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鉴,微臣以为虚与委蛇固是该当,然,却须得有底限方可。”
    房玄龄乃是心细如发之人,纵使张君武不曾明说,可以房玄龄之睿智,却能从细微处察觉到张君武的真实想法之所在,立马便改变了早先打算劝张君武暂时委曲求全之想法,紧着表态了一句道。
    “说得不错,为人须有原则,在国则须得有所坚持,若不然,与蛮荒何异?玄龄且接着说,此事当以何为底限方好?”
    张君武本就持着有条件退让之心思,这一听房玄龄如此说法,自是大为满意,好生嘉许了其几句之后,这才接着玩下追问道。
    “微臣以为称臣断不可行,我中华帝国既是秉承华夏正统,岂可折腰蛮国,割地也不可行,倒是和亲之议或许能暂缓突厥汗国南下之野心。”
    这一见自己所言甚合圣意,房玄龄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紧着便将所谋之策道了出来。
    “和亲?”
    房玄龄这么个建议一出,张君武心中立马便升起了股极度荒谬之感,没旁的,不说他根本就没打算和亲,就算想,他自己才刚二十出头,都尚未大婚呢,哪来的子息,又该上哪找个公主和亲去?
    “陛下明鉴,宗室中适龄之女不少,可从中选取贤惠者,封公主之衔,以陛下之妹的身份和亲突厥,于礼数上而论,并无不妥之处。”
    见得张君武满脸的诧异之色,房玄龄显然是猜到了张君武心中之所想,这便赶忙从旁解释了一番。
    “罢了,此事明日早朝再议好了,二位爱卿都辛苦了,且自去忙罢。”
    张君武虽不赞成房玄龄之建议,可在自己尚未谋算周全之前,却也不愿表明态度,这便一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这一听张君武如此说法,房、孔二人自是清楚自己的建议恐怕都不合圣意,心下里也自不免皆有些惶恐,都急着要去绸缪对策,自不敢稍有迁延,齐齐称颂之余,紧着便退出了御书房……
    “陛下,妾身这就服侍您沐浴更衣。”
    这才刚结束了西、北两场大战,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就又冒出了突厥汗国之威胁,张君武的心情自不免有些烦躁,心事重重之下,走起路来也就没个谱了,这不,一边想着心思,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竟是走到了安仁殿外而不自知,却令早领着十数名宫女在殿外候着的王窈惊喜不已,赶忙紧着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请示了一句道。
    “唔,也好,窈儿有心了。”
    张君武本来是打算去甘露殿找九江公主的,却不曾想一时恍惚居然走偏了,待得醒过了神来,入眼便见王窈那满脸惊喜与期盼之神色,也自不好再改道,只能是将错就错地应承了下来。
    “陛下,您请随妾身来。”
    听得张君武允了自己之所请,王窈的俏脸顿时便更红润了几分,忙不迭地引领着张君武便径直往殿中的盥洗室行了去,殷勤无比地亲自为张君武脱衣不说,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单薄的白纱,卖力无比地张罗个不停,那摇曳的身姿在雾气中显得格外的妙曼。
    “哎呀!”
    离京四个月,大多数都是在军营中度过的,久不知肉味之下,饶是张君武生性沉稳,又哪经得起这等惑魅,单手一拽,便已将王窈一道拖进了浴池之中,不等王窈惊呼之声消停,樱桃小嘴便已被含住,很快便是满室春风无限……
    “能遇陛下,实妾身三生之幸也。”
    许久之后,云收雨歇,一脸红晕的王窈浑身无力地靠在张君武的胸口上,呢喃地吐着大气。
    “呵。”
    张君武并未开口,仅仅只是伸手轻轻地搓揉着王窈细腻的腰肢,心中突然有所明悟,恍惚间已然看清了自己所要寻找的答案,嘴角边不由地便荡漾起了一丝灿烂的笑容……
    “启奏陛下,众臣工皆已到了前殿,请陛下明示。”
    瑞明元年七月十二日,建国三个半月的中华帝国终于迎来了第一次早朝,身为帝王,虽不必似众朝臣们那般三更便起,可辰时前赶到太极殿还是要的,这不,张君武方才刚从软辇上起身,赵登高便已引领着几名小宦官迎了上来,恭谨万分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上朝罢。”
    当皇帝也有些日子了,可说主持大朝会,张君武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要说紧张么,倒也不致于,可些许的忐忑还是有的,当然了,以其城府之深,自然不会表露在脸上。
    “诺!”
    听得张君武有所吩咐,赵登高哪敢有丝毫的迁延,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指挥着伴驾人等簇拥着张君武便行进了太极宫的后殿,一路不停地往前殿而去。
    “皇上驾到!”
    太极殿两侧,百余名参与朝会的大臣们皆屏气凝神地站着不动,个中不少人甚至紧张得腿脚微微哆嗦不已,没旁的,概因满殿大臣中,真正有过朝会经验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不紧张才是怪事了的,尤其是在喊朝声响起之际,更是有部分朝臣紧张得身子都僵硬得跟木头似的。
    “臣等叩见陛下!”
    待得见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张君武昂然从殿后转了出来,众臣工们这次醒过了神来,在柴孝和、萧瑀等宰辅的带领下,飞快地按品阶高低在殿中列好了方队,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众爱卿平身!”
    张君武目不斜视地走到了龙案之后,一撩龙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龙床之上,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一下诸般臣工,而后方才照着朝规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君武这么一叫起,三呼万岁之声顿时骤然而响,旋即,行礼已毕的众臣工们便又分文武退回到了大殿的两旁。
    “朕昨日刚回长安,便听闻突厥使节团赶了来,说是与我帝国有事商榷,朕好奇得很,就与众爱卿一道听听突厥使者有何要说的,来啊,宣突厥正使执失思力上殿!”
    众臣工方才刚刚站定,张君武便即一本正经地下了宣召突厥正使的旨意,此言一出,殿中乍然便响起了嘤嘤嗡嗡的私议之声,尤其是孔颖达等礼部官员更是显得有些个不知所措,没旁的,照历朝历代的外事惯例来说,在朝中未达成共识前,是不应将来使召入朝会之中的,怕的便是会起冲突,可张君武偏偏就这么做了,这叫诸般臣工们又怎会不为之讶异非常的。
    “诺!”
    甭管诸般臣工们是怎个想法,张君武的话就是旨意,边上侍候着的一名中年宦官自是一刻都不敢怠慢,紧着应诺之余,匆匆便退出了大殿,不多会,便又陪着一名身材魁梧的突厥大汗从殿外行了进来。
    “突厥汗国正使执失思力见过陛下!”
    执失思力大步行到了殿中,却并未行跪拜之礼,仅仅只是一躬身,单手抚胸,行了个突厥礼,一口流利的汉语颇见平和,显得不亢不卑,浑然就是一派上国使者之做派。
    “免了,执失酋长既言是奉你家可汗之命前来,那就请将来意道明好了,朕听着呢。”
    尽管是第一次见到执失思力本人,然则张君武早从荥阳的那场怪梦里知晓了其名,更清楚此人算得上突厥汗国有数的干才,实非易与之辈,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更不曾去计较其礼数上的不恭,面无表情地便提出了个要求。
    “好叫陛下得知,我家可汗闻知贵国屡犯我突厥属国,不单残暴灭了西秦、大凉两国,更屡次三番与我汗国为难,杀伤我汗国子民数以万计,我家可汗深为震怒,特着本使前来问责,要求如下……”
    一听张君武这般要求,执失思力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一皱,没旁的,他昨日一到长安便已递交了国书,如今却又要他在此当场复述出来,个中的味道明显不太对,问题是人在中华帝国的朝堂上,执失思力自是不能推脱不言,若不然,便会弱了突厥汗国之气势,正因为此,哪怕隐约猜到张君武此举不怀好意,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将国书的主要内容当场陈述了出来。
    “放你娘的屁,甚的突厥上国,有胆子的放马过来,看本将不杀光尔等这般蟊贼!”
    执失思力这才刚将突厥汗国的苛刻要求道将出来,脾气火爆的罗士信已是忍不住暴了声粗口,恼火异常地一撸朝服的袖子,这就要上去狠揍执失思力一通,好在秦琼与程咬金眼明手快,赶忙拦了一下,这才算是勉强将暴怒的罗士信给劝阻住了。
    “陛下,此条款辱我太甚,断不可为!”
    不止是罗士信大怒不已,性情耿直的萧瑀同样被气得不轻,紧着便从宰辅队列里抢了出来,朗声进谏了一句道。
    “陛下,罗大将军说得是,我中华帝国其实那么好欺的,突厥贼子敢来,杀就是了,何惧之有!”
    “说得好,我帝国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兵锋所指,诸敌皆成齑粉,何惧区区突厥蛮夷!”
    ……
    帝国诸将大多是铁血之辈,少有畏战之人,这会儿有了萧、罗二人带头,自是全都群情激奋了起来,一时间满大殿都是喊打喊杀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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