乔妹儿看了许秋石一眼,“听他们如何说,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叫她对我下这种药。”
    班头便将俩人带了过去,这人还没到,里头便响起一道悲愤之声:“好大的狗胆!你们可知我是谁?官家乃我亲叔叔,你们竟敢将我带到这地方来?可是瞧不起我赵氏之人!”
    俩人刚过去,便听到了一连串的怒吼,直震的脑瓜子嗡嗡的。
    又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混杂在其中,钱光突然指着其中一人大叫:“官人,就是她!她就是去岁十一月去我家找阿陈的那个三娘子!”
    反正他的罪名已经过了,又倾家荡产的将自己保了出来,想说啥便说啥。
    钱光最近过得可不怎么好,这会子见衙役抓来了一团的人,幸灾乐祸道:“那小郎君,这三娘子可是你的相好?”
    “叫我说,你可得瞪大眼睛瞧好咯!这三娘子当初去我家可是定要生个儿子站稳脚跟的,若生出的是个女儿,许是要与我良人换的……嘿嘿,你可得看准喽,别白给人家养了儿子。”
    赵十三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又有一道人影扑了过来,不住哀求哭泣:“十三郎!你休听这小人胡说,这就是咱们俩的孩子!”
    十三郎是官家的亲侄儿,是皇亲贵戚!一定能保下她的!
    哪知钱光撇撇嘴,嘀咕了一句:“我还记着你与阿陈说你俩的月份是相同的,细细算来,孩子该是足月生的,即便不白嫩也该胖乎乎的喜人。你再瞧瞧你那个,跟瘦猴儿似的,瞧着便不足月,谁信呢!”
    李三娘子猛的一惊,面对赵十三怀疑的目光,她赶紧道:“这里可有大夫?不信与我把脉瞧瞧!十三郎,我真的刚出了月子,你要信我!”
    许秋石咳嗽一声,上前,“不如我与你把脉?”
    说着,他姿态强硬的将她的手腕拽了出来,不多时,便看向上首,“司马推官,这位娘子确实刚出月子,不知这小儿可否叫我看一看?”
    司马光早就被他们闹烦了,本打算叫衙役将他们分开,免得吵吵嚷嚷的如同闹市。
    这会子听他这么说,摆手,“你去。”
    许秋石又上去检查了一番,“回官人话,这孩子早产,像是七个多月生的,若真是当初……当初与我娘月份相同,那时间是对不上的。”
    赵十三瞬间沉了脸,立刻掐住了李三娘子的脖子,“你敢糊弄我?!”
    “没……没!”李三娘子瞬间涨红了脸,磕磕绊绊的。
    司马光怒喝:“住手!来人,分开他们!”
    李三娘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真是我亲生的孩儿!真是我们的孩子!十三郎你莫要信他,他与我有仇!”
    许秋石冷笑出声:“有什么仇?”
    李三娘子一时语塞,是啊,他们有什么仇?
    另一边,一直不出声的看着这一出闹剧的钱学文突然开口,“司马推官,我来招罢。”
    李三娘子蓦地转头,不可置信道:“你疯了?!”
    钱学文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你与我娘吵架,疯了一般的抱着孩子要出去,又怎会出现如今这般状况?”
    “有些事若要人不知,那只能是己莫为。再不然你就好好的藏着,没证没据的,也无人会来搜你。可你偏偏跑了出去。”
    还叫赵十三遇见了,又叫人报了官。
    这只要有个线头扯出来,府衙那么多人,还有什么是查不到的?
    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因泄愤,将李三娘子腹中的孩子去了之后,心底又有了别的想头。而李三娘子也忘不了日后自己能得到的荣华富贵,与他一拍即合,又弄了个孩子出来。
    只原本孩子的产期便是如今这七月,她后头再是调养身子立刻怀上,月份也是不够的。为了不叫孩子出生的月份被人讲究,李三娘子便咬咬牙,寻了那催产的药喝下了,将孩子在七个多月的时候生了出来。
    寻思着等过个几个月孩子养一养,叫人看不出什么之后,再由钱学文送去任夫人处认亲。
    就没想到,这孩子底子虚,身体太弱,即便花钱如流水,且日日小心照料,也还是麻烦不断。
    而钱学文这边靠着任十二得来的那些很快便花完,不得不回家向钱刘氏求助。
    钱家虽有些家底,可因着小儿子出息,又有那等因素在,钱刘氏便给两个儿子分了家。眼下她跟着大儿子过,即便补贴小儿子,那也得有个由头。
    不得已,钱学文只得暗中将这事儿说了出来。
    钱刘氏一听自家还能有这前途,一边害怕,一边自告奋勇的要去照顾李三娘子与孩子。
    没想到她对孩子倒是有些个怜爱,又有未来的期许在,很是体贴,可李三娘子就很不招她待见了。
    再加上李家已将其“三娘子”下葬,眼前这个就是一无名无姓之人。若不是看在她是孩子生母的份上,自己岂会来照顾她?
    钱刘氏便这么一时别扭又一时巴着的,将李三娘子这个月子闹得不得安生,二人时时吵架。
    这不,俩人闹了矛盾之后,李三娘子便也没注意孩子,结果晚上孩子就发了高烧,吓得她赶紧抱着孩子去找大夫。
    也是凑巧了,赵十三在原汝南郡王孝期里闹出了那些事,叫他娘任氏打杀了不少怀有身孕的女婢。
    这不,出了孝期任氏倒是不管这个了,可没想到在一次请大夫问平安脉时,意外得知了自己儿子不能使女子受孕的消息。
    当下人便晕了过去,而赵十三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天天在家狂怒。好容易一个多月后人渐渐的冷静下来,便立刻大街小巷的寻大夫来医治身子。
    这不,今儿又打听到一个民间大夫,说是于这男女子嗣上头颇有造诣,便紧赶慢赶的带着仆役乘车过来。
    却没想到在这医馆门口见着了一个熟悉的小娘子,再走上前一瞧,不是他房中原来的阿李又是谁?
    所以——
    乔妹儿听完后恍然大悟,“所以就叫人抓了个现行?”
    她啧了一声,又悄悄的问班头,“您可知这报案之人是谁?”
    班头手轻轻一晃,嘘了一声,“是那大理寺的苏评事,他曾交代,你们问了便说,旁人问就当不知道。”
    乔妹儿:“!!!!”
    她眼睛一亮:哇,偶像不愧是偶像!
    开封府热心群众之首非他莫属!
    四舍五入,就是偶像对我有救命之恩!
    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本章有红包,我继续写哦!
    -
    我好喜欢蟹炒年糕!【敲好吃!】
    对了,刚刚有读者问我有没有中秋联动?【挠头,我村网没通,中秋联动啥意思?】
    第75章 一更/她怕挨捶
    乔妹儿听完了前因后果,直接朝天翻了个白眼:“这白蟹怕是送不出去了,咱们是现在就走还是再待会儿?”
    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看神经病的。
    但是吧,那药……洪老医官对这个还是挺感兴趣的,人家把许大夫给治好了,眼下总归司马推官是要审问的,听一听也无妨。
    公堂之上,司马光早就觉得不耐烦了,又有钱学文那无所谓的态度全部说了出来,当即怒击桌案:“收押!”
    “官人不可!他说得都是骗人的!”李三娘子不愿承认,直接跪倒在地,哀声哭求道:“官人,我不过寄居钱家,是他贪恋美色,得不到的便要毁掉,官人明鉴呐!”
    而后一通眼泪,说了当初的事情:“……官人可遣人去查,当时那些小娘子,如今都没什么好日子过,我都一个一个的记着的!”
    钱学文早就烦透了她老是跟在他身后,将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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