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起来时,外面一片漆黑,李诚出征,这一夜自然是一个人睡。心里有事,也没让人叫就起来了,坐在床上看着烛光摇曳,不禁微微苦笑。
    李靖是好心啊,可惜,李诚志不在此。李世民死之前,李诚是绝对不会进朝堂的,就在外面熬李世民死掉好了。
    崔芊芊一夜没睡,听到动静就过来了,亲手伺候李诚穿戴,着甲。一边伺候,一边说着仔细小心之类的话,李诚笑着答应不提。
    收拾整齐,一个英姿飒爽的玉面郎君站在面前时,崔芊芊心头更是爱杀李诚。恨不得整日整夜的粘在一起呢,怎料世事无常,奉命出征。
    家中上下都起来了,就在前院等着,男女分列两边,几个老卒打着灯笼,站立在大门左右。李诚出了院子,秋萍在门口候着呢,李诚上前说了几句话,没走两步,崔媛媛也出现了。
    一群人簇拥着出来,老卒们整齐的喊一嗓子:“家主驾到!”这一声喊,带出了戎马之气。
    李诚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下面百余人,淡淡道:“有句话今天要说清楚,李家也是马上来的功名。今后李家子孙,不论哪个,文可安邦定国,武可阵斩敌将。我不在家期间,夫人全权做主,不从者可斩之。”
    李诚出门时,全家人大声喊:“恭送家主!”崔芊芊和秋萍送到坊门口才停下,李诚再三示意,也不肯走,只好随她去了。催动战马,马蹄声踏碎凌街道的安静,往大营而去。
    三人六马,抵达大营时,这里灯火通明。同样是一身戎装的裴行俭,看见李诚却抬手拦住:“大总管任命的军法司马裴行俭在此,来将通名。”
    李诚上前道:“李诚奉命赶到!还请通报一声!”裴行俭道:“原来是李参军,请吧!”
    验过身份,裴行俭才做手势放行,李诚本以为他不会说啥了,待到走进军营后,裴行俭跟上来道:“自成先生,适才是公对公,得罪之处,多多包涵。”
    李诚笑道:“都说了是公对公,何来得罪之说,回去守好你的岗吧。”
    提前一刻,李诚抵达中军帐,牛进达人还没到,此刻正在自己营帐中拿着一把小铲子在那看来看去,这玩意的好处,牛进达目前还不很清楚。但这是李诚下令送来的,就一定是有其用去的,等到了松州,再搞搞清楚。
    副总管刘兰进来时,牛进达放下铲子,两人见礼,刘兰笑道:“这个李自成,花样还不少。也不知上了战场行不行。”
    牛进达笑道:“刘兄多虑了,李自成也是两军阵中杀出来的功名,卫公极为看好他。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回头见了他,可不敢以拿他当属下看。他这个参军,不但有赞画之责,也有监督之意。”
    刘兰听了陡然色变,明白牛进达的意思,李诚很可能是李世民安排的眼睛。
    牛进达一眼就看出他的误会来了,笑道:“此番的战略,是李诚提出的,他心里最清楚,应该怎么打。”刘兰一听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上了战场背后多双眼睛,多受罪啊。
    大帐之中,一干都、校尉次第来到,李诚往那一站,后来者都很识趣,站在他身后。
    牛进达在前,刘兰在后,踩着卯时的点进来。众将校整齐问候:“见过总管,副总管。”
    牛进达朝大兴宫的方向一拱手道:“陛下有旨,此番松州之行,某为大总管,总令松州诸君及此一师,李诚为副总管,总领偏师,刘兰为副总管,协助牛某,并领大军辎重。”
    呃!不是说好的参军么?看来李世民还很关心自己啊。给个服副总管干干不说,巡查御史的头衔,好像还没卸任。留着就留着把。
    点卯之后,牛进达发布将令,李诚为先锋,率五百骑为前军,刘兰为后军,率五百骑殿后,他领两千骑兵居中。此番西进,全都是骑兵。为了保证机动性,一人双马。
    散帐之后,李诚找到自己的两个部下,五百骑兵分三队,两个校尉各领二百骑,一百骑为李诚的护卫。“大家是第一次见面,李某人把话说在前面,只要立功,一分都不会少。但是阵前畏惧不战者,李某取其首级。”
    众部下纷纷敲击胸前,轰然道:“喏!”
    踩着晨色,李诚率部出了长安城,余校尉率二百骑为前驱,李诚居中,马校尉为后军。
    这一路往西,行军速度很快。但是这一路不好走,尤其是蜀道艰难。先往南,走剑阁入川,然后西北方向再走,不是现在地图上看到的直线。蜀道难的格局,一直到建国之后,才算勉强改变一些,有了出川的铁路和飞机。
    唐朝就不要想了,乖乖的走山路,然后兜一个圈子,先南后北。到了绵州掉头北上时,已经走了十日。出绵州入松州,道路有所好转,抵达松州时,在路上走了十二日。
    韩咸在城外等候,松州地方官员也都到了。朝廷增强松州实力是好事,但是派一个总管来,韩咸不免觉得有点兴师动众了。吐蕃在唐朝人的眼里,跟野人也没啥区别。
    唐人是骄傲的,傲睨四海,老子最大那种骄傲。
    朝廷的旨意快马先到一步,韩咸看完颇为不满。一个是觉得朝廷对自己不信任,一个是觉得李诚这个小年轻是哪里冒出来的,不过弱冠便成为了副总管。讲他们这些自隋末打到现在的老家伙置于何地?
    眼见李诚率部先到一步,却不着急进城,而是在城外列队等候,李诚带着两个老卒出列。
    “松州牛总管麾下李诚,率先锋营至此,见过韩总管。”朝廷的旨意,牛进达为大总管,韩咸为行军总管,原来的职务还在,这是个临时职务,便于统一指挥。
    李诚行了个军礼,态度做的很足。韩咸却没着急回答,在马背上看着下马的李诚好一会才道:“知道了,大总在何处?”态度有点冷,李诚有点意外。
    “中军落后十里,大总管随中军而行。”李诚拱手作答,遭遇冷遇也没生气。毕竟大家不熟嘛,人一个几十岁的将军,凭啥给你好脸呢?
    “李自成,你部在成为等候,待中军至再行进城。”韩咸做出了答复,倒也没出规矩。
    李诚对于他给自己下命令的举动,并没有做出任何不满的表示,一抱手:“遵命!”
    说着转身回头,五百骑兵在李诚前去的时候,肃立在马上一动不动,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这一路上,他们被李诚收拾的可不轻。
    要说领一军作战,李诚其实经验并不多,在鄯州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斥候营,二百来人。人少就好带,这一次五百人的队伍,带起来事情就更多了。
    怎么说呢,一个学历史的人,想找到带兵的办法,只要从历史人物上学习就行了。
    李诚没去学李广那一套,他走的是严格军纪的路子。这一路上没少打军棍,凡事以身作则,以严格的军纪做到令行禁止。毕竟这个时代,你要做思想工作就是开玩笑。
    军令虽然严格,但是在物质上李诚准备的很充分。吃的优先士兵,住的优先士兵,每天第一个起来,最后一个睡觉。这样以来,五百骑兵虽然觉得李诚的军纪严格,但是做首领的严格要求自己,大家也没啥可说的。
    十几天的功夫下来,这只先锋营上下的气质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没有李诚的命令,他们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听我号令,下马,让开官道,就地休息!”李诚一声令下,全军整齐的下马,然后在官道两侧的空地上,以伍为单位,各种忙活开了。
    严格的来说,战时的骑兵离不开辅助的杂兵,也就是辅兵。但这不是没有临战么?这一路沿途的州府,在大军宿营时,都会派本地的府兵来协助。
    到了松州,本该有府兵来协助骑兵伺候战马。但是韩咸没有安排,李诚也不说话,亲自动手自背包里拿出黄豆来喂马,用麻布毛巾给战马擦汗。
    李诚带头,每个人都一样,自己伺候自己的战马。要知道战马在战场上,那就是骑兵的第二生命。李诚的战马都是从吐谷浑抢回来的,选了最好的两匹。两年多过去了,战马处在一个巅峰的年龄。
    这一路行军,李诚再累每天都亲自伺候战马,夜里也会起来喂食。
    这可不是多此一举,平时在家还好,上了战场,人与战马之间就必须充分的默契。
    韩咸在原地不动,看着李诚带的这五百骑兵,有条不紊的各自忙碌开了,不免在心里默默认同,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
    牛进达率部抵达,韩咸才上前迎接,见礼之后牛进达不免意外道:“韩总管没见着自成?”
    韩咸和牛进达不算数,但是跟刘兰很熟,两人都是昔日一伙的势力。
    “见着了,卑职命他就地等候中军!”韩咸对牛进达不敢倨傲了,听到这话,牛进达不免暗暗不满,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李诚?我这个大总管都不敢怠慢他。
    好在牛进达习惯性的僵尸脸,韩咸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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