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羿被送来的医院,竟然跟我妈是同一家。
    迈进医院的大门,我步子虚软,不断想象萧羿浑身是血的场景。
    我在心中一遍遍安慰自己--萧羿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来到手术室。整层楼都很安静,不时传来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不断调整呼吸,走到公公婆婆身边。
    婆婆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向我。
    她眼睛红肿,头发凌乱,一夕之间苍老不少。
    “妈……”
    “别叫我妈!”
    婆婆忽然爆发,眉眼几乎要竖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小羿今天也不会变成这样儿!”
    受到无端指责,我岂止是觉得莫名其妙。在这节骨眼儿上,萧羿伤势未知,婆婆却将矛头对准我,不管不顾地发泄一通。
    “舅妈,这关嫂子什么事儿!”慕彦拦在我身前。胸腔猛烈震动。
    平日里他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慕彦发这么大的火。
    婆婆还要去推搡慕彦,“都是她,都是因为这个丧门星,昨天我刚找人算过,她跟萧羿八字不合,就是来害我们家的!”
    我又怒又气,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只觉得浑身发冷。
    “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指责我……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姑姑,萧羿能躺进手术室吗?当初,萧羿就坚称袁谦不可能是他的孩子,那时候,你们要是不拖泥带水的将他赶出去,萧羿也不会受伤!”
    太阳穴周围激烈跳动着,我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急涌,浑身都犹如受到了巨石的夹击,痛不可抑。
    余光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好像千万把刀子在我身上剐着。
    “你个丧门星,还敢对我这么说话!”婆婆瞪大眼睛,眼底猩红,恨意连绵不绝地渗上来。
    她作势要来打我,我站在原地。攒紧双拳,动都没有动一下。
    “亲家,亲家,你消消气!”
    我爸妈得到消息,从病房那边赶过来。刚从电梯上下来。就目睹到婆婆要扇我耳光的一幕,我爸第一时间冲上来,跟慕彦一起,将我婆婆拦住。
    心脏的位置犹如被炽烈的火焰蒸腾着,我瞪着婆婆,“你们不要拦着她,就让她打我好了!自从萧羿不再跟崔海有纠葛,你就开始挑我毛病,拿我生不出儿子当借口,就是想让萧羿跟我离婚。今天我就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萧羿活着,我就跟他甜甜蜜蜜恩爱一生,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下去陪他!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婆婆更怒,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你敢咒我儿子死!”
    她冲过来,右手高高扬起来,我原本是想扣住她的手腕,我妈忽然冲过来。将我抱住。
    婆婆那一巴掌拍在我妈头上。
    低沉的闷响声在我听来却如惊雷,如山崩。
    护士听到吵闹声,急忙过来阻止婆婆。
    公公将婆婆拖走,她还在那里大喊大叫,“告诉你秋雪,我们萧家绝对不会认你当儿媳妇的!”
    我妈抱着我落了泪,“孩子,你委屈了。”
    听到我妈在抽噎,我赶忙安慰她:“妈,我没事的。只要萧羿能尽快好起来。我受多大委屈都没事儿。”
    我妈的脸深深地埋在我不断颤动的肩膀上,泪水很快打湿一大块儿。
    我笑着安慰我爸妈。
    可我知道,我笑得一定比哭还难看。
    慕彦也过来跟我妈说了几句暖心窝子的话,比如会一直站在我这边,以后也会劝劝我婆婆别这么固执之类的。
    我耳边声响嘈杂。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松开紧攒的拳头,合十双手,一遍遍嘟囔着:“萧羿肯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手术不知道进行了几个小时,我整个人都昏昏然。额上布着细密的汗珠儿,打湿脸颊。
    胸口的位置,似灌入冷风,四肢都是僵冷的,好像已经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
    我想起萧羿给我打电话时的语气。在被抬进手术室之前,他跟我说--老婆,你放心。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很快就回去……
    我抱紧双臂,瑟瑟发抖。
    萧羿,你别吓我,快点儿回来吧。
    我跟宝宝,都在等着你。
    等着你给我做好喝的鲫鱼汤,等着你吻我的发,等着你说--说好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一天都不能少。
    对呵,一天都不能少的。
    我不能没有你,宝宝也不能没有你。
    我还等着看夕阳下,你们大手牵小手,走过隆冬,走过深秋……直到霜染鬓边,直到,你兑现一辈子的诺言……
    ……
    当手术室的门打开,数个护士推着萧羿出来。
    我慌忙站起身来,迎上去。
    只见,萧羿还闭着眼睛,依靠器械进行呼吸,脸色苍白到好像被夺去了色彩。
    我上去握住他的手,低低地叫了一声:“萧羿。”
    “麻药的效力还没过去,过几个小时就好了。”
    护士安慰了我一句,将我的手拿开。
    萧羿的手很冰很凉,这股冷意传到我身上,激得我差点儿又掉下眼泪。
    可我不能哭,我爸妈还在这里,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护士交代了几句情况,我什么都听不进去,视线始终都停留在萧羿身上。
    “嫂子,你听到了吗?哥没事,好在他避了一下,刀子没有刺中要害。太好了……”
    慕彦说着,用手臂蹭了下眼睛。
    知道萧羿没事儿的那一刻,他险些都要哭出来了。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我坐下去,轻抚着小腹。
    好希望萧羿能够尽快醒过来,我要好好谢谢,谢谢他没有丢下我们母子。
    “小雪,没事儿的话你就回去吧,这里还有我跟你爸呢。”
    我妈满脸慈爱地帮我整理身上的衣服,用粗糙的手抚摸着我温热的脸颊。
    我摇摇头,“可我想守着他,等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我。”
    “小雪,听你妈的,回去休息吧,你的身体也要紧……”
    我爸紧张地看了眼病房门口的方向。
    我跟我妈都转头看过去。
    公公婆婆从门外走进来,两个老人的脸色都很阴沉。
    他们身后,还跟着萧羿的姑姑。
    第264章 不会再认人拿捏
    “妈,你怎么来了?”慕彦一脸排斥,一见到姑姑,眼神里立刻充满了警惕。
    姑姑斜他一眼,紧抿的唇线有棱有角,毫无弧度可言,“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小羿都受伤了,他可是我亲侄子!”
    慕彦小心睨了一眼公公婆婆,没再说话。
    婆婆噗通一声,跪倒在萧羿床前,握住他的手,号啕大哭。
    “我的儿子,小羿啊,你受苦了,幸好你没事儿,妈的心啊,就好像生生被车轮子碾过一样。幸好你没事儿,以后妈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苦!”
    我心想,要不是因为婆婆一时糊涂,收留一个不该收留的人,萧羿也不会遭遇飞来横祸。
    看着他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我就心疼地想要落泪。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他。
    就在我神思恍惚的时候,姑姑看我一眼,那一眼极为凌厉。
    即便是到医院来,她的打扮都得体到让我惊讶。裸色的细高跟凉鞋,连衣裙别致的造型充满了设计感,在医院灰白色的背景下,亮丽的颜色非常跳跃。
    “小雪,你能出来一下吗?”
    她的语气并不友善,抱着的手臂显示出她的高傲来。
    慕彦第一时间走过来,满脸不悦,“妈,哥出了这样的事儿,嫂子的心情肯定不好,有什么事儿,你就不能改天再跟她说吗?”
    姑姑没理会慕彦,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没等我答应,她就往外面走,“跟我来。”
    她的语气让我很烦躁,就好像我是她的下属,在她的世界里,只存在服从一种态度。
    “嫂子,你别去!”慕彦拉住我。
    我掰开他的手,笑着说:“我没事儿的。”
    姑姑回头低斥:“慕彦,你别捣乱!”
    慕彦还想回嘴,我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萧羿,不希望影响他休息,快步走出病房。
    姑姑走在前面,脚步很轻很快,看样子,根本就没有跟我并肩而行的打算。
    这种感觉很不好。
    来到一处安静的角落,对着一扇透气的窗子,姑姑终于站定,回头看我,眼神依旧不太友善。
    “姑姑,你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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