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英叔电影看多了吧?你这鸡屁股大的破地方根本就不配用罗盘。
    我就指着那辆保时捷问,是不是这辆车到了这里,就开始闹邪了?
    安家勇一愣,算了半天一拍大腿:“妈的,还真是!”
    这车是个事故车,车主是个年轻女人,死于车祸,脑袋从前挡风玻璃撞出去,当场死亡,但出人意料的是车除了挡风玻璃竟然没什么损伤,就到了他这来了。
    高亚聪这就抱怨,说早让你排查一下凶车,你就是不听,把它倒手了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安家勇说凶车多了去了,我哪儿知道是这一辆。接着就问我们能不能搞定。
    这死人确实凶,不过,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杀人的鬼不闹,像这种死人,一般是因为没有亲人给烧纸,所以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流浪在外,试图引起人关注送她回阴阳路。
    于是我就蹲下点了贡香——她平时肯定吃不到香火,现在给点个贡香,就等于请流浪汉吃大餐一样,她肯定会来,问清楚了籍贯,一送就行了。到时候老头儿的事儿就终于落听了,我就净等着安家勇给我磕头吧。
    果然,没多长时间,我就听到了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听得人脑瓜皮发炸。
    高亚聪立马抱住了胳膊,安家勇想起了之前的遭遇,也脸色发青,撂下一句你给我好好看,带着高亚聪就出去了。
    身后传来了一阵哔哔啵啵的声音,我还以为死人来了,结果一回头是程星河今儿带了一把松子,正剥着呢,还问我吃不吃。
    我懒得理他,他又添上一句:“小哥,你跟那个车行老板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啊?”
    我顿时一惊,这他都看出来了?
    他扔了一把松子进嘴:“今天心情好,再免费酬宾一次,那个女的长得虽然还行,却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心她坑你。”
    我心里一阵苦笑,没必要当心,她已经坑过我了。
    这么想着我就把头回过去了,结果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见车玻璃倒影上,一个女人正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东西,显然是在吃香。
    但是再仔细一看那个女的,我顿时一愣——妈耶,还真有缘分,这不是上次那个穿花衬衣的女司机吗!
    当时程星河就让我别看她,她不认识路,会跟上跟她对眼的人,果然是真的,这么长时间,她现在还没找到回家路呢。
    于是我就清了清嗓子,念起了从三舅姥爷那学的问鬼词:“三界侍卫,五帝逢迎,何处为家,家人何名?”
    问出来就好说了,她既然也想回家,那念着她的名字,对着她家方向烧纸,等于给她铺了一条回家路,就能把她送走了。
    可这女的半天不吭声,只知道吃香,我念了三遍也没反应,脑门上出了汗,不对啊,她不是想回家吗?现在按说她应该回答我的问题,我好送她回去了啊?
    我刚想到了这里,贡香的火头子冷不丁就灭了。
    卧槽?我一下愣了,这什么情况,上次张胜才掀桌子,这次变成了这个女的掀桌子,我烧的贡香质量不好你们不满意还是怎么着?
    这个时候,我一错眼,就看到了玻璃倒影上,那个女的对着我抬起了头,她脑门整个碎了,眼珠子也暴凸了出来,死死的盯着我,接着一下就从我身后窜起来,趴在了我背上,一股子凉气喷在了我耳边,杀气腾腾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还敢来找我……就是你害死了我,我今天要你偿命!”
    我脖子被拧住,顿时就喘不过气来了——不是,这特么怎么回事,我这才是第二次见你,怎么就成了我害你了?
    第16章 黑伞老头
    我本来是为了赶邪祟来的,要是反而让邪祟给害死,那不成了阴沟翻船了,就算是为了安家勇两口子那操行,我都不能死的这么窝囊!
    这念头一起,我一下就把舌尖血给咬了出来,扑的就往面前喷了过去——从玻璃倒影上,我看见那女人的手死死的卡在了我脖子上。果然,血落在了她手上,她的表情顿时就扭曲了,显然非常痛苦,接着手一松,就从我身上给滑下去了。
    车玻璃映出我脖子上多了好几道黑印子,我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同时疼的直吸气——都说十指连心,其实舌尖儿受伤比指头还疼,而且纯阳童子血虽然是个驱邪利器,但非常损耗精气,不是面临死亡威胁,我才不会下这个狠手。
    回过头来,还是看不见那个女人,我就又转头去看玻璃,心里顿时悬了起来,那女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左侧,张嘴冲着我就扑了过来。
    我眼前顿时就给白了,她离我太近动作又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再吐舌尖血,就被她撞在了地上,眼瞅着她要趴我身上,就在这个时候,一大把香灰不知道从哪里扑了出来,正把那个女的给罩在里面,我也沾光被粘了一身,呛的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再抬起头,就看见香灰在我面前勾勒出一个人形来,一瞅车玻璃,就是那个女的被香灰扑了一身。而这会儿她四肢被几道红线缠住,动弹不了了。
    程星河从香灰人形后面探出头来,说:“记账。”
    我摸着脖子咳嗽着爬起来,说:“这个女的不对劲儿,好像是印错人了。”
    因为咬了舌尖血,现如今我疼成了大舌头。
    而那个女的阴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没认错人……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安家勇,你这个贼心烂肠子的东西!”
    啥?我顿时愣了,卧槽,我比安家勇那货帅多了好吗?你人死了眼也瞎了?不对……我的心立马提了起来,她认识安家勇?
    程星河施施然的把手伸进我衣领,从后背上掏出个东西来,我一瞅,是个白纸剪出来的人形,上面用朱砂写着安家勇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还粘着一根羊毛和一根头发——那头发被染成了浅茶色,正是安家勇的发色。
    而随着这个纸人被拿出来,那个女的一下就不挣扎了,死死的盯着我,像是第一次发现我长什么样似得。
    这个纸人上的方术我认识,叫替罪羊,是一种阴面方术,有了这个东西,在死人眼里,我就是安家勇的样子。我还想起来了,安家勇让我跟他的奔驰自拍的时候,是拍过我的肩膀一下,八成就是那个时候粘我身上的!
    一股子火腾的就撞到了我心口上,我就知道安家勇肚子里没什么好下水,但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显然是他自己跟这女的有什么恩怨,这次骗我过来,明面上是驱邪,其实是想着让我当他的替死鬼!
    难怪要跟我签那么个合同呢,他是打定主意,这次能害死我,还能顺便得了我的门脸!
    还没来得及问那个女的,那女的倒是先开了口,问我们跟安家勇什么关系?
    我还想问你呢!
    原来这个女的叫汪晴晴,是个失足女,这一阵攀上了安家勇,就妄想挤掉高亚聪上位,可安家勇就是想跟她玩玩儿,并不是真心要娶她,她就自称怀孕了,嚷着要找高亚聪摊牌。
    安家勇一看这事儿不好收拾,假意哄她,送给她了一辆二手保时捷。她还挺开心,其实车被动了手脚,刹车有问题,所以她开出去第一次,就撞在大卡车上送了命。
    她没有家人,所以死后也没人给她喊魂烧纸什么的,就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流连在外面,只能栖身在车里。
    安家勇那人很抠,把保时捷回收来打算重新卖出去,她就跟着回到了车行,知道了真相。
    她是横死的,本来怨气就很大,知道真相之后,自然在车行里面大闹,安家勇虽然也找了人对付她,但是因为她在车行这个葫芦地里吃了很多的阴气,所以凝聚了鬼影和鬼声,连普通人都听得到见得到,越来越凶,并没有那么好打发.
    不过,最近安家勇新认识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靠山,把安家勇保护起来了,所以她这段时间都没有找到他,今天看见我,还以为是安家勇来了,差点就跟我算了账。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安家勇敲门的声音:“李北斗?李北斗?你弄完没有?”
    高亚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别着急,这不是才进去二十分钟吗。”
    安家勇不耐烦的说道:“人家大师说了,最多十五分钟,就会喂了女鬼,我看李北斗早交代进去了,现在女鬼心愿也了了,咱们收完尸,车行就干净了,我还约了客户下午来看车呢。”
    果然,坑我的事情,高亚聪也是心知肚明。
    程星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你这同学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你杀他爹了还是睡他老婆了?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就问汪晴晴,想不想报仇?
    汪晴晴当然点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就算搭上灰飞烟灭,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那就行了,我就让汪晴晴先别吭声,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给我收尸,这时大门的把手响了,显然是安家勇想进来,可这个时候,他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着就跟高亚聪说道:“先把门锁上吧,大师说一会亲自过来。”
    他那个靠山还要亲自出马?不知道是个什么货色,那就等着一起见识见识。
    这个时候,汪晴晴看向了我的右手食指,忽然说道:“我一个客户,手上也有过这个痕迹。”
    我顿时就愣了,立马问她客户是谁?
    她就告诉我,叫张胜才。
    我豁然就站了起来,问她知不知道他手上那个东西,是怎么弄的?
    汪晴晴被我吓了一跳,这就告诉我,张胜才说这个东西能招财,是一个叫江瘸子的大师给弄的。不过后来那个张胜才就没上店里去过,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就让她细细想想,那个张胜才还有没有提起过关于江瘸子的事情?
    汪晴晴想了半天,这才告诉我,说张胜才只提过,那个江瘸子身份很高,是天师府的人,一定能帮他发大财,到时候还要带她上迪拜玩儿呢。
    天师府……我想起了那辆商务车,心说难道杨水坪的事情,竟然跟天师府有关?难怪他们要把张胜才给带走呢!感情是要灭口啊!
    可天师府那种身份地位,为什么要害我们这些辰命人?他们又跟九鬼压棺里的东西是什么关系?
    还没等我想出来,门口忽然一阵响动,接着就是安家勇殷勤的声音:“大师,里边请,这么长时间里面都没动静,肯定已经妥当了。”
    逆着光,我看见一个老头儿在安家勇两口子的簇拥之下进来了。那老头儿穿着一身灰衣服,长着两根老鼠胡子,弯腰驼背脸冲下,撑着一把黑伞,还不停的咳嗽着,活像个大老鼠。
    结果没走几步,他冷不丁就停住了脚步,猛地对着我的方向抬起了头,发出了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哟,这小贼命挺硬的嘛。”
    这声音又尖又细,别提多钻耳朵了,安家勇一听,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的就问:“您这话什么意思?那傻逼难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出身边一阵风声,卧槽,是汪晴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香灰里挣扎开,奔着安家勇扑过去了!
    “我今天就要你偿命……”
    她的声音尖锐凄厉,跟破开风的利刃一样,让人直发冷。
    安家勇脸色一下就变了,可还不等安家勇躲闪,老头儿一伸手,就把黑伞打开了,接着黑伞一合,汪晴晴忽然不见了。
    只有那个和合上的黑伞像是包进了什么活物,伞布微微一动,就重归平静了。
    程星河抿了抿嘴,低声说道:“这老头儿是个养鬼的……这下麻烦了。”
    第17章 养祸之人
    这时鼠须老头儿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惜啊可惜,本来还想养出白气来,浪费了。”
    我顿时明白了,汪晴晴现在虽然凶,却只是最初级的黑气,如果她伤了人命,那就会变成更上一层的白气,鼠须也是一石二鸟,用了替罪羊这个法子,一方面能把安家勇解救出来,一方面把吞了人命的汪晴晴养的更厉害,他就能收获一个小鬼了。
    就冲着他能这么轻易的摆平汪晴晴,也知道他绝不是吃素的,我们肯定不是对手。
    本想等安家勇来了教训他一下,谁知人家靠山这么硬,真是谁主沉浮二十年,今朝一夕被人碾,我二十万还没到手,可不能交代在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就跟程星河使眼色,让他找个出路咱们赶紧跑。
    可程星河摇摇头,那意思是碰上这鼠须,跑不了。
    这时安家勇赶紧撺掇鼠须:“大师,就是里面那个傻逼坏了您的大事儿,现在收拾他还来得及!”
    鼠须一听,冲着我这边就咳嗽了一声:“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啊?”
    我到底是三舅姥爷的传人,骨头能断,面子不能丢,既然躲是躲不过去了,索性昂首挺胸的出来了,说:“前辈,你这么做事儿可不合规矩,没有给同行下替罪羊的。”
    程星河一看我这个理直气壮的态度,瞅着我跟瞅傻子似得,不过他跟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跑又跑不掉,只好跟我一起出来了,还嘀咕着要是真得罪养鬼的送了命,就让我去他坟前驼碑赎罪。
    安家勇立马说道:“你照过镜子吗?没钱买撒泡尿照照也行,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大师的同行?”
    鼠须看我胆子这么大,倒是有些意外,眯着眼睛看着我,说:“你们家老人没教给过你们,我们黑先生,做事儿不讲规矩?”
    黑先生,啥意思?可没成想,程星河脸色一下就变了,好像这名头多吓人似得。我注意到程星河的视线落在鼠须黑伞的伞柄上,那伞柄看着十分寒酸,上面还有并列的三眼疤。
    还没等我看清楚,忽然就觉得一股子凉气喷在了我脑后,接着一只白手不知道从哪儿伸了出来,就抱在了我胸前,指甲上还有红色的指甲油呢!
    是他养的鬼!
    那手逼着我跪下,我感觉的出来事儿不好,跟当初小乐推我一样,像是要把我整个推出身体之外……这东西要害我!
    程星河脸色一凛,就想过来帮我,可他像是撞上了一个看不见的墙,一下被摔出去老远,脑袋重重的砸在一辆丰田霸道的车头,“当”的一下好大响,听着都疼,不过他竟然一声没吭,咬着牙就要站起来,倒也算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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