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不是小数字,可是五万亩啊。
    五万亩是什么概念?当年徐阶倒台被清算查抄的名下土地是六万亩,谢迁这五万亩比之也不遑多让了。
    只能说明朝的许多制度不算完善,给了百姓避税减税的法子。
    谢迁无疑是余姚最大的地主,这是无可辩驳的。不过土地数量究竟是不是如奏疏中所言的五万亩就未可知了。
    “咳咳!”
    谢慎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位御史的谈话。
    “少湖兄方才所言可属实?”
    “句句当真啊。谨修,谢阁老这次算是被奸人暗算了。”
    “是啊,谢阁老现在是进不可,退亦不可。这种时候做什么都是错。”
    另一位王御史在一旁附和道。
    谢阁老现在做什么都是错!
    这句话真的是太有道理了!
    当舆论要找你麻烦的时候,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虽然谢公尤侃侃,却也无法和整个舆论抗衡。
    而舆论是可以被引导或煽动的。
    面对众口一词的攻讦,再有经验的政治人物也束手无策。
    但就这么任由对方攻讦而默不作声吗?这也太他娘的窝囊了吧。
    且不说谢慎和谢迁一家关系不错,即便他是中立态度也看不得徐阁老一派因为海禁一事对谢迁施以种种恶行。
    这件事是不是徐溥授意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徐阁老的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谢慎只觉得头大如斗。他本以为弘治朝政坛没有那么多恼人的政治斗争,谁知却也一点不少。
    从道义的角度讲他不适宜插手,但从私人情谊的方面看他又必须出手。
    权柄这个东西还真是具有摧毁一切的力量,怪不得如此多的大佬为其趋之若鹜。
    徐溥现在不过是告病回老家,还保留着内阁首辅等一切职务。
    只能说是暂时避一避风头。等到开海禁一事过去了或者说又有了转机,徐溥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回来。
    毕竟一旦尝到了权力的味道很难再放手。
    那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谢慎想了想,还是决定写一封奏疏替谢迁辩解。
    当然措辞上极为谨慎,避免了一些言辞激烈的词语。
    人活着总归要有梦想,谢慎的梦想很简单,那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让大明变成自由滋生的乐土。
    虽然这看上去理想国或者桃花源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但他还是要试一试,不然真的白穿越了这么一遭。
    却说谢慎写完奏疏叫人送到内宫,自己则离开都察院公署往文华殿去了。
    有几日没去东宫看小太子了,是时候加深一波感情。
    上次谢慎已经给小太子朱厚照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这次再去时待遇自然好了不少。
    太子刚刚听完左庶子张天瑞的授课,听内侍禀报说右庶子来了立马叫人宣了进来。
    谢慎是讲师的身份,故而并不要对太子叩拜行礼,只需拱手即可。
    反倒是小太子十分懂事的冲谢慎拱手行了师徒之礼。
    场面很和谐嘛,可能唯一不和谐的就是张天瑞那张臭脸了。
    不得不说大明的顶层干部培养储备有一套自己的方式。
    东宫班底就是将来新君即位后最先被重用的一群人。
    而左右庶子这样位置的官员显然有机会补入内阁。
    在这种情况下难怪张天瑞会把谢慎当做假想敌。
    毕竟谢慎太年轻了。
    年轻就是资本,张天瑞的年龄摆在那里和谢慎耗不起,只能速战速决。
    大明的上升通道就那么窄,不靠踩人怎么出头。
    张天瑞便是深谙其中道理的,故而在谢慎被授予右庶子之初便对谢慎表达出了敌意。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最后二人双双入阁。
    这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但凡事总要往最坏的方面考虑。
    这样才不至于面临危机手足无措。
    张天瑞不给谢慎好脸看,谢慎自然也不会给他面子。
    二人之间态度的冷漠便是年纪尚幼的小太子都能看出来。
    好在张天瑞授课时间已到不便继续在文华殿停留,不然若是继续待下去,还真是有的受的。
    “殿下。”
    张天瑞走后,谢慎冲朱厚照拱了拱手道:“殿下觉得新的进学日程可还妥帖?”
    谢慎之前曾经向天子谏言太子课业太重应适当减轻,便有了新的日程表。
    按照这个日程表的安排太子进学的压力会降低不少。其最大的受益者自然就是小太子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朱厚照得了谢慎恩惠自然记在心上。
    “十分妥帖。”
    小太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先生此来可是为孤授课的?”
    谢慎笑了笑道:“确是如此。”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
    “殿下看看这本书,这是臣特地为殿下编纂的教材。”
    不得不说小孩子应该有小孩子的教育方法,不能太苛刻了。
    四书五经那些东西本就难理解,再让腐儒一番解释更难懂了。
    故而谢慎把一些经典的对治国有帮助的句子誊抄下来,汇成一本小册子以充作向太子授课的教材。
    太子可以将其放在身边,闲来看上几眼,绝对比读繁厚的书卷有用多了。
    为了向小太子解释教材用法,谢慎和声道:“殿下请看这段。”
    他顿了顿道:“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殿下这一段做何解?”
    “这......”小太子挠了挠头,他确实听左庶子讲过这一段,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谢慎循循善诱道:“殿下不妨看右侧释文。”
    小太子乖巧的点了点头,朝右侧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朱厚照的嘴边已经浮起了笑意。
    谢先生已经将这一段用浅显的话做了解释,再看起来完全没有难度了。
    谢慎所做的解释翻译工作不是朱熹那种单纯的摘自注解而是更贴近后世译法的通译。
    这种译法更有助于整体把握和理解,最适合初学者。
    小太子年纪小,让他生硬的背下这些大道理有什么用。
    作出解释让他比照来记,效果反倒会好不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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