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邓太监笑着点了点头道。
    “咱家不是忘本之人。”
    不管怎么说,邓太监此番能够候补进入司礼监,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王岳上了年纪,萧敬也是老油条,正缺一个新生能干的年轻人。
    邓太监在这个时间点顶上,可以说十分取巧。
    如果把司礼监和内阁对照来看,司礼监掌印太监就相当于是内阁首辅。首席秉笔太监就对应次辅。至于司礼监中的其他秉笔太监就理所当然会被对应到群辅了。
    也许眼下邓太监没机会成为那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但只要进入了司礼监便有了机会,这才是最重要的。
    凡事多看多学多做,总有一天会旧人换新人的。
    “此次咱家送给谢修撰的贺礼没有金银俗物,都是些金石字画。”
    邓太监幽幽说道。
    “哦?”
    谢慎登时有了兴趣。作为一个文人,对金石字画喜爱是十分正常的。不管是前世的那个谢慎还是今世的谢慎,本质上都是一个文人,故而邓太监送给他金石字画作为贺礼,绝对能勾起谢慎的兴致。
    但这并不是说谢慎不爱钱财。
    在文官圈子混的,金银钱财恰恰是最重要的。
    不是说他一定要做到富可敌国,但至少在面对一些核心问题上,不至于因为囊中羞涩而被掣肘罢。
    谢慎现在开有茶铺、书坊,加上刚刚开业不久的酒楼,他并不十分缺钱。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可以将一些注意力放在金石字画上,陶冶一下情操。
    “邓公公实在是太客气了。”
    他没有道德洁癖,并不认为收下邓太监的贺礼有何不妥。反正将来是一个战线上的,你的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咳咳,时间不早了,咱家还要回宫,便不打搅谢修撰了。”
    邓太监十分识趣的冲谢慎笑了笑,便要告辞。
    谢慎点了点头,将邓原送到月门沉声道:“邓公公保重。”
    ......
    ......
    翌日,结束了三日婚假的谢慎不得不从闲适的节奏中跳将出来,继续早起去翰林院坐班。
    此时此刻,谢慎只想吐槽明代万恶的休沐制度。
    官员也是人,咱也不要求一周双休了,为啥就不能仿照古制十日一休呢?
    假使谢慎将来能够位列阁臣宰辅,这改革休沐制度是一定要提上日程的。
    再苦不能苦自己,每天精神疲敝还谈什么工作效率?
    抱怨归抱怨,谢慎还是按时来到翰林院坐班。
    今日的情况有些特殊,馆选的庶吉士在王鏊王老大人的带领下来到公署中观政。
    庶吉士和一般的进士不同,是未来高层储备干部,待遇自然也大不一样。
    旁的进士观政大多在诸部院寺,而庶吉士的观政地点却是理所当然的设在翰林院。
    这全天下最多清流汇聚的地方,文人骚气,咳咳是文人正气最为浓郁,十分适合庶吉士观摩。
    不过庶吉士的这一特权这让谢慎微微不爽。
    庶吉士不但不用处理政务,还可以享受特殊的休沐福利,三年后还能保证工作分配,怎么看都比他这个苦逼修撰过的舒坦。
    谢慎此刻竟然有些后悔,当日殿试是不是应该把策论作的稍差一些......
    反正殿试又不设淘汰名额,万一能够退一步成为庶吉士,便可以蓄力好好规划一下前程,哪像现在这样赶鸭子上架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不过抱怨是没有用的,除非谢慎现在得了失心疯主动向天子请辞修撰之职,不然他就得老老实实的辅佐王华老大人编纂《会典》。
    清流词臣有清流词臣的升迁途径,相较于其他官员绞尽脑汁制造政绩应付考绩,词臣编纂史书典籍就能扶摇直上简直算是终南捷径了。
    想到此处,谢慎又有些释怀。
    好歹提前三年参加工作,积累的工作经验和人脉绝不是庶吉士这种实习生可比的。
    庶吉士人数不少,被分为几组由一些经验丰富的五经博士、侍书带着翻阅典籍,誊抄记录。
    对于这些五经博士、侍书来说自然乐得如此。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何况是地位尊贵的“储相”呢。
    朱希周朱同学自然也在其列。只不过他被分到谢慎近前,和另外两人由谢慎亲自教导。
    这在朱希周看来可是奇耻大辱。
    他一直认为是谢慎用了奇谋诡计把本属于他的状元夺了去。而今他竟然要被谢慎管辖,任凭其调令差遣,简直是耻辱!
    朱希周十分不屑的挥了挥衣袖,与谢慎保持了一段距离。
    谢慎则是心中冷笑。
    这位情商怎么那么低,真不知道历史上他是怎么得的状元。
    那日在翰林院池塘旁谢慎已经狠狠打了朱同学的脸,怎么他就记吃不记打呢?
    “怎么,朱同年身体不舒服吗?”
    谢慎向前一步,“关切”问道。
    朱希周冷哼一声道:“谢修撰又何必在此装模作样呢。天下谁人不知你谢修撰是营救同僚,扳倒杨鹏的大名臣。朱某高攀不起。”
    酸,一股子酸味。
    这朱希周怎么心眼跟针鼻一样小,完全没有一点读书人的风度。
    “看来朱同年是对本官有些误会,也罢那就请自便吧。”
    谢慎也懒得理会朱希周,这人政治素养实在太低,即便将来真的选到要职也多是炮灰的料,很难有所成就,完全不值得谢慎当作对手。
    朱希周愣了一愣,简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这谢慎竟然当真了。
    他们这些庶吉士是被安排来官署观政的,旁人都在见习惟独他一人被孤立,这算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朱同学的不合群引起了王鏊王老大人的注意。
    他老人家几步走来,蹙着眉头走到近前向朱希周质问道:“你为何不跟着观政。”
    朱希周骇了一跳,仓促应道:“回禀老大人,是谢修撰不希望晚生与诸位同年一起观政。”
    此话一出,矛头自然直指谢慎。
    谢慎心中冷笑,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小泼才,看来还是对他太仁慈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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