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确实特别。
    大厅挑高的吊顶上垂下来很多金属管子,有人碰了一下,发出声响。
    这么复杂的东西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做好的。
    江呦呦心中一凛,戚江这是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人从这里放出去。
    怪不得方才竟然铤而走险用了枪。
    侍者们已经向宾客发放东西,是可以带在头顶上的饰品。
    最顶端有金属的圆球,造型别致可爱。
    江呦呦将它戴上,看了看软地毯舞池中间的金属管子,笑了笑。
    通过这种方式确定身高,确实能很快抓到。
    “夫人的一点小新意,年轻人们可别老站着不动,都上来跳一跳。”
    戚江这是下了命令,谁能拂他面子。
    江呦呦上了舞池,有一位长相清秀的青年躬身向她伸出手掌:“江小姐可否与我共舞一曲。”
    江呦呦瞥了眼远处的戚江,他站在高处,盯着这边,神色肃穆。
    书房的窗户被焊了防盗网,极难钻进去,江呦呦在去的前一刻放弃了书房。
    手里的地图表明,不论是哪处书房,都离宴会中心有一段距离。
    对戚江来说,这样安排风险太大。
    宴会的旁边就是厨房,厨房和它旁边的休息室衔接有问题。
    方才过来的时候,江呦呦匆匆扫了一下,实地的两者间距和地图上似乎不一样。
    但是没有时间给江呦呦再确认了,她必须做出选择。
    顺着二楼的空调管道,江呦呦来到了休息室。
    窗户紧紧关闭。
    她从手袋里取出工具,钻了一个小洞,伸出手指打开了窗门。
    休息室和厨房的暗室不难发现。
    戚江没什么创意,硕大的花瓶是摆设,几颗长得蔫蔫的草后面才是开关。
    戚州长身居高位,却没有佣人打理花花草草,真不像话。
    暗室的入口很窄,以戚州长的体型,想来这个东西是林月华放进去的。
    也是防备壮实的男人来取东西。
    但是,江呦呦可以。
    这也是戚江让年轻人上来的原因。
    身手矫健,可以进去极窄的暗室,只能是一个精瘦的年轻人。
    场上被打翻的红酒泼中的人中,那些精瘦的年轻人,进入了戚江的视线。
    但他怎么能想到,做这件事情的其实是一个人女孩儿呢。
    江呦呦心底嗤笑。
    人们总是容易被刻板印象和眼前所迷惑。
    “江小姐。”
    江呦呦回过神来,将手放在男子的手心上:“荣幸之至。”
    达官贵人们的素养体现在方方面面,除了个别暴发户和江呦呦这个飞上枝头的平民。
    就这乱七八糟的布设,愣是被这群人碰出了节奏。
    江呦呦看着对面费劲带领她的青年,起了坏心,弄得越发不成调,不成步子。
    那青年累得都快冒出汗了。
    “怎么会没有,不是已经封锁了吗?”
    林月华焦急地抓着戚江的手,旋即她又松开,喃喃自语:“拿走就拿走吧,拿走了小雨就能平安回来,让他们拿走吧。”
    戚江的拳头攥在一起,脑海里闪过舞池上那些人的身体和脸庞。
    他到底把什么漏掉了,没有一个人符合那个身高。
    暗室里抹了特殊的东西,人头发上的油脂会被吸住,还有衣服上也会沾上那些东西。
    但是后者因为酒杯打倒太多人换了衣服,只能依靠前者确定身高。
    但是,
    竟没有一个人符合。
    戚江沉默着,空气里死寂。
    林月华哭着对戚江哀求:“已经拿走了,就让他们拿走吧,我只想让小雨平安回来。”
    她声泪俱下,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戚江咬着牙齿,狠狠说了句:“妇人之仁。”
    但他也没有办法了。
    夜色已深,宾客们开始叁叁两两离席。
    江呦呦耐心和那位青年跳完,对方向她索求联系方式。
    “也许我们会再见面的。”
    江呦呦柔媚一笑,美得晃眼。
    走出别墅,她收到了指示。
    随后,江呦呦从手袋里取出一个东西,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陆家的司机在一旁等着,江呦呦上了车,车子发动,留下一行尾气。
    气喘吁吁的戚江,刚赶到门口。
    他站在大门口,看着陆家那辆劳斯莱斯走远,彻底瘫软,靠在壁柱上。
    江呦呦回到家,换了个手机,向李承于打了一个电话。
    “你确定要放到垃圾桶,真的不会被戚江家收垃圾的找到吗?”
    “不会,我们已经拿到了。”
    一听这话,江呦呦的火气上来了。
    “怪不得你们能这么确定那本东西是真的,合着里面有内应,我就是转个手,把东西从戚家休息室交给戚家别的地方是吧?”
    李承于有些尴尬,但还是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这么做是有意义的。”
    江呦呦阴阳怪气:“卧底要保护,我这种无名线人是不需要咯。”
    李承于那边有些停顿:“……呦呦,别这么说。”
    “我是开玩笑的,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自愿的。”江呦呦嘿嘿笑了两下,缓解了气氛。
    但她立马又用十分严肃的语气问道:“你们真的把那个小女孩……”
    江呦呦又惊又怒,没有说完。
    她今天接到的任务有2个支线。
    一是向林月华送礼,提及戚雨,观察林月华的反应确定是否可以行动。
    二是林月华反应异常后,再开始行动。
    江呦呦回家的一路,都在理这件事情。
    为什么戚江这么听话没有把东西转移,为什么她需要提及戚雨来确认林月华的反应。
    分明是因为戚雨被作为工具,成了拿持戚江夫妇的筹码。
    江呦呦的内心一瞬间有些不耻。
    李承于听完竟然乐呵呵得。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言语间还很欣慰。
    “李叔叔!”
    李承于咳嗽了几声,正色道:“孩子好好的,我们没有动,但是细节不方便告诉你呦呦。”
    李承于能这么说,肯定是她不能知道的了。
    每个任务分流和保密的意义就在于保证任务的成功,防止背叛和后续的复制。
    江呦呦没有再问,打了个哈欠。
    李承于笑了笑:“累了吧,这段时间没有新的了,你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事情,就得看警方了。
    江呦呦这个线人是该退幕了。
    如果她没有碰到那个男人的话。
    “小雨在玩?一直在玩!从来没有离开吗?”
    戚江听着林月华和戚雨老师的对话,脸上的肉开始急剧抖动。
    他被骗了,是彻头彻尾地。
    ……
    先前宾客散尽后,佣人收拾脏衣篓时发现了一个东西。
    橡胶材质的一整片,是脚的形状,大约3厘米厚。
    戚江手里拿着它,终于意识到对方是怎么做的。
    打翻酒杯,穿着脏衣服取到那本证据集,随后换上备用的新衣服。
    鞋子里放了增高的橡胶,从后面抽走,就无法确定身高。
    脏衣服和橡胶垫随手丢进备的脏衣篓里,和其他脏衣服一起难以分辨。
    而且被赶来的佣人立马带走,让戚江在短时间内根本锁定不了。
    等他找到,也只能像现在这样看着汽车尾气扬长而去了。
    “给杨先生电话。”
    陆家这个继女。
    必须要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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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江:输在小瞧女人了。
    解释一下,为啥戚江没有在客房安摄像头。一是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一旦被发现风险太大,他只是从犯不是主犯用不着彻底断后路;二是戚江一直锁定的都是男性混进佣人队伍,对宾客防备较少,酒杯被打翻后他才意识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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