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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见过大将军。”
    若是旁人,连着数日求见都被拒之门外,火冒三丈怕都是难免之事,皇甫无逸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其人城府深,除了眼神稍有些不太自然之外,于见礼之际,依旧淡定从容得很。
    “皇甫大人客气了,来人,看座。”
    尽管皇甫无逸掩饰得很好,然则张君武却是一眼便看出了其心中的怨怒之情绪,但却并未放在心上,甚至不曾出言解释一下拒见之理由,仅仅只是摆了下手,不咸不淡地吩咐了一句道。
    “谢大将军赐座。”
    张君武一声令下,自有随侍在侧的亲卫紧着抬来了几子与蒲团,恭请皇甫无逸入座,对此,皇甫无逸也没甚矫情,谢了一句之后,便即长跪地端坐了下来。
    “闻知大将军横扫河南诸寇,殿下心甚喜之,特着下官送来了些薄礼,以为犒军之用,现有礼单一份在此,还请大将军过目。”
    皇甫无逸落了座之后,并未急着言事,而是就这么端坐着不动,明显是在等张君武先行开口,奈何张君武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浑然没半句言语,一见及此,皇甫无逸当即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无奈之下,也只得先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本大红折子,双手捧着,一边述说着,一边将折子往前一递。
    “殿下客气了。”
    张君武只一挥手,自有一名随侍在侧的亲卫行上了前去,将折子转呈到了张君武的面前,然则张君武却并未去翻开,只是随手将折子搁在了几子的一角。
    “大将军明鉴,如今南阳既平,黄河以南诸寇已不成气候,唯瓦岗寨却是日益猖獗,若不早图之,却恐社稷危矣,还请大将军早作决断。”
    张君武这等明显透着轻慢的举止一出,皇甫无逸的眼神当即便是一凛,只是念及如今齐郡军势大,他也不敢当面指责张君武的不是,只能是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怨怒,故作从容地进谏了一番。
    “皇甫大人所言甚是,本将也有挥师北伐之心,奈何一者部众连番苦战之下,已是师老兵疲,虽有心而无力也,且,南阳诸县流寇依旧猖獗,在未能绥靖地方之前,本将也不敢轻言北进啊,个中难处颇多,然,还请皇甫大人放心,最迟明春,本将自当提大军北伐,一举荡平瓦岗乱贼,还我大隋社稷之清宁。”
    以张君武之精明,又如何会不知皇甫无逸这么番看似忧国忧民之言论的目的之所在,无非是要他张君武赶紧腾出地盘罢了,而这,显然是超出了张君武所能接受的底线。
    “这……大将军海涵,兵法有云曰:兵贵神速,如今王大将军与瓦岗乱贼激战已久,彼军已是强弩之末,若大将军能率部夹击之,当可一战破敌,倘若迁延日久,却恐有变啊,再者,大将军所部连战连捷,气势正旺,实不宜就此歇兵,至于地方绥靖事宜,殿下处自会有所安排,大将军只管放心便好。”
    这大半年来,皇甫无逸可是没少从张君武处接收地盘,收得都已是顺溜无比了的,此际一听张君武居然不愿再交出南阳与汝州两地,一愣之余,脸色当即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
    “皇甫大人有所不知,我军看似战无不胜,然,自二月以来,大战连连,士气虽尚可用,然,兵马皆疲却是不争之事实,此时断不可再行远征,倘若稍有闪失,大势崩矣,此事断无可议之处,一切且待明春好了,想来以王大将军十几万之众,也不致有甚差池的,皇甫大人实无须过虑。”
    南阳乃要地也,不止是土地肥沃,于战略上,更是紧要无比——向西可进关中,向北可取洛阳,向南则可俯瞰荆襄,进可攻退可守,立足于此,便可把握全局之主动,甭管谁来说,张君武都不可能将南阳让了出去,当然了,眼下南阳初定,齐郡军的根基也尚未稳固,还不到跟朝廷扯破脸之时,该扯皮的,张君武也只能是耐着性子跟皇甫无逸扯上一番。
    “大将军……”
    有鉴于张君武以前的诸多配合,皇甫无逸此番前来,可是向越王杨侗拍胸脯保证过的,却万万没想到张君武的态度居然会有这么个巨大的转折,脑筋当真就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张口便又要进言上一番。
    “报,禀大将军,王大将军兵败酸枣县(今之新乡延津县),虎贲郎将杨威、王辩、霍举、刘长恭、梁德、董智皆阵亡,余部五万余正向河内郡(今之焦作)转进。”
    没等皇甫无逸将话说完,就见一名风尘仆仆的报马急匆匆地闯进了厅堂,冲着张君武便是一个单膝点地,紧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何时的事?”
    尽管早就料到王世充恐怕不是李密的对手,迟早必有一败,然则张君武却万万没想到这一败会来得如此之突然,又是如此之惨,闻言之下,也自不免大吃了一惊。
    “回大将军的话,九月初三,王大将军率部与李密战于黄河故道,先胜一阵,于追击时中伏,大败。”
    听得张君武见问,那名报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着便出言解释了一番。
    “知道了,再探!”
    王世充这么一败不打紧,却将张君武原本预定的休养生息之计划给打乱了去,一念及此,饶是张君武心性沉稳,言语间也自不免带上了几分的不耐之意味。
    “诺!”
    张君武既是有令,那名报马自不敢再多言罗唣,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下了堂去。
    “皇甫大人,军情紧急,本将须得预作绸缪,就不多留大人了。”
    战况既已突变,张君武哪还有心情跟皇甫无逸瞎扯一气的,不容分说地便下了逐客之令。
    “大将军留步,下官告辞。”
    尽管很是不满张君武这等轻慢之对待,可在此时此刻,皇甫无逸也自不敢再多迁延,只能是满脸无奈地请辞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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