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本和玉雕散了一地。
    沈瑜仰着头,满脸的桀骜不驯,祁明月则站在廊下,双手叉腰,气的眼眶通红,咬牙切齿骂道:“沈瑜,你就是一滩烂泥,你这辈子都扶不上墙!侍剑,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国公府。”
    祁明月的侍女迅速进去了。
    “对!小爷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沈瑜双手环胸,一身纨绔气:“所以小爷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状元小爷我肯定是考不上的,你要是能接受,咱们俩就过,你要是接受不了,那我也不耽误你另找下家!”
    戚如翡听到这话,拳头瞬间硬了。
    她还没来得及动作,沈琢已单手搭在她肩上,率先一步,冷声道:“沈瑜,适可而止!”
    沈瑜光顾着同祁明月吵架。
    没看到沈琢他们过来,现在听到沈琢的声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沈琢这人,平常还好。
    但一沉下脸,身上就会有股沈勉之的气势,沈瑜有些怕他。
    沈琢发话:“向明月道歉。”
    “我不!”沈瑜梗着脖子,脸上畏惧仍在,却大着胆子道:“这次我没错,是她非逼着我读书,还要收了我的玉雕。”
    沈瑜原本是在开玉雕铺子的。
    可是他的玉雕铺子开了一个月,看热闹的人居多,但却没有卖出去一件。
    而卖不出的原因有二。
    第一,看的多,要买的少。
    第二,偶有人买,价钱都谈妥了,但卖的时候,沈瑜又不舍不得卖了,
    而且不止如此。
    沈瑜自己的玉雕一件没卖出去也就算了,他还因为玉雕被别人骗了一笔钱。
    最后是那人到相府来要钱,祁明月和魏晚若才知道这事。
    魏晚若当即大发雷霆。
    强行关了沈瑜的铺子,逼他在府里读书,走明年的秋试。
    “你没错?!你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
    戚如翡恨不得上去抽死沈瑜:“当初开铺子的时候,你跟明月明明约定好,要是铺子不能盈利,你就回来读书参加科举的,这话,你说没说过?”
    沈瑜脸色涨的通红。
    他眼神闪躲道:“小爷我说过,但是小爷我天生就不是读书那块料,我……”
    “你天生是什么料!”
    祁明月打断沈瑜的话,冷笑道:“就你这样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人,你能干成什么?!像你这样的窝囊废,要不是父亲和大哥在朝为官,你以为你那些狐朋狗友,会多看你一眼吗?!”
    “祁明月!”沈瑜暴跳如雷道:“说话就说话,你不能侮辱我!”
    “侮辱你!姑奶奶还嫌脏了我的嘴!就你这样,干啥啥不行的窝囊废,活该这辈子,都被人踩在脚底下!”
    说完,祁明月对着沈瑜的膝盖,狠狠踹了一脚,而后带着侍女直接走了。
    途径过戚如翡和沈琢面前时,戚如翡非但没劝,还一把将沈琢往后拽了拽,给祁明月腾出路来。
    沈琢:“……”
    沈瑜捂着膝盖,痛的在龇牙咧嘴,含糊不清骂着祁明月。
    戚如翡瞧见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也懒得再管他了,直接带着沈琢走了。
    魏晚若今日出门去了。
    等她回来时,祁明月已经回国公府了。
    魏晚若听到这个消息,气的脸都黑了。
    “这两个冤家!”魏晚若重重拍着桌子:“去把阿瑜给我叫过来。”
    有侍女立刻去了。
    等沈瑜来的间隙,魏晚若又不满道:“阿翡呢?她与明月不是一向交好吗?明月闹脾气回娘家,她怎么不帮忙拦着点?!”
    心腹答:“奴婢听说,当时大公子和少夫人也去了。”
    “去了他们怎么不拦着点!还闹成这样!”
    心腹见魏晚若气的不疼,又抬手扶着额角。
    她便上前,动作娴熟为魏晚若揉着鬓角,低声劝道:“照奴婢看,少夫人他们也没做错。”
    魏晚若唰的一下睁眼。
    心腹道:“夫人,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如今二公子已经成亲了,您也该放手了。”
    这个道理,魏晚若何尝不懂呢!
    自沈琢回华京之后,她便逐渐意识到,自己先前对沈瑜骄纵太过了,才把他养成这个混账性子。所以上次,祁明月来和她促膝长谈之后,魏晚若才会坚定站在她那一边。
    可谁曾想,这没过多久,祁明月就被气的回了娘家!
    “这个混账东西!”
    “夫人,您消消气,”心腹道:“事已至此,您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从根源上想办法。”
    “怎么从根源上想办法?!”
    沈瑜听到小厮来报,说魏晚若找他。
    他便知道,魏晚若肯定又要骂他了,他便佯装腿疼,让两个小厮架着他。
    一进去,沈瑜就扯着嗓子嚎道:“娘啊,您看看,祁明月那个母老虎有多残忍,她跟我吵架就吵架,还把我腿给踢折了。娘,您要为我做主啊!”
    若搁在往常,这个时候,魏晚若早就过来瞧他了。
    可今天,她却毫无动作,只道:“明月呢?”
    “她,她闹脾气,回国公府了!不是我说,娘,您给我娶的这个媳妇儿,脾气也忒大了,一言不合就上手!”
    魏晚若实在没忍住:“那还不是你欠打!”
    沈瑜:“……”
    我是捡来的吗?!
    魏晚若现在一看见他,火气就上来了。
    但想到刚才心腹说的话,她又忍住了:“如今你们已经成亲了,我也管不了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就挥手让沈瑜赶紧走。
    沈瑜愣了下。
    以为魏晚若也是嫌祁明月脾气大,两人一吵架就回娘家,当即开开心心的走了。
    可回去之后,沈瑜才知道,他想岔了。
    在他去见魏晚若的间隙,魏晚若让人将他的院子锁了,只留了间书房给他。
    小厮道:“夫人说了,二夫人回娘家了,二公子您以后是要专心读书的人,为了避免您抵抗不住诱惑,让您吃喝睡都在书房。”
    沈瑜心里咯噔一声,当即推开门,进了书房。
    他平日藏在书房里的玉雕杂书,全都被搜罗一空了,不但如此,书房内其他装饰物也全被搬光了,更过分的是,竟然连软垫都没了。
    沈瑜惊呆了:“这都腊月了,我娘是想冻死我吗?!”
    小厮自然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
    而且沈瑜没想到,更过分的还在后面等着他。
    之后,他的衣裳,全部换成了士子白衫。
    每日的吃食也由三顿降为两顿,而且不是清粥榨菜,就是米饭青菜,吃得沈瑜嘴里都能淡出鸟味来了。
    给他送饭的小厮道:“夫人说了,天降大任什么来着,必先劳其筋骨,饿、饿……”
    “滚滚滚滚!”
    沈瑜不耐烦把小厮轰走了。
    这才两天,沈瑜已经受不了了。
    中途,他装病卖惨,想过各种办法,都没能成功离开这个屋子。
    戚如翡听到这事时,还愣了下。
    她没想到,魏晚若这次,竟然真的能狠下心来。
    “想必是这次母亲对阿瑜真的失望了。”
    毕竟魏晚若这人,虽然溺爱沈瑜,但却并非不分好坏,而且这次的事情,明显错在沈瑜。
    沈瑜自然不是傻子。
    祁明月赌气回了国公府,魏晚若嘴上说,不管他们了,可转头就这么‘折磨’他,还能是为了什么?!
    可想到祁明月那天走的架势,沈瑜压根不想去低头向他认错。
    可他又没办法,待在这个屋子里,就跟蹲大狱一样,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而且魏晚若还不让小厮跟他说话,美名其曰说是不让打扰他读书。
    沈瑜都要被逼疯了。
    第二天傍晚,他便立刻让小厮去给魏晚若传话。说他知道错了,我这就立刻去国公府,去向祁明月赔礼道歉,并且保证把祁明月接回来。
    魏晚若听到这话,不为所动,只派了心腹过来。
    心腹瞧见沈瑜可怜兮兮的模样,十分想笑,但却又忍住了,她道:“夫人让奴婢过来问二公子,这次,二夫人被二公子气的回了娘家,二公子去接,那下次,下下次呢?!”
    这么一想,对魏晚若心腹那颇有深意的眼神,沈瑜顿时悟了。
    他瑟缩在地上,苦着脸问:“刘妈妈,我是捡来的吗?还是说,祁明月才是我娘的女儿?!”
    魏晚若这偏心偏的也太过分了吧!
    心腹刘妈妈冲沈瑜行了一礼。
    她道:“既然二公子还没想好,那奴婢就先去了,等二公子您什么时候想好,您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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