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徐承渡投去追问的目光。
    白格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飘忽,“我一直不知道,我那间公寓的客厅里装了很隐蔽的监控摄像头。”
    “监控?这么高级的……”徐承渡踏出去的步子突然凝滞,脚跟着了地,脚尖还尴尬地顿在半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一直都是白格到他家来,自己去白格的公寓有且仅有一次,血气方刚的少年情侣终于逮到了独处的机会,水到渠成,不可避免会想做一些突破性地深入交流。
    客厅……客厅的话……回忆在此刻一股脑儿地涌上头脑,徐承渡的耳尖刹那间红了个浓墨重彩。
    像是被火点着了屁股,他一下子蹦起老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不不……不会吧?都都都,都被看到了?”
    这种尴尬在粉面带煞的荣雨棠拿着录像带、气势汹汹地拍在桌上时,白格就已经经历过一次,此时得以从容微笑着点头。
    徐承渡又惊又尬地出了一身的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直着眼睛,呐呐开口,“我要是你妈,我估计连儿子都想弄死,干脆两个一起打包扔河里算了。”
    “那她还算比较冷静。只是以你的前途和性命相要挟,勒令我当天就出国而已。”白格眉眼阴郁,恨意笼罩,“被强制赶上飞机,所以我连跟你告别,让你等我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我,我原本天真地以为,只是分开个一年半载,等势头过去,事情慢慢平息,我争取到回国的机会,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但是,但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居然‘意外死亡’了。”徐承渡叹了口气,叹出了郁结于胸十年的不甘,“白格,时间在流逝,事物在变化,整座城都一天一个样,人当然不可能一成不变。”
    白格没做声,他心里很明白,现在说什么都只是马后炮,并不能有什么实质性地挽回。不管初衷如何,他确实狠狠重伤了徐承渡,他难以想象他走之后,徐承渡是如何发了狂地到处找他,如何一点点死心失望,又是如何发狠地把他埋在回忆深处、老死不相往来。
    那是个多么性格鲜明的人啊,爱上了就一条路爱到底,恨上了就从此陌路成过客,让他不计前嫌是奢望,让他爱了又不爱更是难上加难。现在这最难的事都让他做到了,过程根本不用多想,必定堪比割肉剜骨。
    揣测只要一触及到这些,白格连呼吸都在发疼。
    *
    城北精神病院。
    染发剂掉了色的女看护在两位探访者走后,拨通了手机里的匿名号码,颤抖着嗓音汇报情况:“人来过了。是白先生本人,身边还跟了一个男人。林蕙是彻底疯了,什么信息都没透露。”
    “那就好。”对面的通话者声音雄浑,却透着股掩饰不住的垂暮之气,但丝毫不影响他下达令人胆寒的命令,“人不必留了,找个合适的时间让她安心地去吧。”
    “好好好……好的。”看护全身的肥肉都在叫嚣着恐惧,“我我我……我的丈夫……”
    “放心吧。只要事情解决得干净利落,丈夫自然就回家了。”男人顿了一下,像是要结束对话,临了想起来什么,又慢悠悠开了口,“那个陪同白格一起前来的人是谁?”
    “我不清楚……”看护脱口而出,随即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口,暗怪自己表现不佳,连忙往回找补,“好……好像是姓马。他在登记本上签的名字我实在认不出来是个什么。”
    第55章 合作10
    市中心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高档复式楼住宅区。
    吕英随性地穿着半遮不露的深紫色妩媚睡袍,臂弯里悬挂着熨烫平板的成套男士西装,腰细腿长,脊背抻得笔直,静候在浴室门帘一侧。
    远远望过去,就像一个装饰用的美女人形衣架。
    美女虽韶华已逝,但胜在风韵犹存,解语知趣。褪去年轻女子的任性火爆,身上自行沉淀了宁静舒适,往往就成了那些流连花丛大半生的老男人最心驰神往的温柔乡。
    吕英凝神谛听,浴室内水声渐止,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少爷他深夜去了一趟城北精神病院,是不是就代表他至今还在疑心当年他爸的那场车祸?”
    浴室内半天没有动静,只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哼声。
    吕英疑心自己这句话到底是被接了还是没接,思考着能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但是她的思考没能持续多久,声音又响了起来,“白格啊,他疑心的事可多了。那孩子,跟他母亲的脾性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以为他听话乖巧吧,指不定就什么时候蹿出来咬你脖子一口;你以为他是条迟早会喷出毒液的毒蛇吧,偏偏又隐忍龟缩了这么多年,陪我这个老头子演了这么久父慈子孝的戏,让人几乎都把他给忘了。”
    陆望赤着身子湿哒哒地走出来,在门口的软垫上站定,“还是那句话,养不熟的白眼狼。”
    候着的吕英立刻上前,有条不紊替他擦身、穿衣。
    “陆总试着养了这么些年,这是打算放弃了?”
    “唉,终归不是自己的种。”陆望低头瞅了瞅,眼里闪过恨意,“也是我天真,竟然想攒把攒吧瞒过去,捞一个便宜儿子。”
    吕英注意到他情绪的波动,连忙敛下神色闷不做声,手上穿衣的动作却更加娴熟敏捷。床弟间厮混得久了,她也知道了些别人不知道的一些辛秘。比如说当年荣雨棠答应下嫁陆望,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让陆望先去做了个断子绝孙的绝育手术。这些一来,不管形势怎么变,不管陆望在外面怎么拈花惹草,这集团的唯一继承人锁死了是自己儿子。
    这女人是真狠啊。她一边扣着衬衫纽扣一边在心里唏嘘不已。
    只是荣雨棠把陆望当一条忠心的看门狗养,这狗却反口咬了主人。
    “那……陆总现在是做什么打算?既然养不熟……”
    “也碰不得。”前些天刚补的后槽牙一阵酸疼,陆望嘶了一声,“荣雨棠那边虎视眈眈,一碰就是个鱼死网破。这种亏吃过一次,险些就被清出集团,第二次就得谨慎又谨慎。”
    吕英想起那年的变动,脸色不免白了几分。那是他们整个班底的浩劫,起因就是陆望想斩草除根把姓白的都除尽,按耐不住性子动了白格,结果人没做掉,自己差点先气数尽毁。
    原本陆望自以为在集团内坐稳了龙椅,可以呼风唤雨铲除异己,实施计划已久的内部大换血,足有八成把握才选择出手。然而谁也没想到,一夜之间,荣雨棠靠着仅两成的几率颠覆了既定的局面。等到陆望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阵营里那么多叛徒,平日里这些人皆是一副忠心耿耿和气生财的模样,好话也说了,贿赂也收了,承诺也给了,关键时候就跟雨后春笋般蹭蹭冒出头,不留情面地倒打一耙。
    打得可真疼啊,得亏是他陆望班子众底子厚,应对及时,经得起变数,最后勉强得了个平局。否则横看竖看,怎么都是个身败名裂。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陆望和荣雨棠夫妇俩撕开了摇摇欲坠的和平面具,彻底决裂。为了寻求势力和财力的迅速膨胀,扳倒集团内部的荣氏力量,陆望开始尝试着走一些不正当但便捷有效的地下通道。
    深灰色的领带环上脖颈,陆望略微低下点头,让吕英能够踮起脚尖够到他:“那个疯女人没能透露什么,现在知情者都死绝了,白眼狼十个心眼九个都在怀疑我也找不到证据,没撕破脸之前就先晾着他吧。”
    “就怕晾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女人天性爱撺掇,何况吕英还巴着陆望这只不倒翁想分一杯羹,那一对母子就成了她心尖上一根毒刺,不除不快。
    陆望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斜晲了一眼,冷笑道:“等时机成熟了,你想怎么做都让你放手去做。”
    吕英画着淡妆的面上立刻笑靥如花,眼角堆上并不影响整体美观的细纹,她笑得越柔、眼里的杀意越浓,“你还真别说,方法有的是。孟亚虎这次倒是相中了一个人才,难得的居然入了白格的眼,混取了一点信任。人我也见过,时候到了,就让他动手。”
    陆望脑海里浮现出那次在裕华山庄见过的青年,沉吟一声:“哦……是姓马吧?这次还跟着一起去了城北。”
    “是了,叫马哲,早上孟亚虎就来了电话,说他一早特地把白格昨天晚上的动向汇报了上去。人倒是可靠,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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