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丘到达白露院时,辰时已经过了一半,他本以为白泽肯定不会在白露院等着他了,却没想到他一进院门,就看到白泽在院子里练枪。
    “怎么才来。”
    白泽见白丘终于来了,立刻就收了势,将手中的银枪交给了谷申。
    “我这来得已经很快了,要知道我家萱儿最是爱睡懒觉的,我光是拉她起床就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白丘微微叹气,故作无可奈何地回答。
    “我让你辰时过来我这,与她又有何干。”
    在白泽看来,阚羽萱爱睡懒觉睡她的就是了,白丘分明就是在为自己的不守时找借口。
    “大哥的身边难道还没有女人么?”
    白丘故意反问这么一句,又是引得白泽质疑地看他一眼:
    “这与我有没有女人又有何干!”
    “大哥没有跟女人睡过么?
    我家萱儿睡觉一定要抱着我才能睡得安稳,大哥非要我这么早来,我一动,我家萱儿就跟着醒了,我要走,我家萱儿就死活抱着我不肯撒手!
    可我家萱儿又爱睡懒觉,起早了脾气就大!
    我这才花了不少时间边哄边拉她起床啊!
    不过也可能是我家萱儿太粘我了,大哥身边的女人怕是不敢这么粘人的吧!”
    白丘双手抱胸,炫耀似地答疑起来。
    但事实上不是阚羽萱抱着白丘不撒手,而是白丘怕他不在,阚羽萱直接睡到中午才起床,所以他一定要先叫醒阚羽萱,盯着她吃了早饭,再放她去睡。
    但这种事,白泽肯定不会去求证阚羽萱的,所以白丘就故意歪曲一下,伺机在白泽面前大秀恩爱。
    “三弟猜的不错,我一向不跟女人过夜,还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都会粘着和自己睡了一夜的男人!”
    白泽似笑非笑地反驳回去,暗指阚羽萱未必是粘他,只是惯性地粘着和她睡在一起的人,无论那个人是不是白丘!
    听出话中意的白丘一下子板着脸地挺直腰板,还想争执,却又被穿好衣服的白泽直接掐了这个话题:
    “时间不早了,我一向不喜浪费时间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走罢,今日有许多地方等着你一处一处去看。”
    白泽比白丘成熟稳重得多,他平日根本不会做逞口舌之快这样无聊的事情,但他刚才实在是条件反射,一听到白丘在他面前大肆秀恩爱,他就直接脱口而出了那样的话来回怼白丘。
    “哼!”
    白泽与白丘擦肩而过,白丘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便是跟了上去。
    白泽领着白丘将白家的生意,一家家看了过去,为他介绍着那些铺子的日常运营状况,和铺中的各个身负重要职责的掌事人员。
    白泽讲解得很认真细致,白丘看得出白泽是真想将他所掌握的所有情况都如实地分享给他。
    白泽如此大公无私的态度,对比起白丘的二哥白炎,和从前白泽对白丘的态度来说,差距都实在太大:
    他们同样都不是白狐,白炎从小就急功近利,争着抢着要管家业,可白献最终也就给了他一家小器械铺打理;
    而白泽从来不争功、不求利,全凭着自己的才干,备受父亲和祖父的疼爱与重视,如今白献将白家的一切几乎全都交给了他来管;
    白献从前一旦交给白丘什么正经的事情,想要他入手家业,白炎都会从中作梗,让他搞砸,甚至故意在白献面前诬陷他某事,惹得白献将他打一顿关起来,不让他再入手家业;
    而白泽从来只顾自己的事情,纵然知道白炎害他,也不会多嘴帮他一句的。
    可如今,白泽不仅先帮白丘在白献面前开罪,还主动帮他入手家业,甚至自请教他打理家族事务,白炎一向是依附白泽的,白泽最受长辈疼爱,且如今家中一切都由白泽来管,有白泽带着他入手,不就是给了他一个支撑他安心学习的最好后台了吗?
    白丘不会揣测白泽安的是好心还是恶意,他只在意一向对他冷漠的白泽怎么会这么热心地帮他?!
    “上午先看到这里,该到午膳时间了,先回府用膳,未时于府前汇合,我再带你继续。”
    白泽一向再忙,都一定会回府陪自己的母亲用膳,他作息十分规律,一到点就往白府回了。
    “大哥,你这么认真地带我入手家业,就不怕我今后将一切都从你手里抢走吗?”
    白丘以玩笑的语气试探着白泽的态度。
    “这些家业,本就不是我的,我又何必怕你来抢?
    纵然有一天,你继承了白家,这些家业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整个白家的。
    请你今后行事,务必记住这一点。”
    白泽一向看得清自己的身份,摆得明自己的位置,他不是白狐,所以他从未想过去打家主之位的主意。
    “大哥还真是难得的清醒人!
    不过也是,与其一心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折磨自己,还不如活得清醒明白一些,坦荡,又自在!”
    白丘豁然开朗般地笑道。
    白泽闻言,却是顿下脚步地回头答道:
    “不该是我的东西,我自然不会也不想去争,因为那是浪费时间、精力的无聊之举。
    但有些东西,说不清会是谁,我自会看准了时机出手!
    好东西谁都想要,念头总是该有的,毕竟说不准最后花落谁家。
    你说,是吧,三弟?”
    白泽说罢,似是有所把握地笑了一下。
    “我以为大哥是个克己复礼的寡欲之人,没想到骨子里也会有一腔热血!
    不过大哥不觉得,你这腔叛逆的热血来得太晚了一些吗?”
    白丘霎时冷下脸来。
    “叛逆?
    三弟天生反骨,行事风格叛逆,所以才会事多坎坷。
    而我,不会像你,想要什么,都先声张出来,迫得自己沦为众矢之的。
    我只会默默地一步步铺垫,盘算,谋划!
    一步一步向我的目标前进!
    待到万事俱备之时,我会看准时机,顺理成章地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那时,没人会反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而非……叛逆!”
    白泽敛着目光,说话时一步一步走向白丘,最后两个字吐在白丘的耳边,说话声是那么轻,语气是那么平和,可在白丘听来却是危险至极的宣战!
    “大哥未免太自负了吧?”
    白丘不甘落了下风地嘲讽回去。
    “究竟是我自负,还是你自负?
    我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白泽盛气凌人地说罢,又是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朋友妻尚且不可欺,你身为兄长,盘算自己弟弟的妻子,不觉得太可耻了吗?!”
    白丘干脆挑明了,直白地愤愤骂道。
    “妻子?
    你管一个没有行过歃血之礼的女人叫妻子?
    呵!三弟,你是在人间混久了,都混糊涂了么?
    你这般糊涂,就不该这么早带她回来!”
    白泽回眸嘲笑一下,便是不再理会白丘地走自己的路。
    “白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前功尽弃!付诸东流!”
    白丘双拳紧攥,十根手指咔咔作响。
    白泽的最后一句话把白丘气得咬牙切齿,白泽说他带阚羽萱回来得太早了,无非是说他和阚羽萱如今的关系在白泽眼里并非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白丘可是好不容易才和阚羽萱结了婚的,虽然在人间办的婚礼在妖界恐怕不被认可,但他是的的确确把阚羽萱视作妻子的,他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别的男人再来打他妻子的主意!
    一想到白泽那嚣张自负,对阚羽萱势在必得一般的模样,白丘就恨得牙痒痒!
    他就知道白泽不可能那么热心地帮助他,果然,这一步一步都是白泽的盘算!
    原本白丘只以为白泽在白献面前帮自己说情,是不想看到阚羽萱被牵连其中。
    可现下想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白丘一时看不明白,白泽到底打算怎么分开他和阚羽萱,但他从这一刻起,更加不会再安心地跟着白泽的步调走,他得尽快有自己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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