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传令下去,即刻紧闭四门,各部集结待命,没有本帅之令,任何人不得开城迎敌,另,着人即刻向魏公发去急报,请魏公尽速派大军前来增援!”
    是战?是和?是降还是逃?卢明达转了好一阵的圈子之后,总算是有了决断,随着其两道命令一下达,偌大的许昌城里顿时便是好一阵鸡飞狗跳的慌乱。
    “全军止步!”
    五里之距虽不算短,可对于全速冲刺的骑军来说,也不过就只是片刻间事而已,就在许昌城刚刚将四城紧闭起来没多久,程咬金便率部冲到了离城不足一里之处,一见城中有备,程咬金自是不会去强行冲城,挥手间便已止住了狂飙突进的手下骑军,策马而立地观察着城头的守御情况。
    “文仲明,尔之所部分散其余三门,侦稽城中动向,不给敌遁逃之机会;魏涛,尔之所部原地警戒,其余各部即刻下马修整!”
    程咬金领受的将令就一条,那便是不给卢明达弃城而逃之机会,如今目标既已达成,他自是不会再轻举妄动,只打量了回城头忙碌来去的守军将士,便即连下了数道命令。
    “呜,呜呜,呜呜……”
    随着程咬金的命令之下达,骑阵中号角声、口令声顿时便响成了一片,当即便令城头守军将士又是好一阵的慌乱与紧张……
    “启禀主公,张逆所部突然急袭许昌,现有卢明达亲笔告急信在此,还请主公过目!”
    华灯初上,偃师城的城守府中,方才刚用过晚膳的李密正打算着人准备热水,好生泡泡澡,以缓解一下连日行军之疲劳,却不曾想还没等他开口唤人呢,就见记室参军祖君彦已匆匆赶了来,冲着李密便是一躬身,抖手间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封信函,紧着递到了李密的面前。
    “好个张家小儿,竟耍了这么一手声东击西之把戏,这是在欺我军兵疲啊,嘿,当真好胆!”
    一听是许昌急信,李密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了去,这便紧着一伸手,将信函接了过去,从已撕开的口子处取出了一张信纸,只一看,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
    “主公英明,那张家小儿之所以敢如此肆意妄为,恐正如主公所料一般,如今张逆势大,我军久战之师,实不宜再轻动,依属下看,不若着令卢明达坚守待援,至于我军么,只派一旅偏师前去,名为增援,实则稳守新郑便好。”
    华军这些年来兵锋所向无敌,各方豪雄皆没少在华军身上吃大亏,尤其是瓦岗军更是屡屡惨败于华军手中,从上到下,对华军都有着浓浓的畏惧心理,祖君彦也自不例外,这会儿论起守战之策来,可谓是保守得不能再保守了。
    “唔……此番张逆所派之大将秦琼、程咬金皆是当世勇者,所部又众,若派兵去守新郑,非智勇双全者不可为也,君彦以为军中何人可当之?”
    李密乃是枭雄之辈,尽管屡次败于张君武手下,可要说怕么,那也谈不上,只不过他并不愿在此时跟中华帝国全面开战,至少在拿下洛阳前,李密是没这个打算的,至于卢明达所部的死活么,他却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窃以为张善相应是能胜任此事。”
    见得李密采纳了自己的建议,祖君彦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喜色,略一沉吟,便即给出了个人选。
    “孝准(张善相的字)么?倒是可行,唔,且就着其率五万兵马赶赴新郑设防好了。”
    张善相乃是李密之心腹,向以善守而著称,李密对其之能知之甚深,自是不会有甚异议,只略一沉吟,便即准了祖君彦之提议……
    “微臣叩见陛下!”
    几乎就在李密下定决断的同时,刚跟中华帝国礼部侍郎据理力争了一天的岑文本连晚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就被萧铣一道口谕召进了皇宫。
    “哼,看看,好生看看,张家小儿欺人太甚!”
    没等岑文本行完礼呢,萧铣已是暴怒不已地抓起搁在文案上的一封密函,恼火异常地丢在了岑文本的面前。
    “陛下息怒,此好事也,张君武那厮既是耍了手声东击西,想必短时间里难有南下之可能,若如此,我大梁不单可在和谈之议上有所坚持,更可借机整顿兵马,待得来日,便不是华朝逼我,而是我大梁挥师北伐,与张逆逐鹿于中原之地!”
    见得萧铣如此暴怒,岑文本自不免便大吃了一惊,赶忙将被揉成了一团的信纸摊了开来,只一看,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笑着便安抚了萧铣一番。
    “嗯……此獠无礼太甚,竟拿朕当木偶耍,是可忍孰不可忍,哼,朕这就派军渡河一击,看其有甚能为!”
    萧铣又何尝不知华军主力东进之后,对南梁的压力也就烟消云散了去,不忿的只是被张君武狠狠地利用了一回罢了。
    “不可,陛下还请息雷霆之怒,今秦、程二部虽已东进,然樊城尤有两万余敌军在,我军水战或许能胜,步战恐难克樊城,一旦惹得关中大军赶至,后果恐不堪设想啊。”
    这一听萧铣打算渡河一击,岑文本登时便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出言劝说了一番。
    “哼,朕又岂是那么好欺负的,景仁明日再与褚亮那厮谈时,务要其将我被俘将士无条件放回,若不然,朕断不与张逆甘休!”
    萧铣说要发兵其实不过是说气话罢了,就目下南梁这等混乱之情形,根本就不可能跟华军一战,真要打,那也须得等他整顿好了军务,真正把控住了军权,方有资格去挑战中华帝国的权威,此一条,萧铣其实心中有数得很,只不过面子要紧,他却是断然不肯宣之于口的。
    “陛下放心好了,微臣知道该如何做的。”
    弱国向来没外交,古今皆是如此,别看中华帝国在南阳的主力已然东进,可关中还有着数十万雄兵未动,双方间的强弱并无实质性的改变,在这等情形下,要想让褚亮作出重大让步,可能性基本为零,对此,岑文本自是心知肚明得很,奈何萧铣如今正值火头上,他却是不敢实话实说,只能是敷衍了一句了事……
    “报,禀大将军,张贼手下之秦琼、程咬金两部兵马已于昨日大举东进,兵围许昌,李逆已派张善相率五万大军赶去赴援!”
    王世充一向以兵法宗师自称,固然有着自夸之嫌,可论及兵书战策么,他倒是精熟得很,自不会不清楚收集信息的重要性,实际上,在各路豪雄中,论及对情报工作的重视,他绝对排在前列,只可惜一来东都四面皆敌,二来其主军一地的时间也偏短,在布局上,别说跟中华帝国相比了,便是比之李世民都要差不老少,这不,周边群雄都早早便知晓了华军大举兵围许昌之事,王世充那头却是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方才得知准信。
    “此事当真?”
    一听报马如此说法,王世充的眼神陡然便是一亮,没旁的,他如今可是正在筹划与李密决战,所虑的便是南阳那头的华军主力——前几日,盘踞卢氏县的张士贵已明确表态归附,自言在长安受了冷遇,不忿张君武之漠视,决意投向东都,对此,王世充在惊喜交加的同时,也没忘了发动长安那头的谍报核对张士贵所言所述,从已知的消息来看,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如此一来,弘农那头的威胁也就荡然无存了去不说,有了张士贵在中间作为缓冲,关中大军要想直取函谷关也就没了可能,换而言之,若是再能令盘踞樊城的华军主力南下攻打南梁,那他王世充也就能腾出手来跟李密决死一战了,为此,王世充可是没少思忖着如何挑起中华帝国与南梁之间的大战,却不曾想华军居然耍了手声东击西,跟李密干上了,于王世充来说,这简直就是瞌睡了便有人送来了枕头。
    “回大将军的话,此事千真万确,眼下秦、程二部共计六万步军以及一万五千骑兵,已将许昌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在赶造攻城器具,不日必将发起强攻。”
    这一见王世充问得如此之急,前来禀事的报马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出言解说了一番。
    “嗯,好,再探!”
    王世充虽是相信那名报马不会谎报军情,可为了慎重起见,他倒是没急着下个决断,而是一挥手,不动声色地下了道命令,便就此将那名报马打发了开去,至于他本人么,则是脸色阴晴不定地在中军大帐里来回踱着步。
    “大将军明鉴,张家小儿用兵素来奇诡,须得防个中有诈啊。”
    见得王世充迟迟没下个决断,原本默默地端坐在一旁的段达赶忙从旁提醒了一句道。
    “嗯,是得小心,姑且再看两日,若是秦、程二部真发起了攻城战,我军便按预定计划展开,若不然,宁可暂缓行事,也断不能叫张君武那厮钻了空子。”
    王世充可是没少在张君武手下吃亏,在这等紧要关头上,他又岂敢真孤注一掷,小心求证自然也就属再正常不过之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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