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倒不是真的把他们当成运动员,主要是体会运动员的心境,且宋远飞全程戴着眼罩。
    教练走了。
    项鸣突然出声。
    两人混熟了,教练在时,两人谁都不说话,一个比一个稳重,教练一走,他们就便练边插科打诨。
    项鸣说这话时,两人结束了慢跑,宋远飞抻着腿说:可算能说点废话了。
    项鸣笑也笑得很柔和:是啊,可算能八卦了。
    宋远飞:诶?新鲜事儿啊,你也有八卦的时候?
    项鸣:我又不是老古板,你说,这都进组半个月了,奚导怎么还没让你脱衣服?
    宋远飞,好好聊□□不。
    项鸣轻轻地笑:奚导最喜欢原始的、有生命力的元素,你身材那么好,他不让你脱衣服,不科学啊。
    宋远飞:
    他的身材是个梗,去年他录了一段健身视频宣传健康理念,结果理念传没传不知道,他的腹肌被打了tag。从那以后,做直播让他露腹肌,日常更微博让他露腹肌,拍戏让他露腹肌,他很无奈,总觉得浮夸。
    况且他不只有腹肌啊,他还有肱二头肌,胸肌,人鱼线,和劲瘦的腰
    宋远飞没接茬,项鸣却话锋一转:你跟魏宣多少注意点距离吧。
    啊?宋远飞不懂怎么忽然说起魏宣,他以为项鸣提醒他跟粉丝之间的距离,道,我挺注意的了,你以前跟粉丝怎么相处?遇见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项鸣果断说了一句,又提起完全不搭的话题,你觉得任总怎么样?
    宋远飞反问:你认识任总?
    项鸣:见过。听说他是你公司老板。
    宋远飞不禁感叹消息传播的速度,既然项鸣问了,他也正经起来:你指哪方面?
    项鸣:各个方面都说说?
    宋远飞恍然以为项鸣有意向来他们公司,当即说道:任总慧眼识珠,文韬武略,运筹帷幄,英明睿智,是个难得的好老板,跟着他肯定没错。
    项鸣明显地一顿,进而说道,那他本人呢?你觉得他本人怎么样?
    宋远飞突然警惕:你打听他干嘛?给他介绍对象?
    项鸣:
    宋远飞:他人是很好的,别看他成天不苟言笑的,但我知道他肯定是个外冷内热,有同理心的人。
    因为蒙着眼睛,他顺着这个话题,在心里构建出任航的模样,任航千般好万般好,他竟然一时说不到重点。
    项鸣:那你喜欢他吗?
    宋远飞笑了:喜欢啊,我能想到好多词语形容他,正直、果决、宽容、坚毅、诚实、自律太多了,这样完美的人,谁不喜欢?不过你别打他注意啊!他都好成这样了,身边应该不缺人。
    呵呵,项鸣又笑了,并且低声说了句,记得感谢我。
    ???宋远飞懵,听到项鸣提高了些许音量,道:任总。
    宋远飞:!
    他一把摘了眼罩,只见任航就站在不远处,神色不自然地跟他错开了视线。
    而任航的脸上,一抹不太正常的红晕,从脸颊,染到了耳尖。
    第14章 chapter 14
    宋远飞嘴甜这件事,任航很早以前就领教过。
    当初薛萍发现了宋远飞,他一时乱了阵脚,刻意疏远了宋远飞。
    薛萍的控制欲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没有人能够理解。
    任家有个完全密闭的房间,没有窗也没有任何光源,当然也没有任何家具。那是惩罚室,任航经常光顾的地方。
    薛萍要的是【绝对服从】,任航自记事起,只要言行举止与薛萍的意愿相悖,他就会被关进惩罚室。
    黑暗密闭的房间对幼童来说是极端恐怖的,任航每次要大哭着承认错误,才能被放出来。
    可他天生反骨,并没有因此被驯服,反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学会了控制恐惧,被关了也不会轻易崩溃。薛萍越是管他,他越是反抗,尽管每次抗争的结果都是妥协。
    但是这一次,他久违地害怕。
    宋远飞因为他的疏远也不搭理他,他得以恢复以往的生活节奏。薛萍观察了他一阵,也打听了一番宋远飞是谁,任航如履薄冰地等待着,薛萍却没有动作了。
    之后宋远飞找他吵架,两人和好,任航心怀惴惴,对宋远飞还是冷淡。宋远飞却觉得这事儿翻篇了,缠着他问他,为什么隐瞒身份啊,是不是怕别人借钱,是不是怕别人巴结,难道是为了低调?宋远飞自问自答,一个人就唱了一出戏。
    这还不算,宋远飞着重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瞒就瞒吧,干嘛不理我呀?我又不会跟你借钱,我自己有钱,你对我冷暴力,我会伤心的啊!
    宋远飞每天换着腔调地在任航耳边叨叨,任航烦不胜烦,十六岁的少年自尊心强,他们还没到彻底坦诚的阶段,任航不好意思说因为自己怕他妈,被问急了,半是遮掩半是赌气地回宋远飞:我突然不想跟你来往了不行吗?我不喜欢你行不行?
    他以为宋远飞肯定要生气,没想到宋远飞脱口而出:可是哥喜欢你呀!
    任航一愣,听见宋远飞继续叭叭:你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人,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了,而且你这人还善良,咱班长月考被你夺了第一,躲起来哇哇大哭,你还主动把自己的笔记借她,给她讲题;还有,别人欺负你你也不计较,你这性格也太好了吧!你看你这么好,我没法不喜欢你。
    任航第一次被同学当着面夸,那句喜欢怎么听怎么暧昧,让他心跳的频率都不正常。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脸红的功能,尤其白皮红起来扎眼,像皓雪上开了桃花,他恼羞成怒,跑了。
    而这只是一开始,他还不知道宋远飞对自己已有贼心,从那以后,他每天都能收到宋远飞的一堆喜欢。
    宋远飞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他脸皮够厚,装得镇定自若,跟任航打招呼:任总好。
    就像刚才深情表白的不是他。
    任航不带温度地瞟他一眼,似乎不想搭理他。这时,制片人来找任航,任航没理会宋远飞或项鸣,跟制片人聊着进度走了。
    宋远飞松了口气。
    此刻他想起项鸣那句记得感谢我,塞了一肚子好奇。
    项鸣知道他跟任航的关系?
    项鸣跟任航认识?
    等人走远了,他索性直接问:项鸣,你跟任总很熟?
    项鸣笑笑,高深莫测道:不熟。
    宋远飞更疑惑了,但是项鸣明显不想解释,他就没再问。
    奚瑞说到做到,真的提前收工。
    表白过去了一下午,宋远飞没那么尴尬。他先去镇里买了碗没吃上的馄饨,然后回了酒店。
    任航真的在。
    宋远飞没问任航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因为他的注意力被屋子里出现的落地衣架吸引了,衣架上挂了一排男装,都是他认识却没买过的品牌。
    空间本就不足,展示架占了一大块面积。任航见他进来,顺手把展示架往他那一推:把你柜里那堆破烂扔了。
    给我买的?
    宋远飞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已经很明显了。
    他翻了翻衣服的吊牌,就这一排,他半年生活费没了。
    任航合上电脑,起身靠在桌边,隔着一段距离,看向宋远飞。
    宋远飞跟任航对视,眉开眼笑道:任总,需要我一套一套试穿吗?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任航一脸冷漠,看傻子似的看着宋远飞:你闲的。
    宋远飞眉眼弯弯,果断收下了任航的礼物:谢谢任总,我先洗澡去啦。
    他知道任航肯定是嫌弃他寒酸,不过他连任航的床都上了,也不在乎任航让他穿什么了。
    说完,他翻出换洗衣服,提醒任航道:我给你买了馄饨当宵夜,这家可多人吃了,给你也尝尝。
    嗯。
    任航等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才慢悠悠走到馄饨边,打开盖子闻了闻,确实挺香的。
    但他没吃,重新盖了盖子,走到床边,拉开了衣柜。
    宋远飞的衣服,他看不爽很久了。
    不只是廉价质感的原因,最大的问题,在于每一件任航都很陌生。
    他不知道宋远飞在哪里买的它们,穿着它们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他讨厌一无所知,讨厌宋远飞的生活轨迹与他无关,讨厌宋远飞不属于他的时光。
    所以他要把它们全部扔掉。
    其实他想忍忍的,是今天听了宋远飞的话,他才忍不下去了。
    任航心底涌起一股喜悦,他把那些旧衣服从衣柜里拿出去扔了一床,又一件件把新的挂进去,好像自己离宋远飞更近了一步。
    做完这一件,他心情轻松地回到桌边,等到浴室响起吹风机的声音,便去开门。
    宋远飞□□上身,腰间围着浴巾,正在吹头发。
    上一部戏需要他长发造型,杀青后他就没剪头发,来了这部戏剧组后,才重新修了发型。
    不过吴深在外形上有邋遢的元素,他的头发依然不短,两边虽然能露出耳朵,刘海却能耷拉到鼻尖,此时他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扒拉着头发嗡嗡得吹。
    任航从身后揽住宋远飞的腰。
    宋远飞的腰,窄而柔韧,任航喜欢得不得了,一碰上就撒不了手。他低头亲吻宋远飞的皮肤,从肩头一路吻到侧脖颈。
    沐浴露也是他新买的,他们有一样的味道了。
    宋远飞的头发吹了个半干,任航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侧,痒痒的麻麻的,他便放下了吹风机。
    谁知他刚关了电源,任航倏地拽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露出了喉结。
    任航的力道不重,宋远飞只觉得颈侧热乎乎的,任航的唇贴着他逡巡,就像在来回找地方下口。
    宋远飞心惊胆战,想着任航玩得这么野吗?这要是咬穿了岂不血溅当场?他垂眸从镜子中看着任航,任航的视线沉溺在他脖子上,看不见任何表情。
    任总,宋远飞咽了咽,你可别咬我动脉啊。
    任航痴迷的动作一顿,问了句根本不搭的问题:衣服喜欢吗?
    宋远飞当即表示:喜欢,特别喜欢,谢谢任总。
    任航忽然抬眸,从镜子中跟宋远飞对视,那眼神,让宋远飞觉得自己是被野兽盯上的猎物。
    下一刻,任航轻笑一声,一口咬了他脖子。
    嘶不等宋远飞喊疼,任航松了口,把他翻了过来面对面。
    接着,任航的吻铺天盖地地袭向他,从脖颈到唇畔,占领他的口腔,夺走他的呼吸。
    啪得一声,吹风机掉了下去,浴巾也滑落在地。
    第15章 chapter 15
    宋远飞回想昨晚,任航不知疲倦的索取,今早又一大早离开,这是夸高兴了,还是夸不高兴了呢?
    君心难测啊。
    起床之后,宋远飞给任航发信息,告诉对方自己准备出门了。刚点了发送,一条新短信显示在屏幕上方。
    这年头,还发短信的,除了网店就是供应商,再就是银|行了。
    宋远飞顺手点开,果然,是到账信息。
    元彤的电话也随之而来。
    宋远飞:喂。
    元彤雷厉风行,说话也总是火急火燎:飞哥,你上个广告的辛苦费到账了,你看见了没有?
    宋远飞:看见了。
    元彤:好。别乱花啊!我最近在给你谈下一个本子了,你再等等,很快就有回音。
    宋远飞日渐感觉元彤是个操心命,他笑道:知道了,你忙你的。
    元彤带的不止他一个艺人,他知道。
    挂了元彤的电话,宋远飞又给他妈蒲欣兰打电话。
    当年宋家破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宋远飞他爸宋刚的失踪。
    蒲欣兰最初不堪重负病倒,后来宋刚的车在几百公里外的一条不知名野河中被打捞,车是空的,但大家都说宋刚凶多吉少,多半是不在人世了。
    蒲欣兰不信,她亲自给宋远飞示范了什么叫振作。
    她从病床上爬起来,挨个找债主,把家里的债,背到自己身上。
    那时她只是个家庭主妇,十几年没有上过班。
    宋远飞在蒲欣兰的影响下,也从萎靡不振中清醒。他爸不在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必须把这个家扛起来。
    这些年,宋远飞成了还债的主力,银|行|卡都放在蒲欣兰那。
    电话接通,宋远飞直接说道:妈,有钱了,可以还了。
    蒲欣兰也早起准备上班:好的。你手里还有钱吗?零花钱够不够?
    宋远飞:够,我现在在剧组呢,剧组包吃住,我没有花钱的地方。
    这段对话两人说了太多次,已经不需要额外的关怀和客套了。
    说完这个,蒲欣兰道:你注意身体啊!对象还没找呢,可别累出病了。
    宋远飞哭笑不得,戳穿蒲欣兰的把戏:想催婚就放心大胆地催,反正我又不听,你还拐弯抹角的干嘛?
    臭小子!蒲欣兰笑骂,你都老大不小了,咱钱还的也差不多了,你该找赶紧找,不然好姑娘都被别人抢没了!你刘叔也说你只顾工作,连个电话也不给他打。
    蒲欣兰说的刘叔,就是引导宋远飞入行的长辈,也是宋远方的恩师,刘学耀。恩师当年负责服化道的道,后来自己开了公司,现在主要做特效和后期,蒲欣兰就在刘学耀公司做财务。
    宋远飞感激刘学耀,刘学耀跟蒲欣兰的旧识,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给他们提供了很多帮助,听到蒲欣兰把刘学耀也拉进阵营,他无奈道:是是是,一定找对象,保准找个你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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