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
    后面的话,秦小琮说不出来了。
    贺琅咬住了他的唇,将他后面的话全堵了回去。
    唔!秦小琮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如一条出水的鱼不断扭动着。
    贺琅终于舍得松开他的唇,依旧牢牢按住他,别动!
    秦小琮有些懵,可本能告诉他,这会儿就得听贺琅的,别乱动,否则,就会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情。
    秦小琮老实了,安静地躺在贺琅身下。
    贺琅的唇又压了下来,他一边吻着秦小琮,一边含含糊糊道:喂你喝酒满意吗
    秦小琮不满意,没有酒,只有贺琅的唇、牙齿和舌头!
    唇舌纠缠中,秦小琮的嘴唇被贺琅咬破了,疼疼疼!
    满意吗?贺琅不依不饶,问一句,得不到回应,下一次就吻得愈发厉害。
    唔唔唔!秦小琮根本没有回答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贺琅才放开他,滚到里侧睡了过去。
    秦小琮摸摸自己的嘴唇,疼得又嘶一声,肿得好厉害!
    黑暗中,秦小琮难得的清醒:他这是被贺琅非礼了吧?
    第29章 戏中傀(七)
    大凡被非礼的人,都该有个什么反应呢?秦小琮认真思考着,他应该把贺琅摇醒骂他一句登徒子,还是直接把他揍一顿比较好?
    可是秦小琮摸着肿痛的双唇,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道:你好像挺喜欢他非礼你的,你之前也非礼他了哦。
    秦小琮突然想起上次他喂贺琅喝自己的血的场景了,脸颊突然变得滚烫。当时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现在想想怎么那么羞耻!
    不不不,秦小琮为自己开脱,那不一样,上次他们都被鬼链缚住,也就只有嘴能动,他真的只是为了救人。可是,后来贺琅又亲了回来,当时还以为他是为了喝血,现在想想
    秦小琮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贺琅今晚上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他喝了酒,凡人喝醉后总是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行为,贺琅今晚的行为没什么参考性。贺琅是因为什么喝酒来着?
    头一次,秦小琮怀揣着满腹心事睡了一觉。这一觉他睡得很不踏实,老觉得被人一直盯着,想睁开眼睛看看吧,眼皮又沉重得很,实在是睁不开。一时又觉得脖颈处又痛又痒,好像有只蚊子时不时叮他一口,想伸手去赶,手却好像被人紧紧扣住,怎么都挣脱不得。
    乱七八糟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秦小琮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这难熬的夜!
    醒了?贺琅的声音近在耳边。
    秦小琮僵了下,看向身边的贺琅,干笑两声,早啊。
    贺琅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斜倚在靠枕上,正低头认真地看他。
    秦小琮暗道糟糕,只知道胡思乱想,昨晚上又跟他睡一起了。
    我贺琅刚开口,就被秦小琮捂住了嘴。
    闭嘴,你昨天喝醉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秦小琮抢先道。
    我没醉。贺琅道。他一说话,嘴唇摩挲着秦小琮的掌心,一阵酥麻感就从掌心倏地传递到他的心口,秦小琮忙收回手。
    秦小琮慌里慌张地跳下床,至于为什么贺琅没醉还要非礼他,他完全不敢想了。
    贺琅眼睁睁看着他落荒而逃,静默了许久,长叹一声:果真任重而道远。
    接下来一整天,秦小琮都别别扭扭的,起行坐卧都刻意跟贺琅拉开距离。贺琅倒是一切如常,吃过饭后照例认真修炼。
    这些天来,贺琅对鬼链的掌控越来越强。秦小琮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但缠在他们身上的鬼链越来越听他的话了。平日里,贺琅修炼时,秦小琮总是歪在他身边,时不时吸一些从他身上外泄的灵力。而今天,贺琅在位于最东边的内室打坐,秦小琮跑到了最西边的书房坐着。
    秦小琮在书房里乱翻了一阵,没找到什么有趣的书,在书桌前坐下吧,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又想起被墓主人逼着练字的时候了,顿时如坐针毡,很快离开了书桌。
    秦小琮四处溜达了一圈,还是又坐回了贺琅身边。贺琅这会儿双眸紧闭,身上灵力涌动,那缠着他腰的鬼链跟条蛇样不停地围着他的腰游动。
    突然,贺琅睁开眼睛,嘴角流出了鲜血。
    怎么了怎么了?秦小琮担心地凑上去。
    贺琅闷咳几声,摆摆手,没事。小心,他来了。
    脚步声传来,郭慕竹走了进来。
    乍一看到郭慕竹温文尔雅的脸,秦小琮险些没认出他是谁。
    好多天没见到鬼差俞了,差点忘记他现在用的是郭慕竹的身体了。
    鬼差俞阴冷的目光在秦小琮和贺琅身上赚了一圈,手指勾了勾,跟我走。
    秦小琮脖子上的鬼链猛地一紧,他整个人就被那鬼链拖拽到了鬼差俞面前。
    贺琅也是如此。
    事已至此,反正是打不过,秦小琮也就不再反抗,任他牵着走,看他又搞什么名堂。
    明天就是初二,是秋梨园和瑛娘为郭慕竹表演祝寿的日子。
    郭慕竹的五十寿辰是府里的大喜事,此刻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寓意长寿吉祥的装饰。
    戏台也早就搭建好了,一应道具也早就准备妥当,只等人登台即可表演。
    戏台造型精巧,整体是一朵盛放的九瓣莲花形状,中央莲蓬处是主戏台,设置有多处可以自由升降的机关,最精彩的表演都在此处了。周围是八个花瓣造型的小戏台,用于辅助表演。还有一个正对莲心的花瓣形观戏台,是为主人设置的最佳观赏位置。
    这种大型复杂的戏台不是一日能建成的,可见郭慕竹的确是个老戏迷了。
    秦小琮被带到正东朝向的莲花瓣形小戏台上,上去的时候,鬼差俞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贺琅要去扶他,却被鬼差俞挥袖挡在外面。
    秦小琮刚一踏上这小戏台,脖子上的鬼链就自动脱落到地上,鬼链一落地就绕着他环成了一个圈,形成了一个闭合的结界 ,秦小琮就出不去了!
    秦小琮忍不住了,你到底要干嘛?
    鬼差俞根本不理他,又将贺琅带到了和他相对的、正西朝向的莲花瓣形小戏台上。同样的,贺琅一上去,他腰上的鬼链就落地形成了一个结界,将他困在了里面。
    做完这一切,鬼差俞就离开了。
    突然被困在这里,秦小琮很生气,冲鬼差俞大喊大叫,可鬼差俞充耳不闻,很快就不见了。
    贺琅,你那边怎么样,他到底搞什么鬼?秦小琮冲贺琅喊道。
    贺琅倒没有显出一丝慌乱,只是表情严肃,略低了头看脚下的鬼链,似乎想到了什么。
    秦小琮发现,这破结界竟然是隔音的,他的声音传不出去,贺琅根本没反应!
    坏东西!秦小琮抬脚踩了那鬼链一下,鬼链猛地抬起一端咬住了他的鞋子。
    哎?怎么还咬人?秦小琮拼命甩动腿,好容易才摆脱它。
    那边,贺琅终于想起注意秦小琮了,秦小琮眼睁睁看着他张嘴,就是听不到他说什么,真是又急又气。
    贺琅很快意识到声音传不出去,他便对着秦小琮轻轻往下压了压右手。
    看到他这个姿势,秦小琮知道是让他勿急,便尽量压制住焦躁的情绪,给他比了个我没事的手势。
    贺琅点点头,嘴唇动了下。
    虽然这次还是听不到,秦小琮却一下就认出他说了什么了。他在说:乖。
    热热的红晕再次爬到了秦小琮脸颊上。
    贺琅拍拍手,引起秦小琮的注意,然后往戏台中央指了指,秦小琮跟着看过去。
    戏台中央现在所用的背景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寿字,用来烘托气氛。
    这寿字有什么不对吗,秦小琮没看明白。
    贺琅等了会儿,大概是明白他没懂了,修长的手指往上抬了抬,秦小琮便跟着往上看,目光越过寿字顶端后,他被惊到了!
    郭慕竹和郭仕清父子的灵体正被高高吊在寿字正上方!父子俩背对背被鬼链捆着,鬼链另一端隐没在空气中,两人就这么吊在戏台正中央。
    郭仕清还好,灵体浑浑噩噩的,没什么反应。郭慕竹就不行了,似乎是从被鬼差俞拍出身体后,第一次恢复了自主意识,他满脸惊恐,接着就拼命挣扎、喊叫。
    可惜,无论他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人听到他的声音,也看不到他们。
    这可太怪异了,秦小琮也看出不对了。这个戏台的造型再加上郭氏父子的位置,他和贺琅的站位这天杀的鬼差俞不会在拿他们设阵吧?
    这到底是什么阵?中央核心位置一般是阵眼,若是活阵,一般会用最有灵气的活物压阵,若是死阵,阴气越重的死物效果越好。可鬼差俞却放了非生非死状态的郭氏父子上去。
    东方是生门,一般是出阵破阵的关键,鬼差俞却把秦小琮放到了这里。秦小琮本身是墓灵,也属阴界之物,如今借用郭仕清的身体,亦算非生非死。
    西方是死门,鬼差俞把贺琅唯一一个正经的活人放到了死门上,也可算非生非死。
    阵法关键处都是生死之间,这种阵很危险,好像是没有出路的那种秦小琮冥思苦想,突然后悔在墓里不好好学习阵法了。
    秦小琮的墓主人虽然不能动、不能说,可一点不妨碍他安排他的生活。识文断字之类的只是小事,学习阵法是除念经外最让秦小琮厌烦的了。
    墓主人经常是抛出一张图,让秦小琮自己摸索。遇到不懂的,秦小琮问他吧,他又不能说,只能慢吞吞地在空气中写字,秦小琮都要急死了。
    等着墓主人慢悠悠地写字讲解,秦小琮都能在墓里蹿几个来回了,他经常消极怠工,盯着那些慢动作浮现的字体发呆,实则早就魂游天外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书到用时方恨少!
    秦小琮只隐约记得,有几种无解的阵法,其中一种好像和现在的情况类似,但死活想不起来具体细节了。
    呜呜呜,秦小琮羞愤地哭了,都怪自己不好好学习!
    就这样,秦小琮和贺琅一东一西,加上郭氏父子的灵体,被鬼链困在原地不能动弹。有这鬼链在,郭府其他人都看不到他们,更别提有人来救了。
    夜幕降临,秦小琮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嘴里也干得要冒烟。他现在用的可是郭仕清的身体,凡人哪能缺得了五谷杂粮,凡人哪能不喝水?
    贺琅一直关注着他这边,发现他无精打采地坐下了,便抬了抬右手。随着他的动作,秦小琮那边的鬼链猛地窜到了他衣袖里。
    秦小琮被吓了一跳,怒视鬼链,你又干嘛?
    那鬼链从他衣袖中咬出一只白净的细颈小玉瓶,丢到了他身上。
    什么东西?他不记得往身上放过这玩意儿。秦小琮拿起小玉瓶,瓶身上贴着红色标签,上面写着普济观辟谷丹,旁边还有更小的三个字草莓味。
    普济观,是贺琅的师门。秦小琮忙打开瓶口,倒出一颗辟谷丹。这颗丹药是粉红色的,看起来有些可爱,不太像贺琅的画风啊
    秦小琮来不及多想,一口吞下一颗丹药,饥渴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这丹药看起来硬邦邦的,吃起来口感非常好,仿佛刚吃了一嘴新鲜的草莓。
    秦小琮感动极了,这是贺琅怕他饿着特意放在他身上的吗?他怎么知道他会饿着呢?
    秦小琮把小玉瓶拎起来,指指贺琅,再指指自己,这是你给我的吧?
    贺琅点点头,竟微笑了下。
    好感动,呜呜呜,贺琅真是太好了,秦小琮决定原谅他非礼他的事情了。
    有了辟谷丹,接下来的时间就好过多了。
    贺琅见秦小琮无事,便又开始打坐。
    秦小琮又拿出了他装死很久的打龙鞭,再次试着唤醒它,小龙,小龙你给我起来!
    可惜,打龙鞭依旧毫无动静。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郭府一早开始就吹吹打打起来,热闹无比。
    傍晚时分,鬼差俞被人簇拥着出现了。
    戏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唱了好几场了,大戏压轴,专等正主来。
    周围的凡人无法察觉,可秦小琮看到,鬼差俞身上鬼气四溢,随着夜幕降临,那鬼气弥漫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笼罩住了整个郭府。
    鬼差俞在观戏台主位落座,露出一抹邪笑,好戏开锣。
    第30章 戏中傀(八)
    铜锣声一响,大戏正式开场。轻薄的烟雾很快笼罩了整个戏台,仿佛让人置身于云端。婉转轻快的曲调中,八仙次第登场。
    瑛娘扮演的何仙姑行在最后,脚踩荷叶,手执莲花,聘聘袅袅,明艳动人。
    秦小琮看了会儿,竟无法分辨这个何仙姑是瑛娘,还是秋梨园。
    瑛娘心心念念要为郭仕清演绎一场,却无法看到正吊在她头顶的郭仕清的灵体。
    秦小琮恨不得把脚下的鬼链踩成粉末,可再着急,他也只能在结界里郁闷地转来转去。小秋啊,我都两天没去找你了,你就没发现异常吗,还来这登台表演?
    观戏台上,鬼差俞的目光在八仙身上逡巡,最终固定在了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吕洞宾,另一个是韩湘子,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秦小琮观察鬼差俞的脸色,一个疑问浮现在心头:这鬼差俞该不会跟他之前一样,也没能确定秋梨园是哪一个吧?他好像也锁定了吕洞宾和韩湘子。
    果然,鬼差俞接下来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二仙身上,两只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蓦地握紧了。
    好吧,会认错也情有可原。秦小琮暗道,谁能想到秋梨园会将本体依附在女身上呢?
    八仙过海这场戏已经逐渐进展到高の潮,八仙来到东海边,准备各显神通渡海。铁拐李将拐杖在地上一杵,他脚下就出现了一朵浮云,同时,一道极细的傀线破空而出,极深地扎进了鬼差俞右脚边的地板里。
    鬼差俞面色一凛,震惊地看着台上一瘸一拐的铁拐李,似乎是不敢相信秋梨园竟然会扮丑。
    这时,台上的汉钟离将手中的芭蕉扇向海面甩去,随着他的动作,又一根傀线破空而出,牢牢钉在了鬼差俞左脚边的地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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