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羽萱逝世后,白丘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为她守了七天七夜的灵堂,尽管他知道阚羽萱的灵魂不可能会回来,他也还是不愿闭眼休息一秒,以免错过阚羽萱回来的时刻。
    过了头七之后,白丘将阚羽萱进行了火葬,在白家的陵园中建立了阚羽萱的衣冠冢,然后将阚羽萱的骨灰炼制成了一颗钻石,最后再将那颗钻石放入了阚羽萱送他的红色护身符中,日日夜夜随身带着,就好像把阚羽萱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一样。
    阚羽萱的离世,让白丘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在含光院里闭门不出,但不论是谁来开导他,他又是一副云淡风轻、并无大碍的样子,只是坚决拒绝离开含光院半步。
    白羽每次来含光院时,总会先在门外站一会儿,听着白丘在屋内好似与阚羽萱对着话一样的说话聊天,可每次走进屋一看,根本只有白丘一个,便是让人觉得他刚才是在失心疯般的自言自语。
    好几次,白羽都忍不住开口问白丘刚才在和谁说话,白丘都回答他说,在跟阚羽萱说话。
    慢慢地,白丘的幻觉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不仅经常独自在房里幻想和阚羽萱聊天逗趣,还开始幻想和阚羽萱一起做菜吃饭,一起欣赏落日,好似回到了阚羽萱离世前的生活模式一般,只是这一切,他全是在跟他凭空想象出来的阚羽萱在做罢了!
    注意到这一点后,众人不得不更加担心白丘的伤心会往病态发展。
    雪衣尝试过让乐华接近白丘,希望用新的感情来抚平白丘的心伤,不料,乐华无意的一句“羽萱妹妹已经死了”,惹得白丘大怒,若不是众人拦着,白丘险些就将她杀了。
    后白献和白泽尝试用让白丘重新上手家业,用忙碌的家业来制止他继续胡思乱想,可白丘根本不搭理那些公务,不管送去多少,都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在原处,翻都没翻一下。
    白羽则是试图用外出游玩来让白丘散心,可结果是,白丘只肯去曾经和阚羽萱去过的地方,去了那些地方,又是不断地和白羽回忆从前和阚羽萱来时的情景。
    众人束手无策之际,雪衣提出用忘情药。
    白献表示支持,白羽断然拒绝,白泽也强烈反对。
    最后还是白泽拿着忘情药放在白丘的面前,将他大骂了一顿,说他若是真的受不住这点痛,只知道在回忆中逃避,那不如就把这忘情药喝了,让他的痛苦一了百了,也让其他活着的人清静清静!
    白丘被白泽大骂之后,竟是又痛哭了出来,白羽陪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哭,父子两哭了一夜后,第二日,白丘才终于开始恢复正常,渐渐地自己走出心伤。
    ……
    时光飞逝,转眼千年。
    因着白羽有着一半人血,所以他人形早成,五岁时就修得了完全形态的人身,故他的心智等方方面面也比同辈的妖怪早成熟,因此他不满两百岁时,就看上了红家的一位比他长上两三百岁的小姐,并在来往不到半年之后,就定下了亲事,在隔个半年,就举行了婚礼,没多久就生了一个红狐儿子。
    白家传统是必须由白狐儿子继承家主之位的,白丘的家主之位又早晚要传给白羽,因此白羽生了一个红狐儿子之后,又连生了两个红狐儿子,生到第四个时,才有了个白狐儿子。
    白羽生了四个孩子,却是清一色的儿子,白丘虽然替他高兴,但还是觉得有个孙女就更好了。
    白羽也深知白丘一直想要个女儿,阚羽萱在世时,也常与白丘说,要不再给他生个女儿,但白丘因阚羽萱生产太过危险,故而再怎么想要女儿,也坚决不同意阚羽萱再生。
    白羽想到这些,便是觉得身上背负了一种莫名的必须生出个女儿的使命感。
    这种使命感,一直督促着他连胜了六个儿子,一、二、三、五是红狐,四、六为白狐儿子,但第六个儿子其实是龙凤胎中的一个,龙凤胎中的另一个白狐女儿,因为是女儿,白羽希望他的其他儿子都能护着这唯一一个女儿,便是将她排在了最末,取名白愿,寓意如愿以偿了,小名则为小七。
    白羽八百多岁时才得了这个女儿,小七上面的五个哥哥皆是十分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却可怜了和小七一胞所出的孪生哥哥,但凡他欺负了小七,就会被几个哥哥连着骂一遍,明明是一胞双生的兄妹,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待遇差别甚大。
    但好在这个小六天性纯粹,有什么不满也都是直接大吵大闹地说出来,并不会藏着掖着地使坏,且他和小七是双生子,事实上与小七要比其他兄弟更亲密,他面上虽然爱欺负小七,跟小七争宠,但心里却是特别关心自己的孪生妹妹的,只是时常口是心非而已。
    这日,已成亲生子、搬出白府,住到隔壁空宅的白泽,像以往来白府串门,与白丘在含光院的后院中下棋,已继任家主之位的白羽,处理完家业公务,闲来无事就来含光院陪白丘闲话,白泽来了后,他便是也坐在一旁,观看棋局。
    “爹,不对,你该走这步!”
    白羽见白丘下错了棋子,便是上手纠正。
    “羽儿!观棋不语真君子!
    这句话我从前没教过你么?!”
    另一边的白泽见白羽第三次上手纠正白丘了,便是不乐意地抱怨起来。
    “嗯……我肯定,大伯没教过!毕竟大伯教我下棋的时候,身边也没其他人敢来插手!”
    白羽故作认真回忆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着白泽。
    “既是你没教,那就不能怪羽儿了!
    况且我们是父子,上阵父子兵,互相搭把手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说是吧,羽儿?!”
    白丘也跟着厚脸皮地和白羽联手揶揄起白泽来。
    “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们要是再这么耍无赖,我就不与你们下了!”
    白泽被他们父子气得一阵无语。
    “不下就不下!
    你每次来都挑你擅长的棋艺玩,每次都是你一个人玩得高兴,我早就不想陪你玩!
    有本事,咱们来比琴艺!”
    白丘自认下棋确实不如不如白泽,每次白泽来都和他下棋,把他杀个片甲不留后,就一脸得意地回家去,留他气个不行,对此,他早就有意见了。
    “比琴艺太过繁琐,又无裁判,怎么论输赢?
    还是下棋方便,一方棋盘,黑白两子,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白泽自然知道自己的琴艺不如白丘,他才不会和白丘切磋什么琴艺。
    “比试琴艺,我可以做裁判啊!”
    白羽举手毛遂自荐。
    “你不行!
    你们父子两同流合污,裁断定然不公!”
    白泽直接否决起来。
    “谁同流合污了?!
    谁需要和裁判同流合污了?!
    白泽,你口气也太大了,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你的琴艺能和我一较高下么?”
    “就是就是!
    我做裁判,绝对公平公正公开,不会偏袒任何一个!”
    “信口雌黄!
    你刚才就偏帮你爹下棋了!”
    “那是下棋!
    比琴艺,我绝对不用他帮!”
    “诶!白丘!你干嘛?!你怕输就想趁机毁了棋局不成?!”
    “我趁机了!
    我那是不小心碰到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
    “大伯,我爹才不是怕输的人!”
    ……
    一时间,三个大男人,两代人,就围着一个棋盘,像三个孩子一样吵起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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