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暴发户自己,也像是被什么反噬了一样,猛地往后踉跄好几步,直接撞在了墙上,吐了一地的黑血。
    他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我,嘴里不断重复着:“不可能……”
    整个店堂,也瞬间寂静如水——同行们似乎都看呆了。
    我回过头,想看看我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可我身后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人!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刚才还是我的幻觉?
    不可能啊,七星龙泉和蛟再厉害,也绝对用不出那一下!
    我没跟天阶动过手——但是我觉得,天阶以下,绝没有那种本事!
    而这个时候,我错眼就看见了刚才那个乞丐。
    那个乞丐一只手正在怀里掏来掏去,还迎着太阳观赏指尖的东西,像是闲得无聊在搓身上的老泥。
    但我看见,他一只手上,带着没消散完的行气,但十分微弱,一个眨眼,就完全看不见了。
    就好像,刚才不过是看见了一场幻觉一样。
    “你他妈的看哪儿呢?”
    暴发户看我心不在焉,还以为我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更是怒不可遏,对着我就要扑过来,可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拦在了我面前。
    小黑无常。
    小黑无常的个头虽然很小,但是现在,正散发着一种十分摄人的戾气:“迎春,打狗也得看主人。”
    暴发户刚才已经被我打的元气大伤,一看小黑无常也出现了,小白无常紧随其后,不受控制就露出了一脸忌惮。
    想也是……一个玄阶三品的我,就把他给打成了那样,现在又来了两个地阶一品,他的形势更不利了。
    于是他外强中干的就说道:“玄家的,今天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我们汝阳海家记住了,改天,咱们再叙这个旧!”
    说着,摔门就走了。
    这一下,屋里的同行这才如梦初醒,都叫起了好:“你们看见没有,那个玄阶三品那一下,不是天阶才用的出来吗?”
    “是啊,我只听说过那种行气,真没想到,这辈子能见到!”
    小黑无常并没有看见那一下,也没听明白同行在说什么,回头死死的盯着我:“你跟他们有仇?”
    按理说根本没有,但他们被马元秋当枪使了。
    我也顾不上理他,回身就要去看看程星河怎么样了,可小黑无常冷着脸,一把将我拽回来:“为了你,我他妈的把汝阳海家都得罪了,这次要是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亲自把你千刀万剐,送到汝阳海家去赔罪。”
    小白无常:“我哥说的没错。”
    一股子火腾的冒了起来,我也冷笑:“赔罪?你这么怕汝阳海家,你们家玄老爷子知道吗?”
    我最怕麻烦,所以特别佛系,有些话不爱听的话,我总是假装听不到,但是我现在发现了,我再怕麻烦,麻烦也是一样会找上来。
    既然如此,还不如痛痛快快把想说的全说出来——谁知道哪天,就没说话的机会了!
    小黑无常没想到我敢这么跟他说话,顿时又惊又怒——本来他们家就在小葫芦岛的事情上元气大伤,估计是最穷的十二天阶,其他的十二天阶本来就很看不起他们,正所谓人穷爱面子,我这话,可算是字字戳心。
    他一伸手就要打下来,我索性梗着脖子看着他,声音也冷下来:“你试试。”
    咱们是合作伙伴,地位是平等的,我凭什么要让你教训?
    小黑无常本来阴狠邪气,大概没人敢得罪他,可这一下,他盯着我的眼神,竟然也有了几分退缩。
    终于,他还是松开了口,冷冷的说道:“准备一下,现在就出发。”
    白藿香立刻说道:“怎么这么着急?”
    小黑无常迈动短腿,迅速的上楼:“海家最记仇,要是不想他们家大批人马追过来,现在立刻走。”
    这个时候,那些围观的同行都低声说道:“两个地阶一品,竟然都这么怕一个玄阶三品,这个世界怎么了?”
    “他不是什么普通的玄阶三品……李北斗,你们听见过这个名字没有?”
    “妈的,你一说我还想起来了,是不是……四相局那个破局人?”
    “据说天师府首席天师李茂昌都斗不过他,更别说两个地阶了……”
    “真的假的?”
    不是,我都没见过那个李茂昌,怎么人家就斗不过我了,这是何等的以讹传讹啊?
    我也没顾得上这个,立马从柜台那拉程星河,白藿香也过来了,拿了一个味道特别难闻的药草包在他鼻子底下熏了熏,他立马一个喷嚏就醒过来了,接着就哎呀了一下,摸向了自己的脑袋:“卧槽,我脑袋怎么这么疼……”
    白藿香手脚特别麻利,很快就给他包扎好了。
    我看着白藿香,忽然有种感觉——这次她能跟我们一起来,也许,正是我们的运气。
    这时黑白无常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一脚踹开了大门,上了车。
    我们的密卷还在他们手上,当然要跟过去,我架着程星河,也跟了过去,这个时候,那个胖老板出现了,死死的盯着头顶的那个横梁。
    而胖老板脑袋上,也有鸡蛋大的一个伤口。
    血光之灾?
    这让我心里一阵不好意思——没想到,帮他看出来的恶客,竟然是我自己。
    我连忙说道:“这些损毁的东西,等我们回来……”
    程星河一听,立马装晕不想赔钱。
    胖老板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走吧——我不瞎,冤有头债有主。”
    我心里一宽,这胖老板还挺明辨是非。
    而胖老板接着就说道:“反正你们再回来,也只能住我们家冷库了。”
    我嘴角一抽——他知道,我们要上那条死人路。
    这时我还想起来了,刚才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乞丐帮了我,我就想跟乞丐道个谢,可往乞丐那一看,却愣了一下。
    装豆花的空碗还在,人不见了。
    奇怪,刚才还在这啊……
    就这样,我们摸着黑,上了那个死人路。
    残阳一点一点沉到了山林后面,把我们前面的山镀上了一层金光,景色壮美而又凄凉。
    程星河忍不住叹了口气:“咱们在业内,麻烦是越来越多了……”
    简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车转进了山路,一路往上开了过去,天色越来越暗了。
    今儿看来要露营了。
    路是个盘山路,可开了一段时间,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周围有一棵黄花斛树,因为颜色跟别的树不一样,十分眼熟,像是刚才就从车窗外见过。
    我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这什么情况?
    我没动声色,过了五分钟,那棵黄花斛树再一次出现在了窗外。
    这是……鬼打墙?
    第176章 山魅作祟
    不过不对啊,我们都是吃阴阳饭的,开车的小黑无常又是地阶一品的大佬,怎么可能让稀松平常的鬼打墙给困住,这传出去也太贻笑大方了。
    从车的后视镜上也看出来了,小黑无常的脑门上冒了汗。
    看来,死人路上的东西,比我们想的厉害。
    就在那棵黄花斛木出现了九次之后,小黑无常终于停了车,阴着脸:“休息吧。”
    说着,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两顶破帐篷。
    看来是想着天亮再继续找朱雀局了。
    他们哥俩撑起来了一个,钻了进去,因为他们体型袖珍,倒是还挺合适,但对我们三个正常身高的人来说,破就不提了,估摸着也只能住一个人。
    白藿香理所当然就钻进去了。
    我和程星河蹲在帐篷外面,跟俩镇墓兽似得,大眼瞪小眼。
    “嗡嗡……啪。”
    程星河打死了一只蚊子,拿手里给我看:“比虾还大,要不咱们烤了吃吧。”
    这么下去没被邪祟吸死,先让蚊子吸死了。
    于是我就四处去找苦梭草。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蚊香,钓鱼的时候老头儿都是让我找点苦梭草在身边点上,借用那玩意儿的烟来熏蚊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找到了一把,程星河也没闲着,不知道从哪儿搂了一堆蘑菇,喜滋滋的烤上了:“论野外生存能力,谁又比得上你哥呢。”
    别说,那些蘑菇还真挺肥厚,程星河要饭出身,比洪七公还能凑合。
    吃着蘑菇,我还想起来海家的事儿了,就问道:“哎,你跟海家,什么恩怨?”
    程星河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别提了,这事儿,我特么比窦娥还冤。”
    原来那个时候,程星河过世的爹还有个朋友,说这孩子可怜,就给介绍到了汝阳海家去了。
    海家不光风水看的好,役鬼之术也很出名,真要是能学到点什么,别的不敢保证,至少一辈子不用挨饿了。
    程星河觉得有个地方能吃上稳定的三顿饭,也是求之不得,谁知道到了那之后,没少让人欺负——海家的人特别排外,外姓人进去学东西,那得让海家嫡系欺负死。
    而程星河天生有二郎眼,比一般人要占便宜很多,很快就成了同辈之中出类拔萃的一个,他当时还不懂什么叫出头的椽子先烂,只是生怕自己被赶出来,拼命表现,更让那些海家嫡系看不顺眼。
    有一天,一个海家师兄就让他去某个房间找东西,他乐颠颠的答应了,结果过去才知道,他是让人给坑了。
    只见在那个屋子里,海家嫡子海迎春,正被海家的老头子光着脊梁吊在半空,一边跟容嬷嬷似的往他身上扎针,一边骂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花架子,连鬼也用不了,海家的名声,毁也就毁在你手里!”
    我们这一行,管那些虽然出身阴阳世家,但是老天爷没赏饭碗的叫花架子。
    海迎春跟个年猪似得,被扎的嗷嗷嚎叫,身上被扎的跟刺猬一样,别提多惨了:“爹,我也不想啊,可我天生就没这个本事,你看在我妈的份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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