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管?
    那甚好啊,哪儿不都讲究人情吗?
    要是能有这个关系,我是不是能进一进银河大院,见见那个十八阿鼻狱?
    我立马说道:“你们真要是想补偿我的精神损失——能不能帮我个忙?”
    结果一听我这个要求,马三斗立马将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那可是银河大院!一般人连大门都过不去,你不知道,那里面都是什么人吧?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三百年不许出去的,别说看守银河大院的那四大金刚了,随便一个看门口的,也不是一般人,咱们是自己人,我才劝你一句,千万别上那去——那不是找死吗?”
    我知道,可是为了潇湘,非去不可。
    不然的话,她在豢龙匣一天,不光她危险,苏寻也耗不住——哪怕拦着他,他也不会听。
    马三斗一下急了眼,叨叨了半天,意思是不管什么事儿,他都没法帮我这个忙,让我另想主意,说着,倒是催着郭洋走了,郭洋这才如释重负,露出了个“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表情。
    程星河喝光了酸梅汤,担心的看着我:“七星,人家不答应,那咱们怎么找?”
    那里面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人,没有人领路,我们自然找不到——不然那还叫银河大院吗?
    不是跳个墙头就能进去的地方。
    哑巴兰也跟着说道:“是啊,哥,那可是银河大院……我听我姐夫说过,我们家有一个对头,那人七八岁就敢用养鬼术害人,十来岁学会买卖功德逃制裁,二十多采阴补阳,上到八十老太,下到八岁小孩,一灭就是一门,胆大包天,可以说天生的坏坯子,这半辈子没遇上过敌手,后来在业界被人恨的牙根痒痒,被银河大院抓去,家里多方面疏通,三年回来了,可回来了之后,你猜怎么着?’
    程星河着急,直接给他一脚:“说重点。”
    “已经没一点人样,人也疯了,说是,被吓掉了一半的魂。”
    能被抓进去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可也被折磨成了这样——可见守卫和狱友,厉害成了什么样。
    “啪”的一声,门口一阵响,一抬头,高老师立在门槛上,一脸惊骇,手里的保温杯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热枸杞。
    我连忙帮高老师拾起保温杯,让高老师进来坐,高老师连保温杯都没接,心有余悸的盯着我,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刚才说,要上银河大院?我没听错吧?你上那干什么?”
    程星河叹了口气:“上银河还能干什么?那自然是要搭建一个爱的鹊桥了。”
    鹊你大爷。
    高老师吸了口气,这才把我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北斗啊,我知道,最近你的买卖做的很大,可你也不能太过了——那是什么地方,俗话说,底下十八层阿鼻地狱,地上四层银河大院,人人闻风丧胆,你怎么还往上赶?你死了,你们家老头儿百年之后,连个烧纸的都没有!”
    其实要是有选择,谁想去趟雷?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往前一步是井,退后一步是坑,没办法。
    高老师不由担心了起来,窝着胳膊鹌鹑似得走了几圈,只好说道:“那行吧,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跟我过来。”
    说着,把我拽他店里去了。
    我刚入行的时候,用来做买卖的东西,都是从高老师这里弄的,有一阵子没来,还挺怀念的。
    这一进去,还是琳琅满目,各种“僵尸牙”“凤凰翎”之类的,不过瞅着一些架子上有了土,看来买卖并不好做。
    接着上屋里拽出了一个大箱子——上面一层一层的蜘蛛网,还有几个壁虎直往下跳。
    我跟着高老师把那个箱子擦干净,高老师摸了半天的钥匙,终于把那个大箱子给打开了。
    一股子烟尘散去,我瞅着里面的东西,直了眼。
    都是——璀璨夺目的宝气!
    高老师真人不露相,还真有好东西!
    “这个东西,可以保你过前面的死鱼湖——那个长靴子,能过尖锥地……”
    我一愣:“您对银河大院,怎么这么熟悉?”
    高老师出了出神,这才低声说道:“我不瞒你,那地方,我也去过。”
    我一下愣住了:“你?”
    那地方,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才能去吗?你一个卖野药的二道贩子,怎么跟那种地方扯上关系的?
    闹半天也是老社会了。
    高老师笑的很勉强:“年轻不懂事,我也干过点任性的事儿,”
    第1209章 腿上旧疤
    这就是个爆炸新闻了。
    高老师看上去又瘦又干,平时除了唱点什么“一个是阆苑仙葩哎,一个是美玉无瑕哦呀呼嘿”之外,也没什么其他不良嗜好。
    可银河大院是个什么地方,你寻常的养鬼害人刨祖坟,都没资格进去,我盯着高老师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浑浊眼,脑子就忍不住勾勒出他飞檐走壁的画面来了。
    高老师让我看的毛骨悚然,立马说道:“你小子想什么呢?给我打住,当年我也是一时糊涂……让人给冤枉了才进去的。”
    冤枉?
    他盯着我说:“其实跟你差不离——年轻,没经历过,都想试试,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就是一个莽,可后来吃亏了才知道……”
    他说话的时候,心里强压着什么情绪,脑门上的青筋跳的突突的:“我早晚找那个王八蛋算账。”
    高老师也不是一个没故事的男同学啊!可他显然再也不想提具体细节了。
    我只好问道:“那您——是怎么出来的?”
    高老师吸了口气,脸色迅速难看了下来,像是在回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一样,一只右手哆哆就颤了起来,左手把右手摁住,才接着说道:“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是逃出来的。”
    我耳朵顿时就嗡的一声:“逃?”
    银河大院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里面从没逃出过一个罪犯——有四大金刚在,罪犯死在他们手里,也不会让他们给逃出去。
    真没想到,有人能破这个记录——囫囵出来,没疯没傻,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更别说,这个奇迹,还是看着我长大,其貌不扬的高老师!
    这说出去,够吹五百年牛逼!
    可高老师像是强忍着回忆的不适感,这才说道:“本来,这事儿我打算带棺材里,可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能看着你送死。”
    我心里一阵暖——从小到大,高老师对我是不错。
    如果说慧慧祖孙俩,是填补了妹妹和奶奶在心里的位置,那我心里父亲的位置,其实一直是高老师占据的——搁现在时髦的话来讲,好像是叫“平价代替”。
    高老师说了没一半,眼神就开始发空,显然,他虽然没被那种恐惧折磨疯,但那种恐怖,磨在心里,一辈子也去不掉。
    半晌,他才接着说道:“我也知道,你决定的事儿,就不会回头了,剩下我告诉给你的事儿,你可要记住了……”
    说着,高老师就给我拿了个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那地方的阵是个大阵,除非是有内部人领着,不然你真是别想进去,这一点你自己想法子——我告诉你,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银河大院是四方形,四层,有四个防止越狱的措施,四大金刚,一个人负责东西南北之中的一个方向。
    乍一看,似曾相识,有点四相局的感觉。
    不过,这四大金刚倒不是跟四相局一样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而是照着他们爱好来的——酒色财气!
    我又是一愣——在摆渡门我就听说过,就连那些修仙的方外人士,都对银河大院忌惮三分,我一直觉得,那四大金刚,保不齐是上头直接派下来的,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跟人的四种欲望联系在一起。
    高老师把里面的情况细说了一下,我盯着那个图纸,全记清楚了。
    高老师知道我脑子好使,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我一抬头,看见他出了一头的汗。
    我不由也是一阵心疼——他从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中间到底经历了多少?一些不想触碰的东西,为了我,又回想起来了。
    我想说话,可高老师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有些事,说破五毒——说出来,也许,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那些回忆,成了这么多年的噩梦?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说道:“记住了,尤其是这里,千万不要碰这里的水。”
    接着,就把自己的裤腿给拉起来了。
    高老师这个人平时很整洁,哪怕再热的天气,也没见他穿过大裤衩子,古玩店老板老说他腿上保不齐全是痱子。
    可看到了高老师的腿,我猛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腿上,密密麻麻,全是一个圈一个圈的伤疤,跟鱼鳞一样。
    那种痕迹,要么是用小刀一片一片剜下来的,要么——就是一口一口,被咬下去的!
    “不光死鱼湖,”高老师接着说道:“不管遇上四大金刚哪一个,别交手,跑。”
    他提起四大金刚,身上仍然是一个激灵。
    高老师缓了缓,接着吐了口气:“为了那事儿,我算是身败名裂,有家不能回……”
    他眼里藏着不甘心,和深深的恨意,但他一瞬间就压下去了,转而挤出了一个并不自然的笑容:“老黄历,不提了。”
    他拍了拍那个箱子,转脸看着我,很真挚:“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我点了点头:“谢谢。”
    高老师把箱子推给我,我心里知道,这里的东西,价值连城。
    可我没磨叽着推让,而是大大方方接下来:“多谢,我一定全须全尾回来,把这些完璧归赵——什么时候,你找到了那个王八蛋,我帮你报仇。”
    高老师一笑,摸了摸我脑袋:“你真要是有那个本事——高老师也跟着你沾光!”
    抱着箱子出了门口,高老师忽然说道:“北斗,回来!”
    我回头看着他。
    “就一件要嘱咐的。”他怔怔的望着我:“你别走我的老路。”
    我心里猛地一颤。
    但结结实实就点了点头。
    一出门,正跟一个矮胖的身影撞个满怀,我倒是没啥,那人仰面八叉,一下被我撞翻在了地上,大屁股“乓”的一下磕在了门槛上,惨叫了起来:“屁股两半了……”
    屁股本来就是两半的。
    古玩店老板。
    原来他看着高老师“鬼鬼祟祟”把我叫过来,疑心高老师收到了什么“尖货”,想跟着听听蹭,结果蹭没听到,差点把屁股赔进去。
    我连忙把他拉了起来,他盯着我怀里的箱子,疼也顾不上了,捂着屁股就跟着我往回走,盯着箱子那眼神跟色狼看大腿似得:“这都什么?”
    我敷衍说是不要的旧货,古玩店老板一副:“你骗不过我”的神色:“你别蒙我——这箱子就是上等的千里紫云木,内里东西能孬,我脑袋给你拿下来当凳子坐。”
    我说我不缺凳子,你省着点吧。
    古玩店老板还想把手伸过来,被我捏回去,他正要发脾气,一抬头看着我脑袋上的那伤疤,忽然“咦”了一声:“还真留疤了?”
    我一愣:“你知道这个疤?”
    原来,当年老头儿把还是婴儿的我抱来的时候,古玩店老板听我哭的跟狼嚎一样,以为我饿了,给我冲点三鹿奶粉送来了,这才看见我脑袋上血糊淋淋的,吓了一跳,问老头儿我这怎么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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