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贵不正常的脸色,李诚看了一眼犹豫片刻,没有扫兴。
    举着酒碗喝酒,就着脸盆大的陶盆吃肉,真正是感受了一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豪气十足却美中不足,这酒入口之后,李诚差点没给吐出来。也是多难喝,微微带着点酸,主要是甜的口感,李诚非常的不适应。就算是在现代,喝点农家的米酒,那也是蒸过一道的。哪有这种酒,直接随意的过滤一下就算是酒了么?
    牛大贵等人倒是喝的很嗨,一碗接一碗,这种酒喝多了也会醉,李诚跟着连干好几碗,一点问题都没有。想起武松三碗不过岗的故事,觉得那会宋朝的酒大概跟这个比起来,也就是蒸过一道,难怪连着喝十几还有力气打老虎。
    男人凑一块喝酒吹牛,形式都差不多。这个说“我一脚踹翻哪个。”哪个说“我一棍扫翻了多少。”大口喝着就,手抓着羊肉吃,抛开那股弄弄的膻味,李诚倒也没太大的问题。不过这股膻味太浓了,难怪史书上记载香料运到唐朝是暴利。鄯州的位置还是偏了一点,换成凉州城,那是进出西域的必经之路。起源于汉朝的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一千多年以后,唐朝人怎么会想到,会有“一带一路”这个提法。早晨起来就没吃东西,肚子饿的难受,捏着鼻子李诚还是吃了好些羊肉。
    本以为这三人的酒量很好,没曾想这三位一坛酒下去,脸红脖子粗的。钱谷子还端着空酒碗冲李诚举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李大郎,干了。”碗里没酒干个屁,钱谷子还到处找酒,指着牛大贵傻笑:“大贵哥,你罪了。”李诚看着都想笑,就这酒量还跟人拼酒么?
    牛大贵也确实像喝醉的样子,一脸的红润,眼睛无神。牛二贵还算是好一点,就是脸红。
    “喝的差不多了,肉也吃完了,回吧。”李诚起身招呼一声,牛大贵摇晃着站起来:“该回了,回头遇上了侯大庆那群贼厮鸟,又生出事情来。”钱谷子扯着嗓门嚎:“掌柜的,给钱。”指着案上的袋子:“自己拿。”
    结账之后,李诚见三人摇摇晃晃的,赶紧伸手来扶着牛大贵,这一搭手发现不对了。牛大贵的手发烫,按说这寒风凛冽的季节不应该啊。李诚又是一伸手,按在额头上,感觉到烫手,心中一惊:“大贵,你在发烧!”
    牛二贵听着身子一抖,扑过来摸了几下道:“坏了,狗贼的箭头在粪堆里泡过,有毒。”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直接战死极少数,多数死亡都是伤口感染,这也就催生了最原始的化学武器,将箭头在粪堆里泡过再用。其中原理这个时代的人未必能明白,只是一种经验。看来钱谷子是酒量最差的,李诚赶紧道:“我背他回去,你扶着钱谷子前面带路。”
    急急忙忙的回到驻地,进了低矮的门,眼睛适应了一下昏暗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一张土坯搭的塌基,上面铺了木板,然后是草席,又加了几层麻布和皮毛。盖被也是麻布做面子,里面应该塞的各种破皮毛。
    扶着牛大贵在榻上躺下,这哥们烧的厉害,呼吸很重。李诚打开背包,翻出里面的常备药,想了想还是放回去,吩咐道:“二贵,去请大夫来。”牛二贵答应一声,也不管已经呼呼大睡的钱谷子,掉头窜出门去了。收好背包,李诚坐在一旁暗自心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这些药用一点就少一点,唐朝也有大夫不是么?还是先等等看。
    背包里现代的抗生素,对于李诚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稀里糊涂的穿越过来,现代的药可能就是保命的东西。再者当着牛二贵的面拿出来,被他看见了传出去,别人来求药怎么办?
    那条毛巾发现没热水,李诚只好转身去找热水,发现这屋子里塌是土的,但却不是炕。现代社会的山区农村,火炕依旧普遍存在。这东西对于穷人来说,真是过冬的必备利器。李诚不是瓦匠,但生活在农村,家里的火炕翻新时给师傅打过下手,基本原理是知道的。
    想到这冬天寒夜里刺骨的冰冷,李诚恨不得现在就自己动手盘炕。
    热毛巾是用不上了,李诚坐在一边看着牛大贵和钱谷子,脑子里在想着,穿越之后的事情。身体发生的变化显而易见,力量、敏捷和感知得到了全面的提高。这一点射箭时就知道了,打架时再次验证了一遍。当时一团混乱,李诚却能感受到距离最近的危及并及时躲避。这才是他打架是最大的秘密,没法跟人说就是了。还有就是记忆力和冷静,第一次射箭杀人,就非常的冷静,事后还能撑着没吐出来。记忆力则更夸张,脑子里只要去想一下自己看过的书名,就会立刻清清楚楚的记着每一个字和标点符号。脑子就像是一台电脑,打开文件夹就能找到存储的文件。总的来说,老天爷不算太坑爹,把自己丢进唐朝,还是给了一些福利。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诚出门看一眼,牛二贵领着一个黑瘦的大夫走来,距离还有二十米远,居然这么远都能听的到脚步声?这听力也变态了一点吧?难道说,自己就像一个游戏角色,开挂之后所有属性大幅度的提升了?
    一系列的变化带来的震撼,李诚来不及消化,牛二贵已经带着大夫走到门口。
    看见李诚,大夫也楞了一下,这和尚穿戴也太怪异了。“病人在屋里,大夫请进!”李诚拱手致意,让开门。大夫点点头,钻进屋子,低矮的屋子内视线暗淡,大夫也适应了一下。
    “那个是病人?”看见榻上两边各有一个,大夫问了一句,李诚指着牛大贵:“他。”
    放下药箱,大夫坐在药箱上,抬手抓住牛大贵的左手号脉,没一会便道:“外邪内侵,看看伤口吧。”看来路上牛二贵都告诉大夫了。
    牛大贵的身子被翻成侧身躺着,揭起衣服,去掉包扎,露出中箭的伤口。四周已经红肿,正在往外冒水。大夫看了一眼便皱眉道:“番狗的箭头有毒,外邪内侵发作了,怎么当时没敷金疮药?”牛二贵解释一句:“上次大夫给的用完了。”
    “上点药看看吧,外邪发作了,三分人事,七分看老天。”大夫说了这么一句,坐在榻上打开药箱,取出金疮药敷伤口上,重新包扎好,丢下一句话:“好好看顾好他,明天还不退烧,再去找我。”说着背起药箱就走了。李诚一直没说话,见大夫在包扎的过程中,一不消毒,二不戴手套,就是敷了点药上去就完事了。这年月的大夫,也太好当了吧?
    牛二贵脸色难看的送走大夫,回来便骂:“番狗!都该死!”
    李诚觉得自己还是能做点事情的,干脆接过主导权:“你去弄个锅回来,烧点热水备着,不时的换个热毛巾给大贵敷脑门上,可以帮助退烧。”
    牛二贵惊讶的看看李诚:“大郎还会医术?”李诚淡淡道:“我读书杂,医术也看过一些。”
    牛二贵匆匆出去,回来时手上拎着一个陶罐和一桶水,放下陶罐又出去,回来时手上搬着几块石头。李诚安静的看着他在门边上架起一个简易的炉灶,然后用火镰把油灯点着,再往炉灶里放柴火也给点着了,架上陶罐烧水。
    “二贵做这些事情很是熟练。”李诚赞了一句,牛二贵笑了笑:“出门在外,就得自己照顾自己,指望不上别人的时候可不在少数。”其实李诚想说的是mmp,居然用这个烧水。
    水烧开了,李诚弄条热毛巾,试了试温度后,给牛大贵额头敷上后道:“二贵,照我是样子做,一刻的工夫换一次,毛巾别太烫。我先睡一会,起来我换你,晚上大家轮流守着。”
    衣服也没脱就倒在榻上,李诚感受到一股凉意,这地界的冬天真是冷啊。被子的作用似乎不太明显,起身翻出棉大衣,盖了被子后又盖上大衣,立刻感觉好多了。
    昨晚上就没睡好,白天又折腾到现在,李诚就算是穿越后改造了身体,还是感受到浓浓的疲倦之意。倒在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李诚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睁眼看看,钱谷子已经不在榻上,牛二贵坐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哥哥牛大贵,一脸的愁苦之色。
    李诚做起来道:“好了一些没有?”牛二贵扭头过来看看,摇摇头没说话。李诚心里发苦,过来伸手摸了摸牛大贵的额头,还是烫手,看看嘴唇干裂。不禁暗道:难道金疮药敷上去,没有消毒杀菌的作用?古代的大夫,看来对伤口感染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门口又是一暗,钱谷子拎着个篮子进来了,看见李诚便道:“大郎起来了,晚饭买回来了。”说着放下篮子,拖过来一张简陋的案,四个大黑陶碗里装满了小米饭,一个碗里装着咸菜:“凑合吃一顿吧,大贵烧成这样,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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