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字险些砸死的普天之下,可能只有她一人。
    还有擅长神识的玉家弟子,生得文质彬彬,风度翩翩,上来微微一笑,下一秒就逮着她一顿爆锤。
    金羡鱼险些幻视了玉龙瑶,硬扛了一天,终于思索出破解的法门,将对方丢下了擂台。
    “太微大典,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终于结束了上一场战斗,金羡鱼呈大字型躺在擂台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喃喃道。
    要说支撑她坚持不懈奋斗下去的信念是什么……
    可能是杀了玉龙瑶吧。
    最后一场战斗是和三清宫一位师兄。
    这场战斗打了三天三夜,在她巍然不动的毅力面前,对方终于无奈认输。
    李平川和崆峒众人怔怔地,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赢了?”李平川眼眶又酸又胀,自言自语地说,“咱们真赢了?”
    这也意味着,百年来,没落已久的崆峒派重新站在了大众的视野前。
    与此同时,灵山寺。
    地底的日子是十分难捱的。
    尤其在那个冒冒失失穿入枯井的姑娘离开之后。
    白苹香只能拾地上的石子击打墙壁聊以解闷。
    她这一手暗器功夫经年累月下来已经使得出神入化,但苦闷非但化解分毫,反倒悒悒难消。
    那女娃娃是不是骗自己?学了她的功法转头就跑了?
    她心头狐疑,这抹疑虑萦绕在心,越来越浓厚。
    白苹香甚至开始痛悔当初为什么不杀了金羡鱼一了百了。
    如果她还敢回来,她就杀——
    不,还是将她抓起来,关在井底和她一样。
    但她韶华正好,青春年纪,岂能陪她这个老婆子白白蹉跎?
    就在这时,黑夜中忽然传来隐约的响动。
    白苹香猛然惊醒,厉声喝道:“谁?!”
    右手五指抓了一把石子,急弹了出去。
    “秃驴你们也敢来?!”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簇”地亮起了一盏烛火,照亮了了慧苍老的面容。
    他双手合十,欠身道:“老衲这回前来是受人所托。”
    白苹香回神骂道:“是什么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了慧非但不怒,反倒微微一笑:“你可以出去了。”
    这话犹如一个重锤砸在白苹香身上,白苹香只觉得头晕目眩,愣愣地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难道说关了她这么久,这些秃驴终于下定决心要取她性命了?
    她是绝不相信采莲华寺会心甘情愿放她出去的。
    白苹香心神一凛,吓出了一身冷汗,强撑着精神,破口大骂道:“要杀要剐,我还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说这些话来糊弄我有什么意思?”
    了慧见她不信,也不与她纠缠,反问道:“你可还记得之前下到井底的那小姑娘?”
    白苹香浑身一个激灵,颤声大喝道:“你们拿她怎么样了!”
    “她不过是个女娃娃,这些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言语越来越冷厉,嗓音也越来越尖锐,身形一动,竟如鬼魅般直朝了慧扑来!
    了慧暗叫一声不妙,往后退了半步,拿她手腕,面露无奈:“你且听老衲一言。是,正是这个女娃娃,向慧明师叔求情放你自由。”
    “白道友,你收了个好徒弟。”
    第101章
    白苹香呆立半晌,不论如何也不信了慧说的这番话。
    了慧见劝她不得,吩咐左右去解她锁链,叫她自己出去。
    白苹香站立原地没动,忽地,飞蹿了出去。
    刚一蹿出,就被井底的阳光照得打了个哆嗦,畏光般地退了回去。
    了慧道:“如何。”
    白苹香又羞又恼,冷哼了一声,暗地里却心花怒放,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在这井底待久了,出不出去对她而言倒也没什么所谓了。但了慧这一番夸赞却夸到了她心底。
    了慧哈哈大笑:“你出不出去?”
    白苹香骂道:“既然决心放我,你管我几时出去。”
    当她要迈步出井时,白苹香突然又退了回去,用袖子遮住了脸,嘶声道:
    “喂,老和尚,你们有没有梳篦?”
    问和尚借梳子无疑是件滑稽的事,但了慧倒也没说什么,吩咐身边的小沙弥去山下带了把梳子并些胭脂水粉。
    白苹香细细地打理过蓬乱的长发,又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梳过妆,这才犹犹豫豫地出了枯井,神情有些躲闪。
    她这么爱漂亮,到底是错过了上百年的时间。
    一线阳光洒落在肌肤上。
    白苹香强忍着惧意与不适继续往前。
    紧接着,她看到了碧蓝色的天,洁白的云,如泼般耀眼的日光。
    她一愣,半天都没动一下。
    阳光太刺眼,白苹香却非要昂着头看,常年置身于黑暗之中的双眼受不住这个刺激,眼泪立刻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
    金羡鱼盘腿坐在床上,正好奇地把玩着手上的手链。
    这是她夺得魁首的奖励。
    她主动求了一条能抵御神识侵扰的法宝。
    手链是由一颗颗朱红色的小珠子串联而成,漂亮倒是漂亮。
    但这玩意儿真能抵挡得了玉龙瑶吗?
    正犹豫间,门突然被敲响了。
    戚由豫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很是柔和。
    “金道友可在?我与小凤前来探望。”
    将手链往手腕上一套,金羡鱼跳下床去开门。
    戚由豫莞尔微笑,凤城寒站在距他几步之外,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羡鱼看了一眼凤城寒,犹豫了半秒转向戚由豫。
    “你们来得正好。戚道友,我有话想和你说。”
    话里却没有提到邀凤城寒入内的意思。
    戚由豫一愣,不明所以地跟着她进了屋。
    凤城寒朝金羡鱼颔首,确保她无恙之后什么也没说,眼睫一垂,自发地挪开半步,走到一边静待她二人说话。
    他的呼吸很平静,一双眼在日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极为浅淡的棕色,恍若琉璃。
    他的心情也很平静。
    比斗输给金羡鱼他心甘情愿,这次比斗打碎了他这些日子以来无意义的辗转反侧,同时提醒了他一个极为严峻的事实。
    他的修为当真能护住金羡鱼吗?
    这一晌贪欢,已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哪怕是为了金羡鱼,他都该止步于此,而不该奢求太多。
    故而凤城寒一直安静地等待着戚由豫出现,再恪守着几步远的距离同金羡鱼道了别。
    望着凤城寒离去的背影,金羡鱼怔了怔,思绪有些纷乱,但到底没出言挽留。
    凤城寒的性格里有种脆弱的东西,她不知道要如何直面这股脆弱。
    似乎从谢扶危出现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又退回到了原点。而这次主动后退的人是凤城寒。
    或许,这对凤城寒和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送走二人之后,她又见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不,或许是意料之中。
    少年神情僵硬地站在门前,微微移开目光,冷然问:“你、伤势怎么样了?”
    金羡鱼扶着门框,开门见山地问:“魏天涯,你是卫寒宵吧。”
    魏天涯霍然抬头,瞳孔睁大了点儿,“你怎么——”
    金羡鱼低头想了想:“同样姓魏,同样取自‘天涯霜雪霁寒宵’之句。知晓常人不知晓的九天雷阵,还有你看凤城寒的眼神。”
    其实那天在河边巧遇上他的时候,金羡鱼心里就隐隐有了些预感,不过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她一直没时间去拆穿他。
    卫寒宵一怔,不禁抿紧了唇,神情看起来竟然有些高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金羡鱼:“应该是在河边的时候。”
    或许是联想到了不好的回忆,卫寒宵脸上的欣喜之情急剧冻结,整个人面色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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